瞳榆正在用鉛筆勾勒線條,碎發輕撩在耳後,頭輕歪著,安靜美好。


    祁鉞沒去打擾她,讓傭人去做了份甜水,轉身去了亭子。


    三雙眼睛對視,一陣尷尬。


    祁鉞道:“你們先回去?”


    在兩人不解的目光下,祁鉞眉眼深邃,“m國那邊有點亂,你們真想讓沈夜累死?”


    沈瀾有點不想走,“有什麽亂的,伊岑差不要斷氣,蕭家本就是自己人,蕭燃是紈絝,但他爹是個講理的。”


    祁鉞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他,“你是不是安逸日子過的太久,傻了?”


    “沈夜不僅要處理家族內鬥,蕭家新晉,樹敵眾多,你覺得慕容家、布蘭家,會放過他們嗎?”


    兩個人麵麵相覷,回想起怎麽坑沈夜的,一股愧疚油然而生。


    沈瀾低聲:“把這茬給忘了,一群老不死的。”


    “走了,紈絝弟弟。”


    他滴溜著沈弋就走,耐心教導,“回去後隻要是我多掃了兩眼的人,開槍直接幹。”


    祁鉞無奈搖頭,起身去找瞳榆。


    傭人給搬來了個凳子,祁鉞道:“瞳寶,你都沒給我畫過。”


    鉛筆在瞳榆手中傾斜著,她看也沒看祁鉞,隨口道:“給你畫了你裱辦公室上去?”


    祁鉞眼睛一亮,“好,畫兩幅,一幅書房,一幅辦公室。”


    瞳榆嘴角不自覺勾起,嗓音上揚,“好啊,回到m國畫,就在紫藤樹下。”


    時光荏苒,當年的她怎會想到,坐在長椅上的冷漠少年會和她交頸而臥,舉案齊眉。


    祁鉞眼裏染上笑意,“明天回去嗎?”


    “好,我待會去木也看看,順便和黎顏吃個飯。”


    祁鉞明了,伸手指了指不遠處停的車,“我去公司加個班,出門記得穿外套。”


    “收到收到。”


    瞳榆畫了三小時才畫完,用的是水彩。


    太久沒畫,有點生疏,但也讓她突然想再接觸畫筆,以及鋼琴。


    瞳也在假山上下不來,全身發麻。


    瞳榆笑嘻嘻湊過去,傭人們舉著花架,紛紛稱讚,“夫人畫的可真像,媽呀畫上長了個少爺。”


    “沒聽說過夫人會畫畫,是自學嗎?這也太厲害了。”


    瞳也很喜歡,按耐住想伸手摸摸的情緒,對瞳榆豎起大拇指,“姐姐好棒。”


    瞳榆衝他眨眨眼,“我要出去一趟,你收拾下行李,明天回去。”


    “好。”


    *


    這次的司機是祁北,這孩子從恢複正常就不太對,神經兮兮的。


    瞳榆瞅了瞅他黑眼圈,“又通宵了?”


    “嗯……”祁北開著車苦逼臉,“睡不著,太太你說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瞳榆道:“信則有,不信則無。”


    祁北道:“我之前,一直堅信著世上沒有鬼怪,直到我那天去挖了墳。”


    瞳榆眼神微動,“你們那天看到了什麽?”


    “鬼,好多白影,墳的名字竟然變了,甚至我感覺有人在拍我後背,一回頭就看到個白衣站在墓碑上。”


    祁北越說聲音越飄,感覺車速都在漸漸變慢。


    瞳榆大聲,“祁北!”


    祁北猛地回神,看到麵前的場景,趕忙控製車速。


    剛剛太太要是沒叫他,可能這車就撞到綠化帶了。


    他灌了幾口礦泉水,歉意道:“對不起太太,我沒休息好。”


    瞳榆道:“沒事。你剛剛說有人拍你後背,轉身看到了什麽?”


    祁北想了想,“什麽都沒有,一片漆黑。”


    瞳榆心裏有了大概,安慰了句:“白衣可能是真的,別的都是幻覺,有秘藥。”


    不說還好,一說祁北就渾身發麻,嘴唇哆嗦,“活,活活的。”


    一直到咖啡廳,祁北的神色都不怎麽好。


    總感覺他像被鬼附身,渾渾噩噩,臉色都發黑。


    瞳榆臉色也不怎麽好看。


    仄而·勒恪,騙她!!


    心裏怒氣難忍,簡單和黎顏說了幾句道別,瞳榆就匆匆離開。


    直奔希爾大酒店。


    前台似乎早就料到她會來,紛紛彎腰:“沈小姐。”


    瞳榆直接無視,摁下了電梯去三樓。


    房門開著,仄而·勒恪翹著二郎腿坐在門口,對她敞開懷抱。


    “哦~親愛的小天使,感謝你的再次光臨。”


    瞳榆握緊了手機,冷聲:“裝什麽?怪不得輕易鬆口,你早就知道我還會再回來。”


    “聰明的小笨豬!”仄而·勒恪低低一笑。


    瞳榆道:“我最討厭欺騙。”


    仄而勒恪手指輕晃,語氣愉悅:“不不不,我並沒有欺騙你,你以為的你以為的就是你以為的?實則不然,你以為的你以為的其實不是你以為的。”


    瞳榆很煩躁,直接拿出了槍。


    仄而·勒恪無視那個黑東西,步伐悠然地靠近瞳榆,“小天使,你要知道,凡事都會有後遺症的。”


    瞳榆嘴唇輕動,“我不相信。”


    仄而·勒恪:“你不相信的不相信的就是你不相信的?人要看事實說話。”


    瞳榆抿唇,“要怎麽做?我要看到一個完好、正常的他們。”


    仄而·勒恪歪頭想了想,“讓他們四個來見我,直麵我的雙眼,習慣就好咯。”


    瞳榆皺眉:“隻要這樣?”


    仄而·勒恪嗯哼了聲,眼窩深邃,內裏鑲嵌著兩顆神秘漆黑的瑞風眼。


    他道:“當然,因為他們暈倒前,被催眠前,看到的就是我這一雙眼。”


    瞳榆突發奇想,“你說你這一雙眼值多少錢?”


    仄而·勒恪轉身去櫃台拿書,嗓音淡淡,“世人覺得天價,對我來說無所謂。”


    “我親愛的小笨蛋徒弟,你可知道,眼神並不是催眠的唯一途徑。”


    “有時候甚至隻需要一個動作——”


    仄而勒恪話落,速度飛快來的瞳榆身前,拍了下她肩膀。


    幾乎是瞬間,瞳榆身體繃直,眼神微微一滯。


    那種靈魂被抽取的感覺,很可怕。


    不知何時,她手中的槍已經到了仄而·勒恪手上。


    男人攏了攏長發,將書遞給她,“小笨蛋徒弟,請多看書。”


    明明是寵溺的語氣,瞳榆硬是聽出了裏麵的命令和馴化。


    她用力咬了咬舌尖,猛地將書推開。


    厚厚的一本書“咣當”掉地上。


    仄而·勒恪不怒不惱,似乎他今天心情很好。


    瞳榆突然想到什麽:“咖啡館的男人和女人是你故意派來的。”


    他在試探她,在內心衡量她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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