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渾身都在發抖,現在的布蘭霽很怪,她從未見過他這樣。


    她聽見他笑了,笑聲涼薄又陰冷。


    慕容晚抬頭,看到他拿著個藥罐正在看。


    “不!不要!不要看霽……”


    那是醫生開的術後修複藥,一天三次,慕容晚已經被用完一罐了。


    盡管她阻攔,布蘭霽還是將藥的名字看的一清二楚。


    室內陷入死寂。


    良久,布蘭霽輕笑,仿佛還是那個溫潤如玉的貴公子。


    “晚晚,為什麽要整容,是不喜歡原本的臉嗎?”


    慕容晚慌忙解釋,“不是,霽,你聽我說,我沒有動太多……”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布蘭霽打斷。


    男人倏然拽起她的病服領口,強迫她抬起頭,目光貪婪遊離在她麵龐,手指癡癡迷迷撫過她臉頰,肌膚、毛孔、血管、骨骼,每一寸都細致入微,仿佛在確認著什麽。


    離得近,慕容晚能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打在臉上,以及沒有血色的唇瓣微微顫動。


    此刻,他們像是深愛情人般對視,他病態呢喃:“晚晚,要是不喜歡這副皮囊,為什麽不剝給我呢?”


    他猩紅眸裏是無盡的瘋狂渴望,眼型硬生生被憋的狹窄,執拗偏執,刻著怨懟憤恨,似要將她吞噬。


    慕容晚心髒劇烈狂跳,感覺受到了死神的逼問。


    被子下蓋著的雙腿,抖得不成樣子。


    這是她沒想過的後果,死也沒想到,隻是動了鼻子,他為何反應如此大……


    顧不得這麽多,慕容晚握住布蘭霽的手,“對、對不起霽,我雖然是整了,但我還可以整回來,很快的……”


    說話時,她還越發將臉揚高,想讓他再仔細看看這張和原本有八分相似的臉。


    布蘭霽眼眸赤紅,心中壓抑多年的偏激猛然爆發,五指驟然去掐慕容晚的脖頸。


    他眼神怨怪,厲聲質問:“慕容晚!你把她當什麽了!你怎麽敢私自動她的臉!”


    不同於他的優雅溫和,他的力道強勁而有力,扼住一切呼吸。


    “嗚……”


    慕容晚白眼猛翻,雙手不停掙紮撲騰,眼淚奔湧,怔怔看著他。


    麵龐如玉,佛口蛇心。


    這才是真正的他,他比她還要會偽裝。


    腦袋暈眩,感覺自己快不行時,慕容晚想到了瞳榆。


    瞳榆……瞳榆是布蘭霽在意的人,說出她的名字……


    慕容晚蒼白的唇費力張合,發出嘶聲:“瞳……瞳…榆……”


    瞬間,脖頸的禁錮一鬆,慕容晚靠在床頭,大口大口呼吸。


    布蘭霽閉著眼,靠在牆邊額頭青筋暴起。


    “咳咳咳……”慕容晚捂著脖頸,怨氣尖銳的眼斜過去,“真是在意她啊?也喜歡她那副皮囊對嗎?”


    布蘭霽抽出紙巾擦手,恢複了溫潤姿態,“想多了,你和她沒有可比性。”


    “她是妹妹,你是替代品。”


    她比她活躍太多,每每布蘭霽想把瞳榆當成替身時,卻總能很清醒的分清她們。


    “哈!”


    慕容晚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指著自己不可置信:“你說什麽!!替代品??我不是你喜歡的人嗎!”


    布蘭霽將紙巾扔進垃圾桶,眼角掃她:“這張臉,是你唯一的價值點。”


    慕容晚的內心在被瘋狂衝擊,十多年的舔狗竟是把她當成替身,她又沒比過瞳榆!


    慕容晚臉皮抖了抖,揚手重重扇向自己。


    “啪!”


    一聲巨響,在室內傳出。


    慕容晚終於有了報複的爽感,昂起下巴,“布蘭霽,活該那個女人死了,你真是讓我惡心。”


    布蘭霽眯著陰鷙眼眸,一步步向前走。


    慕容晚下意識往後縮,色厲內荏道:“你敢!信不信我爸弄死你們布蘭家。”


    布蘭霽低眼,像神睥睨螻蟻:“拍賣會當天,你就不配當她的替身娃娃了。”


    他說罷也不在看她,理了理西裝轉身欲走。


    “站住站住站住!”慕容晚徹底慌了,她可不是辨個替身不替身,她要布蘭霽幫她做事。


    “你幫我!你把我帶出去行不行,我就是想出去。”


    她根本沒病,慕容同卻說的有病囚禁起來,說要把她關到死。


    慕容晚攥緊床單,現在迫切想見到沈夜,不然真的要瘋了!


    布蘭霽始終沒有回頭,背影挺拔如鬆,碎發微垂。


    他道:“從我真正發現你這張臉時,就給了無數投資,股票、勢力、金錢、寵愛,慕容晚,我們是交易關係,從你收下時就該懂這個道理。”


    慕容晚朝他吼:“不是的!這些都是你自願給我的!我沒要!”


    “你暗示了啊。”布蘭霽偏頭,笑容微深,“都是千年的狐狸,裝什麽聊齋。”


    “沒有人會莫名其妙對你好,也不是有人天生就欠你的。”


    慕容晚被說中心坎,一時躲閃又憤恨。


    他憑什麽這麽說,這些都是他自願給的,她收了又如何???


    等到回神時,布蘭霽早已離開。


    他甚至來時都沒買束花……


    慕容晚心中怨怪,極力隱藏自己心中的慌張失落。


    他不幫她,自然有人會幫!


    明天就是慕容希的歡迎宴,她這麽討厭她,一定會派人來帶她去參加,到時候不就光明正大的出去了?


    明天確實是慕容希的歡迎宴,慕容晚也如料想中被帶回了慕容家。


    再然後就是甜洋的生日宴了……


    瞳榆在醫院躺了兩天,渾身虛的沒有骨頭架子。


    沈瀾是今早回來的,對她敞開懷抱:“二哥抱?”


    瞳榆白他,“不小了,我自己走。還有,你這什麽中二裝扮?”


    沈瀾捂住心口,感覺到了背刺的滋味。


    他拍著的黑皮帶鑽外套,還有項鏈,長筒靴,以及嘴裏叼著的棒棒糖。


    “死丫頭,不是你說的好看嗎!老子剛剛進醫院保安差點報警!”


    瞳榆略了聲:“是不是把你當成黑社會的了?”


    “……他說我是巷子裏的刺頭。”


    沈瀾咬牙切齒,“他還扒我衣服看有沒有紋身。”


    瞳榆笑得肚子疼,眼尾冒淚花,“那,那待會出去你不準跟我站一起,掉價。”


    沈瀾:“……”


    紮心妹妹。


    可愛是真可愛,也是真的想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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