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崆仙宗


    焦黑破損的山峰上


    邢穀遠遠望著司徒安


    或者說,望著他身上的那道虛影。


    他有些捉摸不透


    那道虛影毫無仙力流轉,甚至沒有顯露出任何道韻來。


    看上去簡直就是一個毫無修為,毫無實力的影子。


    但偏偏,就是這樣的一個影子。


    卻令自從展露全部實力以來,一路過關斬將,甚至剛剛才打贏一把加時賽的他忌憚無比。


    因為對方身上那毫不掩飾的氣息!


    隻是稍微感受到,邢穀便大為震撼。


    恐懼?震懾?


    或許都有……


    莫非是哪位不世出的老怪?


    邢穀皺眉,麵色凝重。


    要知道,即便是天璣閣閣主在自己麵前,都沒能使自己感到一絲哪怕是畏懼的情緒。


    可眼前這個虛幻的存在居然做到了?


    種種不合理讓邢穀並沒有選擇第一時間動手。


    但他也不願輕易放棄自己費勁心思得到的仙苗。


    不管對方是誰,他不甘心。


    手中的覆天再次浮現於掌中。


    邢穀幽幽開口問道:


    “真是恐怖的氣息……,閣下是何方神聖?”


    他不敢大意,隨時準備花費大代價動用芥子須彌的神通。


    同時,他也在揣測對方為何會令自己心神都為之感到震顫。


    就在他屏氣凝神之際,對麵那道虛影開口了。


    聲音談不上宏大,也談不上威懾。


    甚至給邢穀一種錯覺。


    好像並不是這個人在說話。


    倒像是聲音從別的地方傳來的一樣。


    但他也沒有多想。


    說不定這個大佬是從哪個地方傳音過來的。


    畢竟那可以震懾自己的氣勢是實打實的,做不了假。


    隻聽得那虛影朗朗道:


    “吾乃呂祖,


    斬妖龍,滅妖皇的呂祖!


    吾曾拔劍遊四方……


    一生未曾獲一敗!


    化神之軀便可迎戰合體、渡劫期時便能逆伐大成


    萬年前地上無敵


    千年前飛升仙界……”


    話罷,那虛影微微闔下眼皮,用一種輕蔑的姿態俯看邢穀。


    “然……”


    “有人曾向吾預言,言吾後世家族將有災劫,若不提防,或湮滅於世間。”


    “他死了,被吾一劍斬殺。”


    “盡說些不吉利的話,當斬!”


    “不過……”


    “吾終究放不下後世家族,故留一後手以防大災降臨,保留火種。”


    “現在看來……那人所言果然!”


    感受著虛影投射而來的目光,邢穀手持覆天淡淡佇立,心中卻驚疑不定。


    不說萬年前,即便是千年前,他都還隻是一個懵懂幼童罷了。


    但呂祖的名頭,他還真就聽說過!


    事實上……


    瀛洲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位活爹?


    對方的語氣以及口述的經曆好像都不似作假。


    莫非真是他?!


    那還打個屁啊!


    邢穀心中默默來了一句,身卻遲遲沒有任何行動。


    他不甘心就這樣一走了之。


    即便在得知了呂祖的身份也一樣。


    然而,他這麽不動,卻把一旁躺地上的司徒安急的夠嗆。


    不說一直維持【替身——高領大人】的損耗。


    也不說投影儀的電量能否支撐那麽久。


    關鍵他是真編不下去了啊!


    他之所以還能動用替身的能力,無非是強撐著之前吃仙草的剩餘能量。


    再加上身後投影儀投射出的呂祖形象,本質上也屬於光,被光合作用判定為可以吸收。


    這才堪堪維持住釋放替身能力的現狀。


    他之前能釋放【替身——自由焰火】,便是因為在邢穀掌心時便不斷利用投影儀來完成光合作用。


    有一點就非常讓司徒安詬病。


    明明月光也該屬於光才對,投影儀的光都可以吸收,月光卻不行!


    由於光合作用不停的吸收,加上投影儀火力全開,不僅放映影像,還得保持音頻持續輸出。


    這就導致它的電量用的極快!


    然而即便如此……


    目前為止也僅僅隻是唬住邢穀而已。


    司徒安希望的是能嚇跑對方最好。


    可現在邢穀一動不動,那就尷尬了。


    要以呂祖為角度想詞兒可馬虎不了,露餡了就寄了。


    為此,司徒安絞盡腦汁,試圖搜尋有限的關於呂祖的記憶。


    於是現場頓時變得極為詭異。


    一身法袍的老者像是一個乖學生一樣,靜靜聆聽著一具焦屍身上的虛影說話。


    這個過程持續了一段時間,終於在一聲大笑後被打破。


    是邢穀在笑。


    笑得很詭異。


    這一笑,


    司徒安承認他有點慌。


    心中有了一個不願相信的猜想。


    “小輩,何故發笑?”


    但他還是強行鎮定下來,控製投影儀問道。


    希望對方隻是試探,像之前那樣的試探。


    因此他仍盡心盡力扮演著呂祖的角色。


    然而下一秒,邢穀便飛身貼了過來!


    速度之快,掀起一陣陰風!


    司徒安根本來不及反應!


    一隻枯瘦的手便端起他尚在冒煙的腦袋,慢條斯理地問道:


    “我笑了,怎麽了?又如何呢?”


    聞言


    司徒安凜然。


    他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終究還是唬不住!


    遲早的事情,隻是沒想到那麽快!


    司徒安那個不願相信的猜想成真了!


    他未能有所動作,就聽得邢穀冷笑。


    笑得很森冷,使人如墜冰窟。


    他笑自己能被唬住這麽久。


    也笑自己這個徒兒把戲多。


    但正如他所說的。


    那又如何呢?


    絕對的實力碾壓麵前,一切把戲都不過是虛無!


    他五指略微一用力,司徒安便慘叫出聲。


    莫大的痛苦加之於身,讓他身後的投影都跟著搖晃了起來。


    再一用力,整座山都跟著搖晃起來。


    這是仙人之怒!


    戲弄一個仙人的代價!


    但司徒安並沒有死。


    他的腦袋沒有像個西瓜一樣爆裂開來。


    而是被邢穀狠狠抓起,猛地將其甩出。


    “咚!!”


    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撞到那個冒著黑氣的丹爐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司徒安“哇”一下嘔出一口鮮血,再也無力控製投影儀。


    失去了對投影儀的控製。


    投影也在此刻徹底消失!


    邢穀看著消失的投影,獰笑出聲。


    他已經很控製他的力道了。


    否則在第一下用力的時候,司徒安就已經死了!


    “嗬嗬……你還有什麽手段?”


    邢穀再次閃身過來,摁住司徒安流血的頭顱。


    “還有什麽把戲!!”


    他麵色陰冷,厲聲喝道。


    然而司徒安卻始終沒有作答,像是一個死人一樣。


    “嗬嗬嗬……”


    感受著身前焦屍的奄奄一息,邢穀釋然一笑。


    他伸出幹瘦的手來,卻不是了結司徒安的性命。


    反倒是給他渡了道仙力。


    以此來維持司徒安殘燭般的性命。


    並不是他仁慈。


    相反,接下來等待司徒安的才是真正的殘忍。


    他要活煉司徒安!


    不死,隻是為了讓儀式正常進行!


    戲耍仙人,還能至今不死。


    不過是還有利用價值罷了。


    渡完後,


    邢穀轉身,


    攝來一堆五花八門的仙草,準備再次施展時之大道的術法。


    然而這時,剛剛還像個死人一樣的司徒安出聲了。


    聲音很模糊,也十分無力。


    卻被邢穀聽得清清楚楚。


    “妖……道!”


    什麽?!


    這位老仙人佝僂著的身影緩緩轉了過來,臉上陰沉似無底深潭。


    看不出任何表情,身上的衣袍卻無風自動!


    這一刻,他整個人宛如一座壓抑著的火山。


    “你說……什麽?”


    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來。


    沒有任何感情夾雜其中,卻讓天空中的弦月靜止,流雲不動。


    整片天地都在此刻敬畏這樣一位仙人!


    然而麵對著身上恐怖的壓力


    司徒安卻笑了。


    幾乎是慘笑出聲,他重複道:


    “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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