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勝利遲疑幾秒,頗為無奈地說道:“這個問題我也說不準。人家是大人物,去哪,難道還會和我講?”


    因為鄧輝對羅勝利有恩,說話就有些隨意。劉小雅作為外人,早就聽出來了,鄧輝的問話,已經遠遠超出了普通遊客。


    隻要羅勝利多長幾個心眼,就不難發現鄧輝的意圖。


    山裏人比較純樸,倒也比較好忽悠。羅勝利沒有覺得任何不適。


    劉小雅在床上睡上半夜,鄧輝睡下半夜。兩個人輪流練功,時間倒也過得很快。


    淩晨五點多鍾,天剛蒙蒙亮。羅勝利一家人就陸續起床了。


    山裏人睡得早,起得也早。等太陽升起的時候,很多人都已經在地裏勞作了小半天。


    羅勝利挑了一擔柴草回家,累得滿頭都是汗。


    他用手袖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抱歉地說道:“昨晚虧待你們了,能睡著嗎?”


    鄧輝伸展了一下胳膊,笑道:“當然可以啊。一半時間練功,一半時間睡覺,感覺超級爽。羅伯,我們在你家休息一晚,把這十幾天損耗的精氣神全都補回來了。”


    “那就好,那就好啊。我這心裏還一個晚上不舒坦呢,家裏太窄,容不下你們休息,感覺很對不住你們。”


    “我這就去村裏的小賣部打兩斤酒,再叫我家堂客春枝殺一隻老母雞,家裏還有一些鹹肉,菜地裏自己種的蔬菜也是新鮮的。今天我們好好喝幾杯酒。你們在這多休息兩天,養好身體再回去。”


    “堂客”就是老婆的意思。鄧輝也算聽懂了。


    羅勝利堆放好柴草,然後去房間裏取了一個塑料酒壺,向春枝要了五十塊錢,興匆匆地向村裏的小賣部走去。


    鄧輝說道:“羅伯,我也和你一起去,我想到處看一看。讓劉小雅在家陪伯母燒火做飯。”


    “也行。”


    羅勝利在前麵帶路,沿著一條青石板鋪就的小巷,在犬牙交錯的弄堂裏繞來繞去,差點沒把鄧輝給繞暈。


    小賣部在村莊的中間位置。羅勝利的家在村東側。走起來還真的費了一些時間。


    小賣部的旁邊,是一幢村裏最氣派的建築。這幢建築徽派建築,樓高約八米,主梁全是千年不腐的紅木。整幢建築看不到一塊磚頭,全都是名貴樹木。


    建築物的正上方寫著幾個字:楊家祠堂。


    羅勝利介紹道:“這個楊家祠堂,是我們村辦紅白喜事、祭祀祖先的地方。村裏有大事,村民們都到這裏集中。這次楊惟興和楊磊叔侄倆回來,在這裏擺了一百多桌酒席,可熱鬧了。”


    鄧輝問道:“楊惟複的故居在哪?”


    羅勝利:“在村西北方向。我帶你去。”


    大清早的,村民們要麽在家裏做早餐,要麽在菜地裏務農。村裏還真的沒看見什麽閑人。鄧輝隨羅勝利轉了三條小街,五條弄堂,終於看到一間大宅院。


    這座大宅院占地約三畝。四周都是高牆。裏麵大約有十幾間廂房。門前還有兩個數噸重的石獅子。


    這樣的宅院,少說也有兩百年以上的曆史。


    鄧輝不由感歎:“楊惟複的祖先就是有錢人啊。”


    羅勝利解說道:“楊惟複這一支屬於楊家的長房。他這一支人脈,曆朝曆代非富即貴,從來就沒有出過敗家子。楊磊留學米國,據說還娶了個外國女人當媳婦。嘖嘖,這人啊,真的沒法比。我們楊家村的人都說,楊家的風水被他們家給全占了。他們家自然而然就成了我們楊家村最有名望的人家。”


    鄧輝問:“這麽說來,楊惟複這一脈是你們楊家的族長?”


    羅勝利:“族長另外有人,叫楊學昌。不過,楊學昌遇到事情,也要聽楊惟複、楊惟興的,誰讓他們是長房,又有錢有勢呢。”


    想想也是。楊惟複兄弟倆常年在外,一年到頭也回不到幾次家。村裏的大事小事,必須另外有人負責。


    羅勝利帶著鄧輝繞著楊惟複故居參觀了一遍,便帶他回家。等他們回到家,春枝已經炒了一桌子菜。


    雖說是早餐,其豐盛程度堪比過大年。


    兩斤米酒,僅僅用了一個多小時,就被喝得精光。羅勝利喝得興起,又讓春枝去小賣部買了兩斤酒。


    羅勝利的酒喝多了,話也多了起來。他和鄧輝竟然開始稱兄道弟,開得劉小雅和春枝都有些看不懂。


    春枝抱歉地說道:“小雅,你莫見怪。我家老羅就是這樣,一高興起來,就願意把腦袋給別人當夜壺。一旦把他惹翻了,他這個人就像一頭牛。”


    劉小雅說道:“羅伯是性情中人啊。這樣的人善良,善有善報嘛。這是好事。”


    不知不覺間,羅勝利喝得酩酊大醉,倒在床上呼呼地睡了過去。


    像今天這樣的日子,對於羅勝利來說應該是頭一次。


    鄧輝要求劉小雅留下來幫助春枝料理家務,自己去村裏轉一轉。


    憑著驚人的記憶力,鄧輝很快就找到了楊家大院。


    四周巡視一圈,確定沒有人,鄧輝如一隻輕飛的燕子,倏然竄到楊家大院的屋頂,再從屋頂跳進院內。


    到了院子裏,除了感受到一點古老的氣息,竟然聞不到黴變的氣味。鄧輝打量了一番,發現楊家大院每個房間都很通風。窗戶設置得比較高,又比較小,根本不用擔心梅雨天氣。


    東廂房、西廂房、廚房、客房、書房......鄧輝逐一尋找過去,仿佛又回到了數百年前,聽到了當年的歡聲笑語。


    楊家這個大家族,延續數百年而不倒,究竟有什麽奧秘?


    從木板梯爬到二樓,推開花雕木門,鄧輝差點嚇得魂飛魄散:擺在這個房間的,竟然是這些密密麻麻的靈位!


    靈位從上往下排列,上麵都寫著已故人員的姓名。人數多的時候,一輩人就有好幾十人。但每一輩人都以長房為大,排列在最左邊,還有紅筆標記。


    到了近代,最長房的叫楊達福。再下來,就是楊惟複。


    楊惟複是新排上去的。


    鄧輝屏息靜心,一個個研究了一遍,發現這些靈位牌,相當於楊家長房的家譜。隻要看它們,就能看清楚從馬匪楊火金以來的曆史。


    楊家大院的後院有兩個大房間,房間裏還擺放著書桌凳子等。


    看來,這是供楊氏子孫讀書的地方。舊社會沒有那麽多公立學校,有錢人就辦私塾。


    從楊家大院的擺設,就能看出楊惟複一族的繁榮昌盛。難怪羅勝利會說,楊家的風水被楊惟複一家占盡了。


    遺憾的是,鄧輝並沒有在楊家大院發現寶藏。


    那麽,這麽多年以來,楊惟複一族,究竟靠什麽發達?


    鄧輝不免有些惆悵,費了那麽大的勁,曆經九死一生的考驗,老天給他的結局並不完美。


    楊家大院,除了那些靈位牌,鄧輝並沒有找到有價值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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