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時間來到了慶德二十三年三月初六,春闈的第一天。


    前來參加考試的學子們都發覺今日的考場竟然被軍隊團團圍著,而一旁候診區的醫者也比往常多了不少,看上去給人一種不妙的感覺。


    “怎麽回事啊?怎麽這麽多兵啊?”


    “不知道啊,兄台上次參加春闈的時候不是這樣嗎?”


    “不是,之前除了院裏的監考,外麵可沒有這陣仗……”


    “別嚇唬自己,許是為了震懾我們,防止有人作弊吧!”


    排隊等進場的學子議論紛紛,有的麵露擔憂,有的則滿不在乎。


    雲墨漪和陸以安在飛天閣用過早膳,便一起往春闈考場趕去。


    路上不斷有學子和陸以安打招呼,雲墨漪走在一旁,頓時升起一股與有榮焉的驕傲。


    到了考場入口,陸以安長身玉立,驕傲的抬著頭,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聽到旁邊的人在那議論,他隻覺得可笑,反正他是有真才實學的,來再多人監考也不怕。


    “表哥。”


    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陸以安回頭,卻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到了。


    魏玉書神色頹然,眼眶凹陷,眼白上布滿血絲。


    他的手背關節處都是血痂,似是因打砸什麽東西傷到了。


    “你這……”


    陸以安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眼前的魏玉書絕對不正常。


    魏玉書深深看了他一眼,嘴角向下抿了抿,話到嘴邊終是變成了一句:“表哥,願你能得償所願,金榜題名。”


    “嗯……謝謝。”


    陸以安訥訥的回了一句,他本想說你也是,但話實在有些說不出口,看魏玉書此刻的狀態,他覺得他這次春闈九成九已經沒戲了。


    魏玉書也不再說話,垂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等待著入場。


    待排隊終於排到他們,領到個號碼牌,然後他們就各自找自己的位置去了。


    見魏玉書步伐虛浮的往另外方向走去,陸以安終於長長呼出一口氣。


    方才在他身邊感覺太壓抑了,那魏玉書這幾日不知發生了什麽,平靜的神色中隱隱透出一絲瘋狂,別弄出什麽事影響到他才好。


    隨著考生的陸續進場,蕭褚逸和白瑾兮也在朱知府的陪同下,坐進了考場旁的一個院子裏。


    這幾日蕭褚逸監考,他吃住都得呆在這邊了。


    而白瑾兮今日會過來,是因為她擔心眾人突然發了藥癮,會搞出大亂子,她在這裏一方麵可以救人,另一方麵就是還可以把太過暴躁的人直接弄睡過去。


    有小吏來報,說所有人都到齊了,這次隻查出了幾人作弊攜帶小抄,已經記檔永不能再參加考試。


    就等時辰到,宣布開始答題了。


    蕭褚逸衝他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讓他退下,按章辦事即可。


    人走後,白瑾兮和蕭褚逸坐在同側的椅子上,中間隔了一張小桌,放著兩盞茶。


    二人對視一眼,沒有說話,神色十分的嚴肅。


    一時間,屋內的氛圍變得沉重而壓抑。


    朱知府坐在二人對麵,對這樣的氣氛有些不習慣,他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然後諂媚的對著蕭褚逸開口。


    “殿下喝茶,這春闈監考其實不必太過緊張,有事發生您再去處理就行。”


    蕭褚逸看他一眼,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隨手拿起一旁的茶盞,又很快放下。


    依舊是一副沉默的樣子。


    朱知府暗暗在心裏歎了口氣,不由有些後悔。


    自己幹嘛非要自告奮勇陪蕭褚逸監考,本來這不是他的活,他隻要在府衙呆著就行的。


    “郡主也喝茶,今日您來是……”


    朱知府又對著白瑾兮招呼起來,今日自己來是為了討好逸王,那這所謂的平涼郡主來就更加奇怪了,她雖然是個郡主,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不過是個名號,當不得真。


    這春闈大事,和她一介女流有什麽關係?


    白瑾兮聞言,也朝朱知府看了一眼。


    想了想,她主動開口:“知府大人,除了圍住考場的府兵,可還有其他可供調遣的府兵或者衙役?”


    “自然是有的,郡主問這是……”


    朱知府想不通白瑾兮問這個幹嘛,還想調兵?難道還有人會來刺殺他們不成?


    “哦,以防萬一,隨便問問。”


    白瑾兮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明顯敷衍的答道。


    這回,蕭褚逸倒是終於開口了,“你是指那邊也需要人?”


    說著,他伸手指了指飛天閣的方向。


    白瑾兮點了點頭。


    “嗯,一會兒證明了之後,得立刻控製起來那邊,免得人跑了。”


    朱知府越聽越覺得有什麽他不知道的大事發生了,他們這是要控製哪邊?誰會跑?


    他一臉迷惑的看著對麵二人打著啞謎,卻也不敢細問。


    多年的為官之道告訴他,想要在官場混得好,得學會裝聾作啞。


    上司讓做的事情,你別問,做好就行了。


    “朱知府,你立刻派人圍住飛天閣,許進不許出,記住,任何人都不許離開!”


    蕭褚逸沉吟片刻,他看向朱知府,沉聲開口。


    “這!那下官以什麽由頭啊?”


    朱知府一驚,莫名圍住一家酒樓,許進不許出,那可是大動作啊!


    “不用理,你隻管控製住飛天閣,等下自然就見分曉。”


    蕭褚逸眸中劃過一絲冷芒,對那害人的飛天閣自是恨極。


    昨日暗八查探魏玉書的情況回來後,把所見所聞都和蕭褚逸說了。


    單單是聽暗八的描述,蕭褚逸就覺得渾身發冷,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親眼見到,自己會受到怎樣的衝擊。


    “對了,魏玉書今日來了嗎?”


    因為想到了魏玉書,蕭褚逸也不管朱知府臉上的糾結和猶豫,直接開口問了出來。


    “啊?那下官去查查?”


    想查一個考生在不在,總好過去調兵無理由的包圍一個飯店,朱知府感覺找到出路了,小眼睛一亮有點興奮的想借機開溜。


    “不用,你現在去調人吧,魏玉書來沒來之後自然就知道了。”


    蕭褚逸直接回絕,徹底斷了朱知府臨陣脫逃的念頭。


    他隻得僵硬的笑著應下,然後垂頭喪氣的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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