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


    “會,臣妾會。”


    哪兒敢說不會,刀都架在脖子上了。


    不就是脫衣舞嗎,沒吃過豬肉難道沒見過豬跑嗎?


    她半夜給死人畫完臉,從殯葬館裏跑出來喝酒的時候瞧見過脫衣舞娘。


    步霽先是走遠了些,轉過身去,背對著皇帝。


    脫下外麵的粉色宮裝,緊接著是鵝黃色中衣,她分明沒有在跳舞,可隨著身體的擺動,最天然的美感浮於眼前。


    皇帝並未喊停,慵懶的靠在床榻上,深邃的眸子讓人看不出情緒。


    鵝黃色的領口微微敞開,淺淺的露出如雪如酥的胸脯,細窄的腰身勾勒出成熟女人的妖嬈身段,更襯得曲線豐挺。


    女人一邊解開中衣,一邊低頭側臉看他。


    紅潤性感的櫻唇,小巧挺翹的鼻梁,一顰一笑中媚態橫生,舉手投足.......笨手笨腳。


    真想給她換上嘉貴妃的腦子。


    她若是現在撲上來,倒真不忍心把她再摔地上。


    步霽絲毫沒有看出皇帝眼裏的情愫和悸動,一門心思要把這個“渾脫舞”跳完。


    解開中衣,裏麵素白的內衣又短又薄。


    纖細的蜂腰,修長渾圓的大腿,充滿彈性的胸脯。


    坐在床榻上的皇帝,終於起身,朝著她走過去。


    步霽覺得自己好像是待宰的羔羊,還是親手把自己裝碟送到客人嘴裏的。


    她咬咬牙,肩膀一顫,從身上掉下來一個小布包。


    那是她在殯葬館裏“吃飯”的家夥。


    她眼疾手快彎下腰伸出手,還是晚了一步。


    布包落在了皇帝的手裏,還當著她的麵展開了。


    各種瓶瓶罐罐都不要緊,要緊的是裏麵有好幾把不同尺寸的不鏽鋼小刀。


    “朕倒是不知道,步貴人還精通暗器。”


    暗器......


    他什麽眼神,罷了,先跪下總沒錯。


    “皇上,您聽我解釋。”


    步霽雙膝跪在,拽住他的褲腳,淚眼汪汪的解釋。


    “這不是暗器,是工具。”


    “做什麽用?”


    皇帝根本沒有落眸看她一眼,抽出其中一把小刀,放在指間遊刃有餘的把玩。


    做工精致,材質特殊,完全可以殺人於無形之中。


    “疤痕消失術。”


    “可以讓疤痕短暫消失,這些都是工具。”


    步霽不敢說自己幫著各宮嬪妃畫病妝躲避帝寵的事情,又想到皇帝早些年當太子的時候在外禦駕親征,勢必要賭一下。


    疤痕消失術好啊,他的身上肯定有疤痕。


    哪怕是好奇這種奇門異術,李稷也不會因為弑君的罪名立刻處死她。


    “皇上若是不信,我今晚就可以給您表演一下。”


    她抬手輕點皇帝手裏的布包,皇帝垂下眼眸,反手將手裏的東西一並扔給她。


    “朕在定西的時候,確實後背留了不少疤痕,你且試試。”


    “要是不成,你就是在弑君。”


    威脅人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像是說笑一般。


    君無戲言,怎會是玩笑。


    步霽變得緊張起來,她隻畫過死人的臉,有泡水裏的,有摔地上的,麵目全非的太多了,修複很是麻煩。


    第一次給活人處理傷疤,她心裏也沒底。


    “皇上,您躺床上去。”


    站著,她不得勁,得躺下才有“肌肉記憶”。


    皇帝趴在床上,她站著,說不上來的奇怪。


    李稷身上的傷疤,比她想象的還要深還要長,甚至有的已經增生了。


    這不關古代醫術如何,是他壓根沒有想過處理,或是來不及,或是不在意。


    定西,北襄國最西頭,約莫在現在的甘肅一帶,這時還是沙灘戈壁,寸草不生。


    六歲封太子,十八歲出征定西,二十八歲登基**。


    整整十年的時間。


    這疤痕.....遮不住了。


    步霽心灰意冷,手裏的粉刷子掉到他的後背上。


    “餓了就吃桌上的點心。”


    皇帝以為她是餓的沒力氣了,就像嘉貴妃每次來乾清宮,為了獻藝時身姿輕盈婀娜,要餓上一整日。


    她餓了,大概隻是沒吃飽,她沒“藝”可獻。


    步霽撿起粉刷,象征性的沾上白膏粉,一下又一下的掃過疤痕處。


    桌上的點心就不吃了吧,此情此景聽起來像是斷頭飯。


    皇帝背對著她,看不清此刻她臉上的表情。


    聳肩塌背,目視前方,眼神絕望空洞中透著無力感。


    現在搞農民起義還來得及嗎?


    早知道,她爹那麽不省心,她穿過來第一件事就是裝死出宮了,那時皇後有藥,她會畫死人妝,一拍即合,說死就死。


    這會兒她真是切切實實體會到了長痛不如短痛。


    外麵的天一點點亮了,泛白的光穿透窗戶紙,一寸一寸挪上石磚牆。


    “皇上,五更天了。”


    王槐站在窗戶下頭喊一聲,聽到裏頭的人應聲,才帶著一眾伺候皇帝洗漱更衣的宮女走進去。


    “哎喲。”


    他隔著屏風看到床上躺著的女人,正是昨晚侍寢的步貴人。


    這頭一回侍寢,就算是累著了,也得早早的起來伺候皇帝更衣,這是最起碼的宮規。


    步貴人完全沒有要醒的意思,睡得很沉。


    許是嫌腳步聲太吵,竟卷起被子翻了個身躲到牆邊又睡了過去。


    王槐為難的走上前,想要把龍床上的女子喊起來,卻聽到皇帝說。


    “折騰了一宿,容她在這裏睡吧。”


    宮女們都低下了頭,羞澀難耐。


    王槐見怪不怪,拿著拂塵退出來,伺候皇帝更衣上朝。


    留宿乾清宮一宿的,除了嘉貴妃,就是昨兒這位了,隻是嘉貴妃是獻藝,整宿的唱曲跳舞,這位倒是讓皇上費力了。


    他眼尖,進來一眼就瞧見皇帝光著身子,步貴人在他手邊睡的香甜。


    真是鐵樹開花頭一回,一回就是一整宿。


    皇帝上朝去了。


    乾清宮的宮女太監安靜的守在外頭,並排站在門口兩側,左三右四,顯然少了一個。


    將將日上三竿,步霽沉浸在夢裏,無法自拔。


    夢到自個正在殯葬館裏曬太陽,送進來一個屍體,掀開布一看,竟是李稷。


    驚嚇過度,夢破人醒。


    步霽的眼睛一瞬間睜開,瞪的老大了,望著床簾上的金黃珠穗。


    耳邊是黎兒的聲音,她不知站在床邊喊了多久。


    “主兒,壞事了,快醒醒。”


    “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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