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花花樣的,前幾日就找不到了。


    “怎麽在你這裏?”


    她從林承瑞手中搶過繡帕,嫌棄的看了一眼,上麵多了好幾個折痕,這人連繡帕都不會疊。


    林承瑞又抬起目光,對視上她的眼睛,不苟言笑的說道。


    “娘娘上次落在東華門宮道的,微臣看到便收起來了,尋合適的時候還給娘娘。”


    崔麗華聞聲,手一揮,又把繡帕扔到地上。


    “被你拿過的,我不要了。”


    林承瑞低頭看一眼腳邊的繡帕,冷聲說道。


    “崔麗華,你怎麽還跟小時候一樣。”


    從前世家聚會,崔麗華就是如此,旁人碰過的東西,她就不要了。


    從頭上的金簪子,到腳上的繡花鞋,說扔就扔。


    崔麗華被他這話搞得一頭霧水,小時候?林承瑞竟然跟她早就認識了,


    她眼神裏多了一抹心虛,抿了抿唇,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生怕被拆穿身份。


    也不知道林承瑞知道她多少事情,跟她是什麽關係。


    她突然眼睛一亮,想到梁大人的事情,連連後退了好幾步,伸出手擋在他麵前說道。


    “本宮現在已經是貴妃了,你最好不要再瞎想。”


    “我,我隻喜歡皇上。”


    林承瑞皺起眉頭,眼神裏莫名一股火氣,抬起腳尖重重的踩在繡帕上。


    “不要就不要了。”


    “微臣下次再撿到會提前幫娘娘扔掉的,省的汙了娘娘的眼睛。”


    崔麗華呆呆的看著他,見他轉過身去,心裏突然一揪。


    剛伸出手欲要喊住他,林承瑞似乎感覺到了崔麗華的動作,先一步停了下來,他站在三米外,頭也不回的說道。


    “請娘娘自重。”


    “微臣不是梁大人,娘娘更不是步貴人。”


    崔麗華激動的睜大眼睛,歡快的聲音問道。


    “這麽說,我們兒時的情意隻是友情?”


    這可太好了,她還以為是那種老套的青梅竹馬故事,原來林承瑞也不喜歡她。


    說不準誰的帕子他都撿起來呢。


    宮中侍衛嘛,兼顧一下失物招領也沒什麽問題。


    “是。”


    林承瑞臉色一黑,沉沉的應了一聲,大步流星走了。


    連友情都算不上,他從前就不待見崔家之女,現在也是。


    她進了宮竟還是這樣的脾氣,皇上還真是慣著她。


    崔麗華覺得在乾清宮宮門也等不到皇上了,日頭又曬人,便站了一會兒就走了。


    等她走後,一個硬朗俊秀的男子走到乾清宮門口,彎腰撿起了地上的繡帕,用自己的袖子蹭了蹭沾了灰塵的繡帕,塞進盔甲裏。


    翊坤宮。


    胭脂把院子掃的幹幹淨淨的,連牆邊的雜草都被拔幹淨了,黎兒倚靠在門框上,悠哉遊哉的磕著瓜子,看她幹活。


    “你先幹著,我去看一眼小主。”


    步霽說是要自己看書,把她倆趕了出來,也都兩個時辰了,也沒有說要叫她的意思。


    黎兒放心不下,扔掉手裏的瓜子,拍了拍手,走進屋裏。


    步霽正抬起頭,臉色蒼白地看著他,她似乎疼得厲害,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緊緊地捂住肚子,痛得一絲呻吟也發不出,勉強撐起身子,便一頭栽在地上,身子緊緊蜷縮起來。


    黎兒嚇得忙將她扶起,嗓音也顫顫的。


    “小主,小主,你這是怎麽了,別嚇奴婢啊。”


    步霽痛得說不出話來,但還是勉力搖搖頭,蒼白一笑。


    “我沒事,就是肚子疼。”


    這話一出,黎兒竟然掉了淚,跪在她床前哭道。


    “小主您千萬別出事!”


    “我這就去叫太醫來。”


    步霽痛得咬住下唇,黎兒見她痛苦不堪,再也忍不住,忙起身往外跑了出去。


    黎兒跑得有些匆忙,一個踉蹌撲倒在地,一抬頭看到明黃色的龍袍。


    李稷眉頭一皺,垂眸冷冷的看她一眼。


    王槐認出是黎兒,趕緊喊道。


    “黎兒?”


    黎兒回過神來,趴在地上叩頭。


    “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跑什麽?”


    李稷低沉著聲音,看一眼她跑過來的方向,並沒有追上來。


    黎兒爬起來,猶豫道。


    “我家小主......出事了。”


    李稷心頭一震,攥著的珠串直接捏碎了,快步朝著翊坤宮走過去。


    步霽靜靜地躺在床上,疼勁兒已經過了,她昏昏沉沉,全身酸軟,感覺有人靠近,迷糊地喚了一聲。


    “黎兒?”


    李稷咬了咬牙,她都這個樣子了,心裏就隻想著一個奴才嗎。


    步霽見沒人應,用力地睜開眼,迷蒙的眼睛漸漸清明起來,李稷陰沉著臉立在她床邊,不知盯了她多久。


    她不由激靈一下,陡然清醒過來,撐起身子要下床行禮,李稷瞧她如此狼狽驚慌,冷哼一聲,伸出兩根手指,抵著她單薄的肩膀將她推了回去。


    再轉身將桌上的藥碗取了來,輕輕一嗅,眉頭皺起。


    “你是不是蠢?擅服這種藥,你這裏麵放了多少麥冬和白芍,你是想死嗎!”


    李稷越說越氣,狠狠地將藥碗摔在地上,藥味陡然濃鬱起來,步霽不由捂住口鼻幹嘔起來。


    她恢複了點神智,一聽到麥冬和白芍就明白過來了。


    這兩味藥材都是加重傷寒的,跟她這幾日喝的藥是相克的,怪不得她會肚子疼起來。


    “皇上,我不知道......”


    李稷似乎氣極,拎起一壺茶水徑直走到床邊,捏開她的口,迫她將整壺的茶水都灌了進去,步霽嗆了幾口,灌得腹脹不堪,最後趴在床沿將極苦的藥汁給吐了出來。


    趴著嘔了一會兒,步霽卻不敢起身,見他那麽凶,捂著臉小聲地哭了起來。


    李稷隨手將茶壺摔了,叉著腰站在床邊,看著她哭得直顫的肩膀,無奈地冷笑兩聲。


    “哭?你還有臉哭?”


    “別人喂你什麽你就吃什麽,死了都沒人發現。”


    步霽被這冷嘲熱諷的一句話驚到,愣在床上,想起沒穿越之前,媽媽也是這麽跟她說話的。


    可下一句就是:你要是出事了,媽媽可怎麽辦。


    現在也不知道媽媽怎麽樣了,按道理說,她穿越過來頂替了步霽,真正的步霽就會穿越回去代替她。


    她拚命的想要從別人口中打聽“自己”原來是什麽樣子,不隻是因為要冒充假扮,還想知道真正的步霽會不會善待她的“世界”。


    李稷聽她的哭聲驟歇,微微偏了偏頭,沒好氣地說道,


    “哭啊,怎麽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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