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殿下,您怎麽來了?”


    富察毓秀也跟著步霽站了起來,先跟裕王打招呼,她是在場的人裏最早認識裕王的。


    李裕朝著富察毓秀點了點頭,卻把目光移向了步霽,聲音溫潤的說道。


    “聽聞皇嫂設宴,本王不請自來會不會唐突了些?”


    步霽搖搖頭,驚訝過後便是笑容。


    “殿下怎麽會唐突呢,是我不好,該早些派人去請殿下過來的。”


    “上次您在湖邊救了我,我還沒有好好答謝您,送您的畫也被.......”


    被梁大人要了回去。


    後麵的話,步霽沒有說,兩人也已經心知肚明了。


    在這裏不方便提起梁行,就比如淳常在,尚且年幼,再比如淑妃,心直嘴快,她們隨口說出梁行二字又要招惹是非。


    李裕一擺手,示意她不必再說下去,還沒等黎兒把長板凳拿過來,他往前走了幾步接過手,自個放下板凳坐下了。


    倒是個爽快人。


    這是幾位娘娘對他的第一印象,雖然跟李稷長得幾乎一模一樣,身上卻沒有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冷氣魄,更沒有高高在上讓人疏遠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李裕經常在外雲遊的緣故,他講起新奇的故事來,大家都喜歡聽,特別是富察毓秀,看他的眼睛都直了。


    “今日既然是不記錄在冊的宴會,就不必稱呼娘娘王爺什麽的,我們稱呼彼此的名字可好?”


    李裕跟大家同席而坐,絲毫沒有擺架子,還以“我”來稱呼自己。


    富察毓秀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步霽也乖巧的點了點頭。


    她們二人一個位份最高,一個正值盛寵,既然點了頭,旁人也都跟著應聲。


    淳常在吃飽了,看著裕王,開口就喊“哥哥”,倒是讓大家都笑了起來。


    李裕也知道淳常在年紀小,寵溺的摸了摸她的腦袋。


    “去玩吧。”


    一個宮女寸步不離的跟著淳常在,這宮女年紀也小,隻比淳常在長個兩三歲,喚作蜜餞。


    淑妃真覺得自己就是當老媽子的料子,不放心淳常在,也放下碗筷,跟著出去了。


    “我去看看她們,蜜餞啊不比淳常在大幾歲,兩個孩子罷了。”


    步霽點頭,又吩咐黎兒去屋裏拿出自個的披風給淑妃,夜裏涼,好讓淳常在披上件衣裳。


    黎兒拿出緋色錦緞披風交給淑妃,淑妃便出去尋淳常在和蜜餞了。


    李裕瞧見步霽今日塗的胭脂不像是宮中之物,倒像是民間的胭脂。


    “你這胭脂.......”


    步霽瞬然想起今日用的是景雲公子送的正紅色胭脂,她哪兒知道李裕會突然出現,這會兒也舍不得擦,仰起頭來看他,腮幫子鼓鼓囊囊的說道。


    “你剛才還說這裏沒有娘娘也沒有王爺的,不能說話不算數。”


    “我這胭脂的顏色,毓秀也沒說什麽呢。”


    富察毓秀這才注意到她臉頰上的胭脂顏色,是正紅色無疑,她笑了笑,附和步霽的話。


    “是啊,我倒是沒在意。”


    “隻是這顏色也不是你素來喜歡的,難道是什麽人特地送的?”


    她進翊坤宮的時候用餘光看到胭脂手裏捧著一本書,正在用上好的絹布包書皮,定睛一看上麵寫著景雲傳三個字,便心領神會的笑了笑。


    步霽要如何看這本書,才能把一本新書看成了舊書,不過三兩日,就要用上好的絹布包書皮了。


    這般愛惜,這般愛不釋手,究竟是喜歡書還是喜歡人,誰也說不準。


    書是好書,至於那位景雲公子,人是不是好人,富察毓秀還不敢提早下定論。


    倘若是個好人,步霽出宮跟著他行走江湖,吃喝不愁,也是個不錯的歸宿。


    她想要雲遊四海都辦不到,隻因為千萬雙眼睛盯著皇後,她連假死都做不到。


    她一死,旁人上位,還不知道會怎麽對待宮中的各位姐妹呢,說不準會查出穿越之事,把她們都當作是邪祟關進大牢裏。


    步霽臉頰染上一抹緋紅,嬌羞的樣子,呢喃說道。


    “哪兒有什麽人,我改了喜好還不行嗎。”


    李裕以為這東西是梁行送的,吃驚的看著步霽,忽而搖搖頭,眼神失落。


    皇兄以後的日子怕是難了,愛而不得,心愛之人滿心眼裏裝的都的別人,多麽慘啊。


    女孩子家的心事,他也不方便打聽,隻好對富察毓秀的話充耳不聞,埋頭吃起飯菜來。


    三巡酒後,步霽臉頰更紅了,竟堂而皇之的跟富察毓秀談起書中所記。


    “我真不知道他這麽厲害的。”


    “表麵冷冷的,內心卻是熱乎的,他一個人能打敗一整座山的山賊,把關押的百姓都救出來。”


    “還有啊,他竟然敢跟知府叫板,逼著知府開倉放糧救濟難民。”


    “我好佩服他,他現在就是我的偶像。”


    李裕坐在一旁,一邊喝酒一邊聽她說醉話,有些詞聽不懂,大概意思倒也猜出來了。


    他挑了挑眉頭,笑著說道。


    “他為了討得女人歡心,竟編起了故事。”


    “前幾日還跟我說什麽一身清白,從不做坑蒙拐騙之事。”


    梁行何時會的武功,何時跟知府叫的板,他還真不知道,這些事怎麽聽也不像是梁行能做出來。


    他從來就是個榆木腦袋,心裏隻裝著兩件事,考取功名和娶阿嬌為妻。


    可憐她的阿嬌已經嫁為人妾。


    李裕前幾日去拜訪梁行,見他竟然在鴻臚寺旁邊租了個宅子,說是要勤奮用功,處理文書。


    鴻臚寺何時文書這麽多了,李裕從來都知道鴻臚寺少卿是個很清閑的職位,除了諸國來使臣的時候忙一段時間,可以說一年到頭都在打醬油。


    步霽靠在富察毓秀的肩頭,不停的說,嘴裏還比劃著,訴不盡的女孩子家的深情。


    富察毓秀怕她再說下去就把那人的名號說出來了,壓根都不用隔牆有耳,裕王就在眼皮子底下坐著,轉頭就得告訴皇上去。


    她伸手捂住步霽的嘴巴,拉她站起來,說道。


    “大家先吃著,她醉了,我送她回屋裏。”


    步霽剔透的肌膚泛著粉紅,從頭到腳都被酒意侵染了,眼眸裏盡是迷蒙。


    “我沒醉.......我沒醉!”


    她推開富察毓秀,稍不留神,踉蹌著摔在了李裕的身上,一張臉在她眼前無限放大,她抓住李裕的胳膊,誠懇的說道。


    “我還要答謝你的救命之恩.......你說,你想要什麽,我叫我大哥給你取來。”


    她腦子暈乎,隻記得她在皇上麵前胡亂認下景雲當大哥了。


    景雲也答應要跟她合作,盜取內務府的珍寶拿出去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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