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是死侍,再怎麽也不會栽在一個小丫頭手裏,他眯了眯眼睛,打量著她。


    “你覺得一個簪子就能殺了我?”


    他們不會死,除非是自殺。


    這是血虎教的規矩。


    步霽眸中閃過一絲慌亂,緊緊攥著簪子的手突然一顫,黑衣人嘴角噙著笑意,眼神冷冷的,十分的輕蔑,到底是個小丫頭,隨便說兩句話就被嚇成這個樣子。


    顫抖就是她身體最本能的反應了。


    連個簪子都拿不穩呢,還想著殺人,癡心妄想。


    黑衣人伸手反握住簪子尖端,另一隻手迅速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步霽被摔到地上,一道蝕骨的疼痛傳來。


    步霽強忍著劇痛,想要從地上爬起來,黑衣人腳下猛地一個橫掃,正好揣在她的手臂上,步霽再次摔在地上,這次是完全站不起來了。


    一道短促又驚慌的尖叫聲,劃破天際。


    “啊。”


    黑衣人再次朝著她揮動拳頭,步霽下意識抱緊腦袋,緊閉雙眼,蜷縮在地上。


    “不要......”


    當她以為自己就要死掉的時候,一個有力的手臂環抱住她,像是隻為了她存在的懷抱,溫暖又強大,牢牢的將她守護在安全之中。


    步霽輕輕的睜開眸,看到一雙深幽又孤獨的黑眸,心髒傳來劇烈的跳動聲,仿佛,有股氣波震蕩開來。


    “景雲公子......”


    李稷淡然一笑,深凝著她清冷的眸子,眼中閃過一抹流光溢彩,淡若清風的聲音響起。


    “怎麽每次我不在,你都遇到威脅?”


    雖然這樣說著,可心裏還是十分的慶幸,好歹他及時找到她了。


    步霽微微一愣,不好意思去看他,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種若有若無的關心,直直的戳在她的心尖上。


    如果她不是貴人就好了,如果她不是步禦史的女兒就好了。


    那她就不會進宮,隻是尋常百姓家的女兒,或許她就可以跟景雲公子一起雲遊四方,浪跡天涯。


    其實她最羨慕的就是武俠故事裏的男女主了,她不喜歡宅院裏的麻煩事情,更想自由且肆意的活著。


    男人抱著她,把她從地上扶起來,兩人挨得那麽近,她仰起頭看著他的臉。


    仿佛,他遇上再驚險可怕的事,都不會有一絲慌亂,那種明月出天山的大氣,與蒼茫雲海間的鎮定,已經深入到他的骨髓。


    眾人眼中的男子,俊美的五官,靈秀清雋,麵若秋水,膚似寒冰,眉似墨裁,唇若桃夭。


    一雙黑寶石般閃耀的眼眸,深邃如同大海,好似帶著天空一般湛藍清幽,給人一種寧靜而深邃的美,顧盼之間,水光澹蕩。


    溫潤如玉的內斂氣韻,不顯山,不露水,天生一股瀟灑自然,令人見之忘俗的氣態。


    隨著銀扇飛出,黑衣人被一陣強大的氣息攻擊到,落在三米遠的位置,他還是爬了起來,捂著胸口,吐出一口鮮血。


    “景雲公子?”


    他眼睛瞪大很大,沉重的喘息著,伸手指著他,臉色依然蒼白。


    連教主都打不敗的人,他怎麽可能是他的對手。


    黑衣人見狀,縱身一躍,拖著受了嚴重內傷的身體從屋簷上逃走。


    李稷並沒有去追他,而是看向步霽,問道。


    “你的胳膊怎麽了?”


    步霽捂住胳膊,稍稍放下手,又疼起來,哎喲了喊出聲。


    “忍著點。”


    李稷皺起眉頭,按住她的手臂,輕輕往上一拽,聽到“哢吧”一聲。


    步霽一驚,再晃了晃手臂,已經不疼了。


    “你還會接骨?”


    “這世上有你不會的事情嗎?”


    “有。”


    李稷沉默了片刻,拉著她往遠處走,他的大手僅僅是圈住她的手腕,沒有用多少力氣,好似生怕再弄疼她一樣。


    隻是接骨而已,他就心疼的不得了。


    步霽跟著他的腳步,好奇的問道。


    “你不會什麽?”


    李稷沒有說話,更沒有回頭看她,顯然這個問題他不想回答,也或者是回答不出來。


    就比如母慈子孝,想必他這輩子也不會。


    步霽不再說話,隻是靜靜的跟著他,看著他俊美清逸的臉龐,久久無法回神。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香,輕柔的縈繞著她的鼻尖下,像是盛夏的香梨,散著清新的香味。


    兩人回到無妄海,城中官兵已經控製住了混亂的局麵。


    耶律烏雲提著劍跑過來,他身上還沾著鮮血。


    “步貴人,皇......景雲公子,你們可算回來了。”


    “不回來,難不成等著你去救我們。”


    李稷冷冷看他一眼,顯然很不滿意他辦的事情。


    叫他好生看著步霽,他倒好,把人弄丟了。


    耶律烏雲摸了摸後頸,欲要開口,沒想到步霽也替他說話了。


    “景雲公子,是我叫他去救人的,我也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李稷側身看她,淡淡開口道。


    “不怪你,是他沒用。”


    耶律烏雲腮幫子鼓了鼓,又怕他一開口,再惹李稷不高興,幹脆就歎了一口氣。


    好好好,就是這麽區別對待吧。


    他做錯事情是他沒用,她的問題也是他沒用。


    從前,他怎麽就不知道,李稷是這樣的人。


    在禦書房的時候,他可是對待芙蕖那個小丫頭和對待其他的弟弟妹妹是一樣的,絲毫沒有區別對待的意思。


    芙蕖跟他可是正兒八經的青梅竹馬,所有人都以為芙蕖以後會是皇後,連芙蕖自己都這樣覺得。


    隻不過,在選秀大會上,太後臨時改了主意,這是誰都想不到的,竟然沒讓芙蕖為皇後,也沒給她一個像樣的位份。


    有人說是因為遠在帝陵的永寧***給太後寫了一封密信,信上的內容就是反對自己的女兒芙蕖郡主跟皇帝在一起。


    說什麽異族血脈不可混亂皇室血脈。


    芙蕖身上有一半的北漠國血統,算是戰敗之國的子民,隻不過又因為她的生母是大功臣永寧***,也就讓她的身份自然變得尊貴了起來。


    除了太後和她的母親,她連皇上表哥都不放在眼裏的。


    三人說話的功夫,一個躲起來的黑衣人突然從天而降。


    李稷敏銳的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殺氣,清幽的眸子微眯,眼中那隻為她展露的溫柔光芒,隨即褪去,隻餘下冰寒的冷洌。


    白衣勝雪,黑如墨,沉銳的目光中,帶著三分淩厲,淡漠的抬頭看去。


    這時,一個似彎刀環形的汲血暗器,從空中迅速飛旋而來,那利刃來勢洶洶,霸道之極。


    李稷目光一凜,頎長的身形未動,伸手勾住她的腰側,牢牢的攬抱住,一個利落回身,額前一縷墨被風拂起,清逸飄揚,極是惑人心魂。


    與此同時,他兩指準確無誤的,夾住了那喋血之物,指間稍稍施力,隻聽見金屬斷裂的聲響,暗器頓時分成兩半,噔噔地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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