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碑原來是被埋在土裏的。”王心蓮笑著道:“是我爹用林場的兩車木頭為代價,請鎮裏的施工隊挖出來的,然後又雇吊車重新立的,說來也挺神的,立碑那天,本來是下著小雨的,吊車司機還有點不願意幹,可碑立起來之後,天立刻就晴了,張大鼻子說,這就是關老爺顯聖呢,還說司機撿條命,要是剛才撂挑子,沒準現在人頭都落地了。”


    林海沒吱聲,隻是默默的看著石碑,若有所思。


    唐代的古廟,清道光年間重建,這段曆史足夠厚重,隻需稍作加工,便極具商業價值。


    東北地區自古是蠻荒之地,文化底蘊相對薄弱,像關帝廟這樣既有傳說又有史料記載的建築屈指可數,說是文化瑰寶也不為過,可如今就這麽撂荒在大山之中而不為人知,實在是太可惜了。


    “走,進去看看。”他道,然後拾級而上,推開兩扇厚重的大門,邁步走了進去。


    相比外麵的氣派,院子裏的景象則稍顯淒慘。


    古建築的修繕是一項技術性極強的工作,非專業人員很難做到,而且需要巨額資金支持,張大鼻子顯然懂得這個道理,所以他做得大多都是保護工作,這邊搭個架子,那邊支個立柱,總之一句話,就是在將就。


    整個廟宇分為前後兩進院,前院大殿供奉著關帝聖君以及關平和周倉的神像。由於年代久遠,神像的色彩已經大部分脫落,顯得非常破敗,盡管如此,但關老爺依舊威風凜凜,栩栩如生,令人望而生畏。


    後院更加荒涼,大殿中的神像完全坍塌了,根本看不出來供奉的是哪位神仙。倒是院子正中的一棵老槐樹令林海歎為觀止。


    老槐樹的樹幹需兩人合抱,枝虯葉茂,遮天蔽日,整個院子都籠罩在他的樹蔭之下。


    林海的老家也是山區,但從來沒見過這麽壯觀的樹,不禁讚道:“好大一棵樹,這樹得有一百年了吧?”


    王心蓮搖了搖頭:“我爹說,這棵槐樹的樹齡至少得有五百年。前些年砍伐得太厲害,老樹都砍光了,據說解放前老爺嶺的林子裏,一百多年樹齡的落葉鬆都隻能算是棵小樹,上千年的大樹也有的是。”


    真是塊寶地啊,什麽都不缺,就是缺錢,隻要能找到投資,光是文旅產業就足夠黃嶺縣吃的了,這還僅僅是老爺嶺林場,黃嶺縣有四個國營林場,如果都充分開發和利用,何愁經濟搞不上去呢?真是想不明白,這麽淺顯的道理,曆任領導咋就視而不見呢?


    “張老師平時住在哪裏呀?”他問。


    王心蓮指了指東配殿的一間房子:“就在哪兒。”


    林海走過去,推開屋門看了眼,不禁皺了下眉頭。


    房間裏隻有一鋪土炕,炕上的被褥隨意堆放著,髒得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房間裏彌漫著一股黴味,令人作嘔。


    “我爹曾經勸過他無數次,讓他回村子裏住,可他就是不聽,還說自己在做一件功德無量的大事,在尋常人看來是遭罪,可在他看來卻是修行。”王心蓮歎了口氣道。


    林海簡直無法想象,就在這樣糟糕的環境裏,張大鼻子是如何寫下那篇《老爺嶺淵考》的,正想再問點什麽,手機卻突然響了。


    拿出來一看,來電話的竟然是二肥,心裏頓時有些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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