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東才萬沒想到,他急著跑來釣魚,自己卻成了魚。


    他有些後悔,早知道今天不來了。


    讓他去市裏的氣象局任副局長,他自然知道,是要給左開宇挪位置。


    也就是說,左開宇不會去羅湖縣任常務副縣長,而是在赤馬縣進一步,任常務副縣長。


    韓佳林收起了釣竿,他是收獲頗豐,已經釣上大魚,自然沒必要繼續釣下去。


    韓佳林與左開宇走在前麵,宋起林跟在後麵。


    梁五福是緊隨其後,黃東才就跟在梁五福身後,走在最後麵。


    他一邊走,一邊說:“梁書記,這啥情況啊,怎麽我就被調去市裏了?”


    梁五福加快腳步,他不想說話。


    黃東才卻繼續緊跟著,說:“梁書記,你就沒幫我說兩句話?”


    “我在赤馬縣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這氣象局……”


    梁五福陡然停下來,黃東才趕忙一個急刹,差點沒有撞到梁五福。


    梁五福轉過身,才說:“老黃,我若是不幫你說兩句,你不是去市裏的氣象局,而是直接到縣裏的政協去。”


    “政協和氣象局,你選一個吧!”


    黃東才一聽,就不再說話,一路上也沒有了抱怨。


    從白雲水庫返回縣裏,到縣委招待所吃午餐,縣委辦的主任田靜早就安排好一切,等到幾人歸來,請幾人到樓上吃飯。


    黃東才也跟著,田靜看了一眼,上前問:“黃縣長,你也跟著來吃點?”


    黃東才頓了頓,忙說:“我……我還是算了吧,我……還不餓。”


    田靜一笑:“那行,黃縣長,你請便。”


    田靜說完,轉身就走。


    她之所以攔下黃東才,是因為梁五福給她提前發了短信,中午這頓飯,隻安排四個人的座位,韓佳林、他、宋起林以及左開宇。


    所以田靜瞧見黃東才跟著,趕忙上前攔住問了一句。


    若是這句話黃東才懂不起意思,她才會直言。


    午餐之後,韓佳林告辭離開。


    梁五福、宋起林與左開宇相送。


    送走韓佳林後,宋起林與左開宇單聊了。


    他看著左開宇說:“開宇,你糊塗啊,這事兒你能接?”


    “夏為民也想讓你接這件事,梁五福早找過我,讓我給你安排,我好說歹說,才讓他打消這個念頭。”


    “我不知道市裏是什麽想法,竟然也打算讓你接這件事,這是個火坑啊,你還往裏麵跳?”


    左開宇沒有答話,隻是看著宋起林。


    宋起林繼續說,他顯得很激動:“開宇,這件事夏為民當初也打算做,但他沒有辦成,你一個副縣長,別說讓你成為常務副縣長,你現在就是縣長,縣委書記,這件事也難啊。”


    左開宇點了點頭,他知道宋起林是為他好,才苦口婆心說了這番話。


    他便說:“宋縣長,韓市長故意私下找我聊天,我如何拒絕?”


    “談私情,他當初毫不猶疑給我七百萬的教育改革資金。”


    “談公事,他是副市長,特意來縣裏交代工作,我是下屬,有拒絕的理由嗎?”


    “況且,他也說了,是試一試。”


    宋起林沉默片刻,便說:“我知道是試一試。”


    “可這試一試後,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算了……你都已經接下來了,我還能怎麽辦?”


    宋起林擺手。


    左開宇也說:“是啊,宋縣長,所以你得幫我。”


    宋起林狠狠看了左開宇一眼,說:“你盡全力去幹教育改革,我還以為遇到你是我的福氣,沒想到啊,現在這福氣泄了……你得把我也拖下水。”


    左開宇說:“那沒辦法,你是縣長嘛。”


    宋起林便說:“我說一點,你記住,韓市長就算給你派遣來市局的警察,你也不能信任。”


    “副縣長,公安局局長謝華強辦事能力是有的。”


    “可他家裏擺著古玩,他嫁女當天,我去他家做過客。”


    “所以我說縣裏的公安局在古玩店這件事上不可信。”


    左開宇聽完,說:“那市局警察為何也不能信?”


    宋起林便說:“市公安局裏,兩個副局長,治安支隊的支隊長,兩個大隊的大隊長,還有局辦公室的主任,都是從赤馬縣上去的。”


    “韓市長給你派人下來,你說,能繞過誰?”


    左開宇便問:“當時為何不說出來?”


    宋起林無奈的一笑:“你都接手這件事了,我說出來,不是讓韓市長下不了台嗎?”


    “當時的情形是我說不說,都是現在這個結果。”


    “所以,不能掃了他的麵子嘛。”


    左開宇聽罷,說:“倒也是這樣。”


    宋起林則又說:“開宇啊,不僅如此,咱們縣裏的市監局與文化局,你以為裏麵的人都會聽你的嗎?”


    “早就沒有一聲號令就跟著打天下的情況了,現在下麵的人辦事,得靠背景,上麵的人辦事,得靠人情維係。”


    “所以說,你知道你現在麵臨著什麽處境嗎?”


    左開宇點頭一笑,說:“宋縣長,我明白你的意思。”


    宋起林一頓,說:“呀,開宇,你還能笑出來呢,怎麽,你有其他辦法?”


    左開宇回答道:“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


    “目前還沒有具體辦法,但是有大概的思路。”


    宋起林盯著左開宇。


    左開宇便說:“宋縣長,到時候你該配合時多配合就行。”


    宋起林聽罷,點頭說道:“那是自然,誰讓你叫左開宇呢,誰讓你沒來赤馬縣前我就認識了你呢。”


    回想那次回京,宋起林都沒想到,他是在紅牆之內見到薑永浩與那位老人的。


    除開這兩人外,還有一個人,那人叫夏安邦。


    夏安邦是夏為民的父親,左開宇到赤馬縣就是他選的,薑永浩在思考了一個小時後答應下來。


    他還記得,當時夏安邦說了一句話:左開宇若是到了赤馬縣,能不碰古玩而離開,他左開宇也算明智,若是碰了古玩還能安然離開,這一局,他夏家先輸一步又何妨。


    當晚,宋起林拿出了手機,他不得不撥打一個電話。


    電話撥通,傳來一道很威嚴的聲音:“喂……”


    宋起林忙說:“薑書記,我是宋起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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