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春臨開始講課。


    這一課,對所有人來說,注定終身難忘!


    紀春臨直接說:“你們這一代,都是在溫室長大的。”


    “苦難,艱辛,委屈,不,不是委屈,是屈辱你們從未切身感受過。”


    “所以,如今有機會外出主政,隻知道政績,隻知道經濟,因為有政績,抓好了經濟,你們覺得是一份榮譽感。”


    “可你們不要忘了,最根本的宗旨還是為人民服務,首先是為人民服務,再是其他的一切。”


    “所以,當‘為人民服務’這句話從開宇同誌嘴中說出來時,我有些失望,但也很高興。”


    “失望的是你們這群在京城長大的,幾乎每天都要看一遍的五個字,卻記不住,不知道如何運用。”


    “高興的是,這句話終歸是有人能記住的,這句話終歸是被人運用在了工作當中的。”


    全場默然。


    薑稚月在桌下緊緊抓著左開宇的手。


    左開宇也握住了她的手。


    這時候,隻有兩人互相明白對方的意思。


    紀春臨深吸一口氣:“今天是太老爺子的壽宴,這些話,本不應該說,但太老爺子想看到的是左開宇一樣的你們,可你們沒有做到。”


    “我很失望,太老爺子更失望。”


    “但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所以,希望你們謹記住這五個字,時時刻刻都要記住,明白嗎!”


    “李世民說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句話的意思我不多解釋,因為你們都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好了,話止於此。”


    說完,紀春臨轉身看著小老頭兒。


    小老頭兒點了點頭,他示意紀春臨上前,他也有話要說。


    紀春臨上前,聽著小老頭兒說話。


    紀春臨不斷點頭,隨後起身,又說:“太老爺子說,多讀書,特別是偉大領袖的著作,去感悟他,理解他,成為他。”


    說完這句話後,紀春臨深吸一口氣:“壽宴繼續。”


    眾人本以為今天的午宴會很輕鬆,畢竟到場的人都是年輕人,都是熟識的人,可沒想到,翟石一句務實務虛,讓這場壽宴徹底變了味。


    這不是壽宴,這是一堂課,刻骨銘心的課。


    宴席開始了。


    沒有人喝酒。


    都是低著頭吃菜。


    這情景顯得很是沉悶與消極,紀春臨坐在小老頭兒身旁,頗為愧疚,他看了一眼薑永浩,說:“老哥哥,實在是對不起……”


    說完,他看著小老頭兒:“老太爺,對不起,今天一番話,把你喜慶的壽宴變成了這般模樣。”


    小老頭兒卻是一笑,低聲說:“好,好呀。”


    薑永浩自然明白他父親的意思,他對紀春臨說:“春臨,你今天的話很好,老太爺是滿意的。”


    “他想說,今天心情低沉,總好過以後犯了錯心情低沉。”


    “這次壽宴,能有這樣的收獲,已經很不錯了。”


    紀春臨也就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午宴在一個小時後結束。


    客人開始告辭離開,薑稚月將貴重的禮品一一歸還,幾件有寓意的就留下來,沒有歸還。


    下午四點,薑家隻剩下了薑家人。


    中組部的副部長兼老幹局的局長親自到了薑家,要送太老爺子去往翡翠湖療養。


    小老頭兒是常住翡翠湖的,那邊的醫療設施,以及氣候環境更適合居住。


    這次是回家過百歲大壽,過完壽宴,他就得回到翡翠湖。


    因為小老頭兒是從巔峰組退下來的,所以他已經不屬於薑家,而是屬於整個國家,他的一切都是要按照國家計劃來。


    這次能夠從翡翠湖回到京城薑家來過壽宴,是經由最高首長簽字批準的。


    薑永浩自然要護送老太爺回到翡翠湖,因此此刻薑家是薑易航在主事。


    薑上河已經在休息了,他晚上還要乘坐飛機離開京城,回到軍隊裏。


    沒辦法,這就是軍人。


    薑易航召集了薑逐遠,薑稚月與左開宇,四人坐在小廳中,正要談話時,小廳的門被推開。


    “大表哥,二表哥,小表姐,表姐夫……我能進來嗎?”


    推開門的人叫朱長靖,是朱子興的兒子。


    薑易航盯著推開門的朱長靖,問:“你有什麽事情嗎?”


    朱長靖嘻嘻一笑:“自然是跟著你們學習,然後成長啊,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薑稚月說:“讓他進來吧,畢竟是一家人。”


    薑易航見薑稚月同意了,他才點頭,說:“進來坐吧。”


    左開宇對朱長靖留有深刻的印象,因為中午午宴的時候,隻有他吃飯吃得最香,別人都沒有什麽胃口,他倒是在桌上大快朵頤。


    事後,他笑著說:“真沒腦子,挨訓了還不能好好吃飯,那不是白來吃壽宴了?”


    “這可是百歲壽宴呢,這輩子能吃到幾次?”


    “反正我是來祝壽的,你們覺得今天是來挨訓的,那你們自然吃不開心。”


    “事情,需要辯證的去看待,總把事情想這麽壞,人生又有什麽意義呢?”


    他雖然是這麽解釋的,但是朱子興卻氣得臉色鐵青。


    他坐在主桌上,薑永浩時不時的盯上他一眼,他的心是一陣驚顫一陣狂跳,差點沒有碎裂掉。


    反正午宴後,左開宇就沒看到朱子興與朱長靖這對父子,直到這時候朱長靖出現在小廳裏,左開宇才有仔細打量著他。


    他長得是眉清目秀,白白淨淨的,與他父親一點也不像,倒是有他母親幾分神韻。


    他已經大學畢業三年,目前在京城工作,至於做什麽,左開宇並不清楚。


    薑易航這時候開口說:“今天太爺爺的百歲壽宴,出現了些意外,是我的責任。”


    薑易航覺得中午氣氛沉悶是他失了職。


    他說:“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意外,連我都被紀部長的一番話給驚住了。”


    “我就在反思,我當初為什麽會經濟改革失敗,今天總算是明白了,因為我心裏沒有裝著人民。”


    “我追求經濟,全力且堅決的主導經濟改革,是想要政績,告訴所有人,我薑易航走在最前麵,你們這些後來者是追不上我的。”


    “是這樣的思想讓我失敗了,我之前還一直認為我是對的,我沒有錯,錯在了太心急上。”


    “但是現在看來,不是心急,而是心裏沒有人民。”


    “我現在先在你們麵前進行深刻的反省!”


    薑易航已然有一家之主的風範,他召集兄弟姐妹們,不是宣布某某決議,而是主動坦誠的直麵過去,將自己的錯誤重新剖析出來,且講明白,當著大家的麵進行深刻反省。


    薑稚月聽到這番話,不由盯著薑易航。


    她不敢相信,這還是她認識的那位堂哥嗎?


    薑逐遠也是愕然看著薑易航,說:“哥,你向我們檢討嗎?”


    薑易航搖頭:“不,不止要向你們檢討,我已經決定,向爺爺檢討,檢討後,我要去一趟齊州省,向齊州省的省委與省政府檢討。”


    左開宇聽到這些話後,深深點了點頭,說:“易航哥,我支持你。”


    聽到左開宇這句話,薑易航深深的看著左開宇,說:“開宇,你……你覺得我這麽做有用嗎?”


    左開宇點了點頭:“自然有用。”


    “你這是在麵對你的過去,又有幾個人敢直麵自己的過去?”


    “你去齊州省檢討,這一步,當屬於開先河。”


    得到了左開宇的肯定,薑易航深吸一口氣,說:“左弟,有你的肯定與支持,那我相信,這一次,這件事我一定沒有做錯。”


    “就這麽決定了,我薑易航……要檢討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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