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呂布殘兵,被徐晃帶人衝撞,兩邊軍馬混戰做一團。


    呂布先撥赤兔馬,護衛妻兒走脫,諸將又各自脫身。


    沿路追兵喊殺聲時近時遠,呂布軍一刻不敢耽擱,一路奔馳。


    眼看黃河渡口將近,呂布回顧,身邊止有三百餘騎隨後,並無衣甲袍鎧整齊者。


    正行時,軍士稟報:“溫侯,前麵就是汜津渡,但是渡口周邊悄然無聲,頗為古怪。”


    此時,呂布軍個個衣甲濕透,軍器旗幡,紛紛不整,正值隆冬嚴寒之時,苦不堪言。


    眾人聽聞渡口將到,興奮不已。


    呂布令人上山觀望,斥候又回報:“渡口沒有了軍旗,倒是有數處煙起,渡口還停留了幾艘大船,渡口前大路確實並無動靜。”


    呂布問道:“魏續,這渡口守軍是誰的部下?”


    魏續想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答道:“溫侯,渡口守將原本是曹性的部曲,後來。。”


    “後來什麽?”


    “那不是聽了賈詡那廝的主意麽,渡口周邊房屋不夠,那日大雪,曹性就把人調入了附近集鎮,渡口僅留守了五百軍士。”


    “你塔木德。”


    因為下大雪,把前線陣地的人撤進縣城集市,本就是魏續宋憲等人餿主意。


    沒想到曹性這鳥人,居然趁機把部曲都抽調走了。


    呂布氣的喉嚨異樣,差點吐血,破口大罵魏續:“汜津渡如此重要,你們卻隻留了數百人守衛,氣煞我也。。”


    魏夫人看呂布手持方天畫戟就要刺向魏續,急忙嬌喝一聲,“侯爺,息怒啊。魏續他天大膽子也不敢著這事啊。還不就是賈詡那廝出的餿主意。”


    魏夫人看自己的一聲,呂布停止了動作,心寬道:“侯爺,奴家這些日子反複思考,賈詡這廝從假意投降,獻計養寇自重,慫恿侯爺撤軍,然後白衣夜襲潼關,一環扣一環啊。”


    “侯爺,你英明神武都沒看穿賈詡那廝,我哥哥一個屠戶粗人,哪裏看得透賈詡陰謀詭計。”


    魏夫人明褒暗貶,把呂布說的無地自容。


    呂布有愧,便狠狠瞪了一眼魏續,催眾人速行,來到渡口前。


    魏續遠遠的指了指空空蕩蕩的街道,提醒道:“溫侯,這渡口守軍不見,也不迎接,恐怕有詐。”


    呂布大喝一聲:“狹路相逢,勇者勝。船就在眼前,大家隨我衝殺過去。”


    他言未畢,一聲炮響,兩邊一千校刀手擺開,為首賈詡,羽扇綸巾,跨棗紅馬,背後跟著兩員大將胡車兒、張繡,截住去路。


    賈詡搖啊搖白羽扇,笑道:“溫侯,弘農一別滿月,別來無恙啊?”


    呂布軍見了,亡魂喪膽,麵麵相覷。


    呂布大喝一聲:“既到此處,隻得決一死戰,才有出路!”


    魏續慫得低頭,不敢吭聲。


    宋憲硬著頭皮勸道:“溫侯,我們縱然不怯戰,但馬力已乏,賈詡這廝,一看就是以逸待勞,那胡車兒,張繡非等閑之輩,安能複戰?”


    “宋憲,你當如何,難道要我等束手就擒?”


    宋憲答道:“當年賈詡這廝不管是真降還是假意,溫侯都待他不薄,還給他請官,頓頓一德樓招待。賈詡這人詭計多端,他既然埋伏在此,又沒主動攻擊我等,想來還有的談判餘地。溫侯,何不和他敘舊,或有轉機。”


    呂布暗想有些道理,便從其說,即縱馬向前,不得不欠身行禮應道:“文和,別來無恙!”


    三國第一猛將,就是智商堪憂。


    賈詡想起一德樓的曆曆往事,哈哈一笑,亦欠身答曰:“我早就算到溫侯落敗後要北上,在此等候溫侯多時。”


    呂布瞄了一下魏夫人的馬車,無奈低頭求道:“我兵敗勢危,隻有此處渡口有船,望文和先生念在昔日之情,放我等家人一行,回歸並州,我從此解甲歸田。”


    解甲歸田?


    呂布今年才三十出頭吧。


    你騙鬼呢。


    賈詡笑道:“溫侯,要北上還不容易。隻是。。”


    與人說話,最怕但是,隻是。。


    呂布心裏咯噔一聲,好奇問道:“文和但說無妨,隻是什麽?”


    賈詡手指了指馬車,“溫侯,你難道忘記了我在潼關門口所言。”


    他潼關說啥了?


    高順?戰死了。


    他要魏夫人?


    庶子可惡。


    呂布猛然想起來,立馬氣急敗壞,“賈詡,莫要欺人太甚,大丈夫豈能舍棄妻兒求性命。你休想。”


    馬車內的魏夫人一聽,手緊緊握著女兒,心裏很不是滋味。


    這賈詡真是色膽包天,都這時候,居然還垂涎自己美色。


    魏續心裏更是膩味,心裏卻暗暗思索,呂布如喪家之犬,妹妹要是跟了賈詡,豈不是又是一場富貴?


    眾人神色各異。


    呂布看賈詡還是直勾勾的看向魏夫人的馬車,大喝一聲,“賈詡,匹夫,納命來。”


    靠。


    沒想到呂布這三姓家奴,對魏氏如此忠義,實在是難得。


    賈詡急忙喊了一聲,“停。”


    他看呂布瞠目欲動,笑道:“溫侯,朋友妻不可欺,你把我賈詡當什麽人了。”


    胡車兒聽後撇撇嘴,先生真是臉皮厚,鄒氏那不是朋友妻啊?


    宋憲不解地嚷道:“賈詡,那你到底是啥意思?”


    賈詡聳聳肩,雙手一攤,“溫侯,這汜津渡已被我軍拿下,你們要渡河,請留下買路錢。”


    呂布聽聞賈詡不要魏氏,心裏一鬆,無奈道:“我記得給了你三千金,你還沒還我。”


    賈詡哈哈一笑,“溫侯,不要提那三千金了,都被敗家娘們揮霍了。我瞅你們也有三百來人,普通軍士一人十金,溫侯和家人一千金,其他將校一人五百金。這麽也要五千金吧。”


    五千金,那不是五千萬錢。


    饒是呂布帶過十萬大軍,見過上億的錢,也是倒抽一口氣。


    太狠了。


    賈詡看呂布臉皮抽筋,勸慰道:“溫侯,錢財乃身外之物,以溫侯的本領,這些錢,分分鍾鍾的事情。”


    魏續嘀咕道:“你說的輕巧。”


    賈詡沒理會魏續這廝,朝呂布拱手道:“溫侯,要不這樣,你要覺得吃虧,我為你指一條明路,勝過五千金?”


    呂布頭昏腦脹,眼前一亮,“文和,快快說。”


    賈詡手指了指北方,笑道:“如果我沒料錯,溫侯是準備回並州老家吧?”


    呂布也不隱瞞,點頭稱是。


    “我建議溫侯,何不去河內投奔張揚?”


    張揚,是河內郡太守。


    賈詡徐徐說道:“張楊割據河內,袁紹那廝已得冀州,必然要攻略河內、上黨等郡。此時溫侯前去投奔張楊,宛如雪中送炭,張揚必然待你入貴賓,如虎添翼。到時候你勸說張楊聯合黑山賊抵擋袁紹。大有用武之地啊,可比回到並州那苦寒之地強的多。”


    張揚是呂布多年好友,張揚能當上太守,還是當年呂布在董卓麵前的美言推薦。


    呂布一時慌張,居然忘記了這茬。


    呂布現在聽聞賈詡一言,大喜,便有些不好意思道:“文和,要是以前,五千金不打緊。隻是走得匆忙,身邊並沒有細軟。”


    賈詡擺擺手,指了指呂布胯下,


    “溫侯,沒關係。沒現錢,可以寫欠條,以資抵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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