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等人沒等多久。


    眼看鄭縣的戰鬥還在激烈進行中,徐晃就追了上來。


    賈詡看著顛簸而來的馬車,有些不放心地探身上車檢查。


    徐晃額頭冒汗,在一旁陪笑道:“軍師,這一路都是平原,並無山路,想來馬車快些也是無礙的。”


    賈詡查看馬車裏東倒西歪的壇壇罐罐,幸好都綁紮在麥稈堆中,相隔緩衝,並無碰壞的情況。


    他還是感覺到後怕,徐晃這小子做事謹慎,這次卻是差點闖了大禍。


    當然,這都怪賈詡,安全交底工作沒有做到位。


    徐晃是無知者無畏。


    徐晃要是知道自己拉了一車炸藥未成品狂奔,還不嚇破膽。


    “公明,這些硝石怕熱,怕水,怕碰撞,一不小心就會爆炸,後麵你要多加小心。不可這般趕著馬車飛奔了,寧可慢一點,安全第一。”


    “怕熱怕水怕碰撞,那不就是剛生娃的婆娘一樣金貴?”


    賈詡對徐晃的比喻相當無語,語重心長的提醒他:“公明,這些硝石比黃金還珍貴,你要好生保護好。有了他們,我可以訓練出一隻比陷陣營還厲害的步兵出來。”


    比陷陣營還厲害的步兵?


    普天之下,與陷陣營旗鼓相當的步兵,也就隻有袁紹的先登營。


    賈詡看徐晃發愣,安慰道:“公明,我想賣個關子,你以後會明白的。”


    徐晃想起賈詡在華山許諾過自己當什麽新軍統領,難道軍師說的比陷陣營還厲害的就是新軍?


    徐晃忍不住問:“軍師,這新軍是不是和封道長有關?”


    “嗯。封道長世外高人,精通煉藥之術,這新軍確實和煉藥有關。你記住,你知道就好,不要外傳。”


    賈詡看徐晃重重地點頭應允,便跨上赤兔馬,率先朝鄭縣駛去。


    在平原地帶,遠看看城城不遠。


    走起路來,卻是費了個把時辰。


    等賈詡趕到王淩軍營的時候,西涼軍已經從城牆上潰退了下來。


    城牆上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首,地上星星點點的火苗,幹涸的血跡變成了一道道黑色,顯露出剛才攻城錐的慘烈。


    王淩聞訊而來,親自在軍營大門迎接賈詡一行來到軍帳。


    賈詡下了馬,進門就問:“我觀這縣城留守都是些縣兵,你和李進合軍八千人,為何攻打了一天還沒拿下?”


    王淩臉有愧色,回答道:“軍師教訓的是,末將無能。隻是我們輕裝前行,並未攜帶攻城器械。原本以為對方不過都是縣兵,就打算用臨時造就的雲梯破城。”


    “誰下令的?”


    王淩指了指對麵的軍帳,“李進先發起進攻,末將無奈,隻能跟進。結果衝了兩次,都被對方打退下來。”


    “我們損失大不大?”


    王淩懂賈詡說的“我們”是啥意思,就是公主的麾下,不算李進的部曲。


    王淩小心翼翼的回答:“折損了一曲人,大部分都是傷員。”


    這古代的攻城戰,基本都是圍城斷糧戰。


    也就是圍而不攻,斷水斷糧,逼迫對方投降或者內亂。


    像王淩、李進這樣沒帶工程器械硬鋼的,少之又少。


    瑪德,又是李進這個貪功的家夥。


    “我們原本的策略就是圍而不剿,逼迫鄭縣投降,為何又打了起來?”


    王淩有些猶豫,苦笑道:“李進那廝,自報家門,投書鄭縣城頭,大放厥詞說,不投降就屠城,激怒了守將。那守將一聽是李進,就大罵李屠夫,說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李屠夫?沒想到李進還闖出了這個外號。


    “鄭縣守將是誰?”


    “鄭縣縣令杜畿。”


    杜畿?賈詡脫口問道:“是不是出自京兆杜氏的杜畿?”


    此時京兆杜氏還未顯明於世。


    王淩看賈詡說話確鑿無疑的樣子,心裏不太明白賈詡為嘛對一個小縣令出生地知曉的這麽清楚,應道:“好像是京兆人。”


    “什麽叫好像。”賈詡不滿的瞪了一眼王淩,對他頗為失望。


    原本以為是個良將,卻沒想到如此沒輕沒重,和李進爭風吃醋。


    “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連敵人底細都沒搞清楚,咋清楚敵人的性格優缺點,還打啥仗?”


    “你的計劃原本是速到長安外圍,你卻在這裏耽誤了一天寶貴時間。”


    “鄭縣縣兵不過千,留下五百人看緊即可。我們的大軍在後麵源源不斷,你還怕鄭縣翻天了不成。”


    王淩被訓斥的冷汗連連,本以為攻打鄭縣不過吹灰之力,與李進爭功,被豬油蒙了心。


    賈詡劈頭蓋臉的罵了一會,語氣才緩和,“彥雲,我知這是你的歸順長公主之後的首戰,也是我們西涼軍入關首戰,你便與李進起了爭勝之心。”


    “衝動行事,兵家大忌。”


    他又語重心長說道:“彥雲,你是我推薦給長公主的,你也是長公主娘家的人,這次讓你打前鋒,不要讓我們失望。”


    王淩羞愧的點頭,反應也快,急忙獻計道:“軍師,末將立即派人去鄭縣談判,今日爭取那杜畿歸降。不管結果如何,末將明日就拔營直奔長安。”


    “孺子可教。不過。。”賈詡左右踱步,細細思考杜畿這人。


    杜畿,字伯侯,曆史上的魏晉名臣,官至九卿,被曹操稱讚其政績“常為天下最”,意思是大漢政績第一,京兆名門杜氏中興之祖。


    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杜畿生子杜恕,杜恕生子杜預。


    也就是說,杜畿有個孫子叫杜預。


    杜預,字元凱,譽為“杜武庫”,因所撰儒家經典《春秋左氏經傳集解》入文廟,因指揮滅吳一戰統一三國入武廟。


    杜預是中國曆史上唯一個同時進入文武廟的軍事家、經學家、律學家。


    當然,後來滿清雍正年間把忠臣典範諸葛亮也硬塞進了文廟,成為文武廟第二人,隻是後世沒人承認。


    先不說豬哥戰績一言難盡,演義裏戰鬥傻白甜,六出祁山全是兒戲,一事無成。還有,諸葛亮寫過儒家經典?


    倒不是作者黑諸葛,隻因諸葛亮成神不是因為文韜武略,他可貴的是繼承劉備北伐興複漢室遺願,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精神,這是站在統治者的角度最稀罕的品質。


    這要歸功於明末清初那個時代,朱元璋後世子孫一群飯桶被滿清打的遍地找牙,民間需要諸葛亮這樣的英雄,用諸葛氏暗諷南明朱氏安於享樂。


    跑題了。


    言歸正傳。


    賈詡慎重的思考良久,正準備開口。


    侍衛卻稟報李進來了,遠遠地就聽到他的聲音:


    “文和,你過來了,也不來我營中一間,你也太見外了吧。”


    老子和你很熟?你個老六。


    賈詡沒好氣的看向李進,見他手持白羽扇,和賈詡幾乎同樣青衣,同樣綸巾走進軍帳。


    兩人撞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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