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軍的炮擊整整持續了一天,還好因為之前有過經驗。唐家軍的火炮陣地,以及後勤物資都安置在了對方火炮的射程之外,倒是沒有什麽損失。


    不過因為今天對方由以往的每天隻打一炮,突然變成了炮擊一整天。卻讓毫無防備的唐家軍士兵們傷亡慘重。


    光是直接戰死的就有三四百人,受傷的更多,幾乎有六七百人,加起來快上千人的傷亡了。


    主要是大家都沒有想到永昌軍已經持續一個來的月,猶如例行公事一般的每天一炮會突然來了個不按套路出牌。


    有兩個團甚至正集合的時候,對麵的炮彈就呼嘯而來,瞬間就被人家炸得人仰馬翻。


    餘先勤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手中的人員傷亡,以及物資損失報告,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


    “集合部隊!老子不忍了,狗屁的永昌軍,老子要讓他們見識見識我三師的厲害,給弟兄們報仇!”餘先勤咬著牙,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對著身邊的警衛喊道。


    警衛剛想出去傳令,唐吉卻又悠悠然的走了進來。隻見他輕輕地揮了揮手,屋裏的人就都默默地退了出去。


    餘先勤見到唐吉,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但還是有些憤怒。


    唐吉看著餘先勤激動的樣子,搖了搖頭說:“餘師長,你別衝動。現在我們不能輕易出兵。”


    餘先勤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齒的問:“為什麽?難道我們就一直這樣忍氣吞聲嗎?”


    “師座,你知道貿然發動進攻意味著什麽嗎?你這是要戰場抗命啊!還是準備脫離唐家自立啊?”


    唐吉這話就有些嚴重了,無論是哪一條,他餘先勤可都吃罪不起。


    餘先勤當即就慫了,“我餘先勤自幼由唐家撫養長大,唐家對我猶如再生父母,恩重如山。我怎麽可能背叛唐家自立呢!”


    餘先勤說的這些,唐吉自然知道,這孩子是他看著長大的,對其心性,人品自然是了解的。


    正是因為他出身唐家,夠忠心,又有才能,所以唐豪才讓他做了三師師長。否則又怎麽可能身居高位。


    要知道,以餘先勤不到三十歲的年齡,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身份背景以及卓越的能力,又怎麽能夠擔任如此重要的職位呢?


    “唐叔,昨日對方炮擊,讓我軍增添了上千人的傷亡啊!我們在這裏守著,打又不能打,有什麽用?還不如幹脆撤退算了,至少還不會有人員傷亡。”


    餘先勤乃是唐家從小培養大的,也是唯一一個出身於唐家卻又不姓唐的高級軍官。


    而唐吉雖然隻是唐家旁支,卻也是和唐豪同一輩的人物,即便是旁支,那也是唐家人,所以餘先勤一直對他相當尊敬。


    “這是什麽屁話啊!就算是要撤退那也得有上麵的命令才行。”


    唐吉歎了口氣,說道:“餘侄啊!弟兄們這麽大的傷亡,你當我心裏好受?你當我就不想和對麵幹一場麽?但是不能啊!咱們衝動行事隻會破壞大局,給唐家增加麻煩啊!”


    “就算真要進攻,你覺得僅憑我們一個師,就能打贏對方麽?唐俊的慘敗就是教訓啊!對方是永昌軍最強的一個師,要想穩操勝券,咱們至少得兩到三個師才能確保萬無一失。你覺得唐家現在還能調出一兩個師來麽?”


    唐山說的餘先勤也知道確實是事實,永昌軍的戰力確實強悍,別人不知道,唐家可是相當清楚的。


    當初的鬆縣一戰,以及之前的陽河一戰,都已經充分說明其戰鬥力不容小覷。


    “那我們總不能就這樣在這裏天天挨炸吧?”


    論炮兵部隊,三師也不見得就比對麵的永昌軍差,彈藥供給,後勤輜重的話更是能甩永昌軍一大截。


    可就是這樣的實力,卻天天被人家按在地上摩擦,還不能還手,你說窩囊不窩囊。


    簡直就是窩囊他媽給窩囊貨開門,窩囊到家了嘛!


    唐吉慢條斯理的說道:“你說得我都知道,你以為上麵就不知道麽?都知道,大家都知道。既然都知道上麵為什麽還要這麽做呢?一句話,還是為了大局。”


    “若是永昌軍這一個師攻進廣元郡,你覺得我們得多少部隊來防守,才能確保唐家軍後方萬無一失?”


    餘先勤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要完全防住的話,估計得三個師,從不同方向圍堵。”


    唐吉笑道:“是啊,三個師啊!而現在呢?隻要咱們在這裏,永昌軍就不敢冒進,咱們隻用一個師就解決了原本需要三個師才能解決的問題。這就是我們守在這裏的作用啊!”


    餘先勤嘴角微微上揚,臉上露出一抹輕蔑的冷笑,他毫不客氣地反駁道:“如果永昌軍真有意圖進攻廣元,那早在唐俊戰敗之時便會出兵,何必拖延至今呢?”


    他深知其中緣由,唐家的人卻未必明白。唐家心中隻有自己的利益和安危,隻想著如何萬無一失的奪取利州。


    他們害怕永昌軍一旦攻入廣元,將會切斷他們的後路。於是,他們隻能選擇妥協讓步,以求先解決宋正和這個最大的對手。


    然而,他們並未意識到這隻不過是他們自己一廂情願罷了。即使唐家如今主動讓出地盤,羅永昌也未必敢於踏入廣元半步。實際上,他羅永昌也絕對不敢輕易進入。


    為什麽!因為羅永昌的兵力本來就不多,這裏要防,那裏要守,又哪裏敢隨隨便便就進入廣元郡啊!


    這也是為什麽之前永昌軍已經打敗了唐俊,卻沒有乘勝追擊,而是果斷撤回陽河的原因。


    餘先勤早就看出了這一點,永昌軍現在最多也就是守成尚能有餘,想要進攻根本就是有心無力。


    對麵的一師之所以屢屢挑釁,整出什麽每日一炮,說白了就是心虛。外表越是張狂,越是跋扈的人,內心其實越害怕,越擔心。


    “萬一呢!餘侄,咱們唐家如今已經是放手一搏,可容不得一點失誤啊!”


    餘先勤說得再多,唐吉隻用一句話就讓餘先勤啞口無言,你說對方不敢進攻,分析得頭頭是道,聽起來也確實有道理。


    隻是,萬一呢!萬一對方就真的進攻了呢?唐家敢賭麽?唐家又能輸得起麽?


    要知道現在唐家明麵上的軍事實力,基本上都已經進入利州了,如果不能打敗宋正和,其他的都是空談。


    而隻要唐家打敗了宋正和,諸如馮國勝,羅永昌之流,又還能擋得住唐家前進的步伐麽?


    見餘先勤沒有那麽激動了,唐吉才說道:“當然,一直這樣被動挨打也確實不是辦法,我們可以先將情況匯報上麵。如果上麵準許我後撤,那咱們再執行也不遲嘛!”


    餘先勤無力的坐下,“好吧!唐叔你看著辦吧!”


    就在這時對麵永昌軍的陣地上的大喇叭又開始對著三師陣地叫喚了。


    “喂!喂!大家好!接下來又是我們的每日一歌環節了!”


    “今天呢!我們不唱歌了,準備了一個順口溜送給對麵的兄弟。”


    “一二三四五,唐家真辛苦,二三四五六,唐家真扛揍。三四五六七,餘一堅沒脾氣,四五六七八,打得他叫媽,五六七八九,唐家都是狗。”


    “……”


    “唐狗們!好聽麽?生氣了呀!來打我呀!”


    一片辱罵之聲,餘先勤氣得隻能找來了兩團棉花,堵住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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