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師父做早課的時候就學會了。”


    九叔沉默了。


    他還沒有開始教林煜認字。


    所謂的做早課,也不過是有時有時候早上起來念誦道經被林煜聽到了而已。


    這樣就能學會認字嗎?


    也許聽了念誦的語句,發音記在心中,然後再翻開道經一字一句的對比,能夠學會認字。


    雖然這樣仍舊是匪夷所思。


    但放在林煜身上,一切又顯得很合理了。


    “嗯,好。”


    九叔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這本《上清大洞真經》是咱們茅山派根本之法,茅山弟子收了徒弟之後要先稟明祖師,得了祖師認可才算真的將徒弟收入門牆。”


    “入門之後,先讓他做幾年雜活,練幾年武功,誦讀道經,學習科儀,得到師父認可之後才會將這本《上清大洞真經》傳他。”


    “從此便參悟這本真經,按真經所載進行修行,慢慢積蓄法力。”


    九叔說著神情又有些出神。


    “百年前,誦讀這本真經,積累百縷法力,正式成為一名道士,往往需要100天的時間。”


    “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百日築基。”


    “一定要一百天嗎?”


    林煜好奇的問道。


    九叔點頭又搖頭。


    “上古時期如何我不清楚,最起碼300年來,最快也是要100天的。”


    “師父當年用了多長時間?”


    “當年我用了一百四十八天,放在同門之中名列第二,也算是比較快的了。”


    “師父隻是第二?”


    九叔臉色鄭重了一些。


    “我的大師兄,你的師伯,當年用了一百四十二天,天下江湖之中各大門派,能比大師兄強的恐怕也隻有龍虎山的人了。”


    林煜連連點頭,臉上帶著些崇拜,情緒價值都給九叔拉滿了。


    “這麽說來,師父也是這天下一流的天才,能與師父媲美的也是鳳毛麟角了。”


    九叔被林煜這崇拜的眼神看著非常舒服,心裏一陣暗爽。


    這才故作遺憾的歎了口氣。


    “可惜,我和大師兄未能早出生七十年。”


    “早出生七十年又如何?”


    林煜問道。


    九叔道:“七十多年前,外寇入侵,朝廷無能,割地賠款,喪權辱國,神州疆域不全,龍脈受損,靈氣外泄。”


    “若是早出生七十年,說不定我和大師兄也有機會衝擊那真正的百日築基。”


    林煜大驚,似乎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隱秘。


    朝廷在外吃了敗仗,割地賠款,沒想到還會對龍脈有所傷害,也會導致整片天地靈氣外泄。


    修行之人身處這紅塵世界之中,怎麽能抽身世外,即便是山間隱士恐怕也要受這因果羈磨。


    天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濤濤大勢前來,躲是躲不過的。


    這一刻,林煜似乎真的體會到了那不沾因果四個字的含金量。


    “如此說來,那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短短一句話,包含了多少逍遙自在。”


    林煜感歎著。


    對於自己幹兒子兼徒弟的成熟,如今的九叔已經沒有半分驚訝了。


    “跳出三界外,談何容易,能跳出人間界,便已經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林煜拍了拍桌子上的《上清大洞真經》。


    “憑這個,能不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能,也許一千年前。”


    “憑這個,再加上茅山祖師庇佑,茅山道藏積累,能不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能,但得是五百年前,可能會有機會。”


    “這五百年呢?”


    “能長生,但不能跳出三界外。”


    “怎麽長生?上天或者下地府。”


    “搞個編製?”


    “可以這麽理解。”


    林煜拍了拍桌子上的《上清大洞真經》,拍了拍九叔,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這個加這個加這個,能不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逍遙自在,長生久視?”


    九叔沉默了。


    林煜的天賦都不能說是他生平僅見。


    就是在他們茅山曆代的記載之中,也沒聽說過有多少這樣的人物。


    這幾百年來提的都是百日築基。


    但在百日之前都要打打基礎的。


    沒有一個像林煜這樣,基礎還沒有打完,甚至都沒有正式開始學習功法,體內就已經自動的煉精化氣產生了十縷法力。


    但九叔還是歎口氣。


    “也許七十年前,你的機會能更大一些。”


    “那現在呢?”


    “你好好修行,多做好事,積攢功德,如果天地之間不繼續惡化下去,也許能在地府謀個一官半職。”


    “不能去天庭嗎?”


    林煜好奇的問道。


    “很多年都沒有天神的蹤跡了,人間似乎已經離天庭越來越遠了,哪怕是地府,現在也隻是能見到一些普通鬼差罷了。”


    林煜突然想到了上輩子看過的一些靈幻片。


    九叔似乎是有機會在地府某個地方任職的。


    “那師父你呢?”


    九叔道:“我年輕的時候,因為有些事耽誤了修行,靠硬實力是不行的,隻能往後再多多積攢陰德,才能在地府謀個職位。”


    九叔似乎有些失落。


    但林煜自以為能理解。


    修行中人因為一些其他的事情耽誤了修行,誰又能不失落呢?


    “師父放心,等將來咱們一起入了地府,我罩著您。”


    看著林煜拍著胸脯保證的樣子,九叔笑了笑。


    “臭小子!想的太多了。到時候你不一定有我的官職高呢。”


    林煜卻有些不服氣。


    “師父,弟子這天資這天下恐怕無人能比吧?”


    這句話說的有些傲氣,但仔細想想還真是這個理。


    他的小孩兒管他天資多高,這個時候都還沒起來爬呢。


    “可惜你生不逢時啊。”


    九叔笑著說道。


    “我聽說上古時期的仙人追求逍遙自在,有願意在山野之中做散仙的,有願意留在人間不願意上天,做地仙的。”


    “天庭和地府在他們眼中看來未必是什麽好去處,畢竟還要受約束。”


    “可是這些年來,天地巨變,靈氣動蕩,哪還有人能夠逍遙自在?再想上天做個天神,那無意義是癡心妄想。”


    “就這地府鬼差最下等的官職,現在還是無數人都打破頭呢。”


    “要不是咱們茅山有幾分薄麵,就算你師父我都未必能分得著。”


    “一個蘿卜一個坑,職位越來越少,想往裏頭擠的人越來越多,你的天資確實很好,但真的有掀翻這方天地的能力嗎?”


    “時代變了,地府也沒有什麽職位能給你提供了,能討到個鬼差的職位,你就偷著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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