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釗一日未歸,洪姨在一旁不停念叨著,而劉明昭卻覺得自己兒子是見過世麵的人,前幾日被山賊擒住他也能全身而退,去高坪幫忙建倉豈會出事?就一直在旁安慰道沒事。


    翌日,洪姨來到烏必樂圖的房間,見她仍然坐在床上,就上前查看。洪姨扒開她的眼胞,又探她的脈象,發現她似有好轉,應該是最近用柴胡對了症,照此療法,假以時日必會康複。


    文釗剛從梵淨山回來沒兩天就去了高坪,樂墨擔心他的安危,便對洪姨說道:“文釗哥哥一日未歸,我想去高坪找他。”


    洪姨本打算自己照顧烏必樂圖,但見樂墨去找文釗,怕兩人獨自呆久了,感情越處越濃,故說道:“樂墨姑娘,如果你今日無事就去市醫院找個能治癔症的大夫吧,這病拖久了也不好。”跟著就給樂墨一些診金。


    洪姨沒有給樂墨明說去哪裏尋醫,隻是想難為她,叫她找點事做,免得她日夜思念文釗。


    樂墨對遵義並不熟悉,就一直往西走,大約走出五裏路,看到前麵有一處茶館,便進去休息。洪姨用意明顯,樂墨心知肚明,自己雖然喜歡文釗,但他的母親卻從中作梗,對自己如此這般苛刻。之前以為文釗母親是通情達理之人,今日一見卻百般刁難,樂墨想到這裏就捂嘴痛哭起來。


    這時有一位掩麵的白衣女子走過來,見樂墨痛哭,就坐到一旁詢問。


    樂墨見這女子一身素衣,手中持劍,便驚叫道:“碧霞姐姐?”


    這女子愣了片晌,微笑道:“姑娘恐怕認錯了人。”


    樂墨揉揉眼睛,揖身說道:“不,不好意思。”便要起身離去。


    見樂墨如此慌張,女子站起來,說道:“我剛才見姑娘走路腳步輕盈,像是練過武的人,能叫練武之人獨自惆悵,莫不是感情遇到了麻煩?”


    樂墨心道,自己和未來的婆婆鬧得不愉快,這家中醜事無論如何都不能說給外人聽,隻得隨意說出一事搪塞過去。


    樂墨道:“我家中有一個妹妹得了癔症,多日未愈,我內心焦急萬分,就哭了出來。”


    樂墨心道,這句話也確實是實在話,並不算是欺哄她。


    女子說道:“我乃出自世家名門,家中有專門治癔症的方子,如果姑娘不嫌棄,可否帶我前去看看。”


    樂墨見這女子舉止不像惡人,躬身說道:“不知姐姐叫什麽,要去哪裏?”


    女子回道:“我名字乃關乎世家名聲,不便說出,請姑娘見諒。我從北麵來,此次要去峨眉山,這次聽說播州有寶藏,特繞遠路到此一探。”


    樂墨道:“世間江湖險惡,稍有不慎就會喪命,我勸姐姐萬事小心。”


    女子笑道:“姑娘言語之間似乎曾在江湖中吃過大虧,方才姑娘哭泣是否也與這事有關?”


    樂墨道:“姐姐無需多問,我的伯母叫我出門尋醫,姐姐隻管看病,如果問多了我怕伯母心裏又埋怨我。”


    女子似乎明白了什麽,就跟著樂墨一道回到家中,洪姨見樂墨帶來一個持劍掩麵女子,就把樂墨拉到一旁,問道:“叫你去找醫生,怎麽帶來個走江湖的?”


    女子聽到洪姨在說談她,就對洪姨深深一揖,說道:“請前輩勿怪,我家世襲行醫治病,善用藥石,聽這姑娘說她妹妹得了癔症,隻想來幫忙,若是前輩多有不便,我即刻告辭便是。”


    洪姨打量著女子,說道:“我年齡不比你大幾歲,你叫我洪姨就行。”說著把她領進了屋,女子見屋裏有個孩子躺坐在床上,兩眼直勾勾看向前麵,確實像是得了癔症。


    女子走近看到烏必樂圖,瞠目而視,久久未言,樂墨見這女子一怔,以為烏必樂圖癔症已深,無可救藥,急忙說道:“我…我妹妹還能醒過來嗎?”


    女子沒有說話,隻是坐到床頭,雙目溫情看著這女孩,伸手欲觸摸她的雙頰。


    烏必樂圖見有人伸手抓來,像是那日陳彪抓他的時候一樣,頓時回過神來,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怒道:“你這山賊,敢玷我清白。”


    女子即刻轉身擺脫她的束縛,從腰中抽劍以對。


    樂墨和洪姨見烏必樂圖已醒,又驚又喜。烏必樂圖出拳打向女子,使出空明拳中的“妙手空空”,欺進女子一側,女子見這拳法怪異,輕盈而陰柔,大驚之餘,烏必樂圖已躍身襲來。女子奪出門去,一個翻身刺擊,烏必樂圖屈身,左手一甩,兩人目目相對,雖然這女子不以真麵目示人,但烏必樂圖似乎認出這女子的身份,便怔怔愣在那裏。


    女子不願再與她糾纏,回頭一躍逃出院子,而這時女子轉首之際,一陣風吹來,把她掩麵的絲紗吹掉,正好被回家的劉明昭看見。


    劉明昭大驚道:“文宜?”但仔細一想,文宜是個柔弱溫婉的書香女子,怎麽會翻牆躍門,況且她早在幾年前就離世,這女子隻是長得和她相似而已。


    劉明昭進了家門,見烏必樂圖已經醒來,心中大喜,便詢問剛才那女子是怎麽回事,為何從自家院子裏翻出去?


    洪姨說道:“這女子是樂墨姑娘從外麵找來的,說是可以治癔症,但隨後和樂圖姑娘打了起來,不知為何。”


    烏必樂圖精神恍惚,見眼前兩個生人,自己又處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就躲到樂墨身後。


    劉明昭大笑道:“今天是好日子,既然樂圖姑娘醒了,那婆娘你去做兩個小菜,咱們慶祝一下。”


    樂墨把烏必樂圖領到劉明昭和洪姨麵前,一一介紹。烏必樂圖才記起前幾日被山賊抓住,受到陳彪侮辱,險些喪失貞潔。


    樂墨說道:“多虧文釗哥哥我們才得以脫身,也多虧伯父和伯母收留我們,我們才沒流落街頭。”


    烏必樂圖問道:“請問文哥哥去哪了?”


    劉明昭道:“今早伍鎮長來信,說兒子在高坪幫忙。你們兩個在這裏也無需拘束,當做自家就行。”


    到了晚間,幾人坐在餐桌上,劉明昭斟滿了一杯酒,端起敬向兩位姑娘。樂墨見長輩敬酒,受之有愧,而烏必樂圖卻坐在一邊,視而不見,實為不敬,便把她拉了起來,舉起茶杯,說道:“劉伯,我們自當敬你。”


    劉明昭大笑道:“不妨,今日高興,樂圖姑娘痊愈,過幾天給你和我兒辦喜事,到時候你再敬我不遲。”


    烏必樂圖一聽這確實是好事,隨手端起杯子,敬道:“文哥哥和樂墨姐姐是有情人,能夠見證他們在此終成眷屬,此行無憾。”跟著就把茶水飲盡。


    洪姨不高興,也端起杯來,說道:“誰說咱家文釗隻能娶樂墨姑娘的,我看樂圖姑娘也很好,婚姻乃是大事,豈能兒戲?”


    烏必樂圖一怔,滿臉羞紅,又端起一杯,說道:“我雖然是女子身,但自幼以男子身份示人,從來沒想過婚配他人。文哥哥和樂墨姐姐已有婚約,我豈可奪人之美。”接著又端向洪姨,說道:“謝謝洪姨賞識,我平日裏和文哥哥以兄弟互稱,今後亦是如此。”跟著又敬向樂墨,說道:“如果之前我的舉動讓樂墨姐姐誤會,這裏給姐姐賠個不是。”


    烏必樂圖說這話是因為之前在樂墨家的院子裏,一日因為文釗未經烏必樂圖允許,擅自搬到正堂去睡,惹的烏必樂圖不悅,故騎在他身上要挾,而這幕恰巧被樂墨看到,生了誤會。烏必樂圖趁此時把事情說明,好叫樂墨安心。


    洪姨心道,原來這娃子不喜歡我家文釗。也罷,既然娃子們都商量妥當,做父母的也不可強人所難,免得招來埋怨。跟著洪姨笑道:“既然這樣,伯母不為難你們。”跟著也接杯幹了起來。


    劉明昭大笑道:“等兒子來了就辦喜事啦!”


    飯後,樂墨和烏必樂圖走在街路上。兩人久久不語,忽然間,樂墨停下腳步,給烏必樂圖鞠躬,說道:“妹妹,謝謝你。”


    烏必樂圖又踱了幾步,駐足良久,回首道:“在學校遇到陳彪,我上前搭救文哥哥,在梵淨山我上前救了你,剛剛吃飯的時候我又撮合你們,那你說如何報答我?”


    樂墨一驚,片刻後道:“樂圖妹妹幾次搭救險些搭上性命,做姐姐的實在無以回報,隻願來世當牛做馬。”


    烏必樂圖大笑幾聲,說道:“來世太遠,不如你把文哥哥讓給我,就算今生報答我了。”


    樂墨兩眼盯著烏必樂圖不放,實在不信她能說出這種話來,問道:“既然你也喜歡文釗哥哥,為何剛才吃飯的時候不說?卻堂而皇之,說什麽不奪人所愛,隻成人之美。”


    烏必樂圖道:“文哥哥武藝高強,卓爾不群,長得也英俊威武,誰不喜歡?隻不過不知道樂墨姐姐配不配的上他。”


    樂墨說道:“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這還不明白嗎?”一個聲音從後麵傳來,兩人甚是驚詫,回頭一看發現洪姨站在她們身後。


    烏必樂圖問道:“伯母您怎麽來了?”


    洪姨說道:“見你們出來,作伯母的不放心,剛才無意聽見你們談論。既然樂圖姑娘也喜歡我們家文釗,那就好辦了。古人有比武招親,女子擺擂,男子比武,武功高者得親。我們劉家是革命世家,那我今日也主張擺個擂,你們兩人比武,誰贏誰就嫁給我家文釗如何?”


    樂墨表情大變,一臉愁眉,心道,樂圖妹妹前段時間和秦大哥學武,如今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如果以擂台比輸贏,那豈不是把文釗哥哥拱手讓人嗎?”


    烏必樂圖見樂墨憂愁,笑道:“怎麽姐姐不敢應戰,是不是害怕輸給我?那幹脆你直接認輸為好,一會兒也免得丟麵子。”


    樂墨怒道:“誰...誰怕你,看招。”


    烏必樂圖站在樂墨一丈外,見她欺身過來,乃是用太極拳應對,烏必樂圖閃到一側,伸手抓去,樂墨一捺一推,胳膊卻仍然被烏必樂圖抓在手中。


    所謂不進則退,樂墨有段時日未習武,烏必樂圖感到她的太極拳招不隨心,開合中已有大大的破綻,拳路的變化亦不如空明拳半分,便抓著她的手臂往外側甩去,驀地裏看見樂墨憤懣中帶有絲許憂悲。樂墨被抓到前方回首揮出一拳,樂墨似有遲疑,心中萬般悲歎,見這拳襲來卻無反應,任憑這拳打在胸口,烏必樂圖應聲倒地。


    樂墨大驚,幽幽道:“樂圖妹妹…你?”


    烏必樂圖起身撲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塵,給樂墨和洪姨微揖道:“姐姐武藝高強,當配得上文哥哥。”


    洪姨心道,這姑娘心脈強勁,看起來也並非柔弱之人,怎麽武功這麽差?又轉身走到樂墨身旁,握著她的手上下重新打量了她一番,笑道:“姑娘,咱以後就是一家人。”


    萬沒想到烏必樂圖讓著她,樂墨心中甚是羞愧不已。


    幾人返回家中,樂墨雖贏了擂,卻麵帶愁容,而烏必樂圖卻喜笑顏開,劉明昭見這幾人神采各異,不知道她們適才以武定親的事情,待她們落座,便說道:“你們看誰來了。”


    文釗從廚房拿了塊窩窩走出來,大家一陣驚喜,紛紛上前問安。


    洪姨說道:“過幾天除夕,咱家擺桌喜酒,也把你蘇伯伯叫過來。”


    文釗說道:“蘇伯伯被扣在局子裏,恐怕這幾天都來不了。”


    劉明昭問道:“他出事了?你們不是一起在高坪建倉麽?”


    文釗咕咚咕咚飲了一大碗水,說道:“這幾天下墓,蘇伯盜取墓中寶物。政府的人說這被偷的龍鳳冠是播州楊氏第二十六代土司楊愛夫人的隨葬物品,乃無價之寶,所以蘇伯被警察扣住,暫時來不了咱家啦!”


    眾人大驚,洪姨大驚道:“兒子,你下墓啦?”


    文釗點點頭。樂墨心道,今日來給樂圖妹妹看病的那位女子說過這地方有寶藏,看來真有此事。


    劉明昭夫婦互視良久,劉明昭說道:“兒子,下墓乃是大凶之事,原本這幾天給你辦喜事,迎娶樂墨姑娘,看來你這一個月都沒法拜堂啦。我看你和樂墨姑娘就在咱家多住幾天,等到下個月再找個良時給你們辦喜事吧。”


    文釗說道:“恐怕我在家待不了那麽久,年後我就和樂墨與樂圖兄弟離開。”


    洪姨問道:“這才來多久就忙著走啊?”


    文釗道:“這幾日在高坪,我偶然聽到江湖中的一些傳聞:傳半個月後有個葵花大會,各路英雄豪傑一聚,百年難遇。我想秦大哥也會去吧。上次一別,不知如今他怎麽樣了,而且劉哥上次在梵淨山失蹤,這次順便去打探一下他的消息。”


    樂墨問道:“文釗哥哥,這葵花大會在哪裏呀?”


    文釗道:“峨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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