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秦慕楚才慢慢醒轉過來。他發現自己身處於一間破廟之中,這座廟並不是很大,應是建來給路人歇腳避雨的。或許是年代已久,又無人修葺,四麵的牆壁均已斑駁,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秦慕楚默察一下自己的傷勢,發覺並無大礙。傷勢無礙,有礙的卻是集聚在體內的陽氣。原來,秦慕楚與大惡人那場打鬥,耗費了許多內力,使得本來被無名神功壓製的陽氣又蠢蠢欲動。等到最後一次與大惡人力拚,他也隻不過是強弩之末罷了,他體內的陽氣早已不受控製地在裏麵四處亂竄不止,最後竟昏倒了。但令人慶幸的是,他的無名神功的確非同一般,在他昏迷之時,竟然能夠慢慢地再一次把陽氣壓在丹田一角。不過,這隻是暫時的罷了,稍有不慎,必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秦慕楚發覺旁邊還有兩個人,料想是那被救的母女。他想起來,卻一個不小心,又摔倒在地。


    “恩公!你醒了?!”傳來一聲急切而高興的叫喊。然後那位婦人便走了過來,把秦慕楚扶將起來,讓他倚靠在牆角。秦慕楚感覺到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暖流通過,他覺得內心歡愉無比。“恩公”,當這個名稱用在自己身上時,他感覺到是那麽的美妙,就連昏暗的破廟裏也仿佛頓時變得明亮起來。於是,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滿足的笑容。


    婦人見到救了自己母女的恩公一坐起來就一個勁地傻笑,暗道不妙,急忙拍拍恩公的肩膀,輕輕地喚道:“恩公,你,你怎麽了?”


    “啊!”,秦慕楚被驚醒過來,他看到了一張充滿了關切的秀美的臉,一雙妙目正緊張地盯在他的臉上。秦慕楚連忙說道:“啊,我沒事,沒事,嗬嗬。”然後他看見那個衝她大喊大叫的小女孩在另一麵牆角下的幹草堆上睡著了,臉上還掛著淚痕。秦慕楚才醒悟過來,小心翼翼地對那婦人說道:“夫人,呃,那個,你丈夫……”


    婦人聽了秦慕楚的詢問,眼簾一低,沉默了一下,突然起身給秦慕楚跪下,緩緩地說道:“妾身感謝恩公救了我們母女兩人,潔兒他爹……他,他被那老賊害死了,他就葬在了廟旁的樹林裏。如果不是恩公,隻怕我們母女倆也難逃那老賊的魔掌!”說到後麵,已是咬牙切齒的口氣。然後她向著秦慕楚便是一拜。秦慕楚見狀,連呼“使不得”,便要起身去扶那婦人,誰知還沒起來,竟牽動了傷處,又“啊”的一聲倒回原地。那婦人見狀,也顧不上跪拜了,急忙起身去扶秦慕楚,嘴裏一個勁地叫喚道:“恩公!你怎麽了?恩公?”


    秦慕楚苦笑一下,對那婦人說道:“夫人,你就不要‘恩公恩公’地叫我了,你看我年紀輕輕的,叫也被你叫老了。”那婦人聽了,不由地一笑,然後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失禮,抿了抿嘴,臉頰不由地升起兩朵紅雲,更添成熟嫵媚的風韻。秦慕楚見此美色,心裏不由一蕩,被壓製在內心深處的欲火開始蘇醒,開始膨脹……他體內的陽氣終於不受控製,猶如火山爆發一般,一發不可收拾,在經脈裏四下流竄,流經的經脈都如同被火焚燒一樣,奇痛難忍。他全身都抽搐著,雙手在虛空中亂舞,好像不知該放哪,俊美的臉龐也因痛苦而變了形,嘴裏不停地呻吟著。


    那婦人見狀,嚇得束手無策,不知恩公為何突然像中了邪似的。但她知道恩公此時定然十分痛苦,於是上前去把秦慕楚抱入自己懷中,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安慰的話,隻是把他抱緊,一個勁地叫喚著“恩公,恩公,你怎麽了?”。她隻覺得恩公全身都發燙,這時,她聽見恩公低吼道:“你走開!”可是婦人聽了,心道:“恩公該不會是燒壞了腦子吧,竟說胡話了。”溫柔的母性被喚起,她把秦慕楚抱得更緊了。


    秦慕楚此時欲火高漲,雙眼通紅,陽氣充滿全身,急需一個渲泄的地方。隻聽他又低吼一聲,一個轉身,把那婦人壓在身下。喘著粗氣的嘴吻在了婦人的雪白的頸項,他的雙手也似乎找到了可以著陸的地方,在婦人身上四處遊動……


    婦人此時終於明白,恩公要幹什麽了。她不由地奮起反抗,嘴裏不停地叫著“不,不要”,但是於事無補,反而由於她的反抗,身子扭動得更為厲害,更加刺激著秦慕楚的情欲。當她無力反抗的時候,她隻得任由秦慕楚在自己身上肆意妄為……她的心再一次跌入冰冷的深穀,還以為路遇貴人,誰知才從虎口脫險,卻又誤入狼穴!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應該把這個昏倒在地的豺狼弄回廟裏,試想想,自己一個弱女子,要費多大的力氣,才能把他抱回廟裏啊。可是如今……罷了,罷了,無論怎樣,他還是救了我們母女倆的命,像我這樣的蒲柳之姿,就算是給了他又如何?隻是,潔兒她爹,我該怎麽麵對他啊……漸漸地,潔兒她爹的臉容越來越模糊,離她越來越遠,最後消失不見了,她已經迷失在秦慕楚那熟練無比的挑逗之下,扭曲著柔軟的身子,發出了銷魂蝕骨的呻吟……


    秦慕楚粗暴地把兩人的衣裳撕裂了,他伸出玉劍,向早已泥濘的玉門關挺進。婦人發出一聲低沉而又歡愉的呼聲,光滑修長的玉腿繃得筆直。待了片刻,她的身子才回複原來的柔軟,繼續承受著玉劍的來回揮戈,還不時地發出誘人的呻吟。婦人覺得自己一會像在雲端飛翔,一會又像在海浪裏翻滾,一會又像跌入了火山口裏要被灼燒殆盡……伴隨著玉劍的最後一次的最猛烈的衝擊,婦人再一次繃緊了身子,沒有呼聲,仿佛時間就在這一刻停滯不前。又仿佛過了一千年,婦人的意識回來了,她的呼吸聲又粗又急促,身子還在隨著心一跳一動的。而壓在她上麵的讓她愛恨交加的男人,卻已經昏睡過去。


    秦慕楚因為激烈的運動而牽動了傷勢,所以暈過去了。


    那婦人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整個人也從極端的滿足的歡樂中清醒過來。她嚶嚀一聲,用力把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推開,緩緩坐起來。麵對著正熟睡的那張俊逸的臉,她的心在激烈地鬥爭中,一會兒咬牙切齒,一會兒柔情似水……最後,她似乎下了一個決定,起身打開隨身的包袱,取出自己的衣服穿戴整齊。接著,她又取出一套男人的衣衫——那是她丈夫生前所穿的——溫柔地給秦慕楚穿上。然後,她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兒一眼,才把與秦慕楚兩人的碎衣服都收集在一起,團起來墊在秦慕楚的頭下。


    “娘!”原來是婦人的女兒醒了。婦人聽到這聲叫喚,身子不禁一顫,臉色一變,然後深呼吸一下,讓心靜下來,才露出笑容轉過來麵對她的女兒。


    “潔兒,你怎麽了?乖,天還沒亮呢,再睡一會吧。”婦人抱著女兒柔聲地說道。原來潔兒隻不過是做了個噩夢,被驚醒了。在婦人的懷抱裏,她又沉沉地睡著了。


    秦慕楚這時漸漸清醒了過來,他猛地坐了起來,慌亂地望向抱著女兒的婦人。那婦人見到自己的恩公醒過來,心裏也一陣慌亂,眼簾隨即低了下去。秦慕楚一臉羞愧地對著婦人說道:“夫人,我……”這要在以前,他是從不會為采了某一個人的花而感到過羞愧的。


    婦人還沒待秦慕楚說完,便打斷他道:“恩公,你不要再說了,過去的事就算了吧,怪隻怪……”


    秦慕楚卻臉色一整,說道:“不,我要說。剛才是因為我……”於是他把自己因練無名神功而產生陽氣導致身心受陽氣所影響的事都說了出來。“夫人,都怪我不好,陽氣偏偏在此時發作,把你給害了。”他最後說道。


    婦人聽了恩公的一番話,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抬起頭來對秦慕楚說道:“恩公,我們母女倆的命是你救的。我如今這個棄婦能為恩公做點事,別說是……是,是我的身子,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不會有怨言的。”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兩人都沉默了一陣,還是那婦人先出聲問道:“妾身還不知道恩公的名字呢。”


    “啊。”秦慕楚接道:“我,我叫秦慕楚。夫人也不要叫我恩公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好了。”


    婦人說道:“那妾身喚你秦公子好了。哦,妾身名喚陶雁,夫家蕭紅光,這是我女兒潔兒。”很顯然這位婦人並不知道秦慕楚的真實身分。


    秦慕楚“哦”了一聲,問道:“呃,不知那個大惡人你可認識?他為何要殺你們呢?”


    陶雁臉色一黯,搖了搖頭,緩緩說道:“妾身不認識那惡賊,不過,那惡賊好像認識我丈夫,一現身就叫我丈夫交出什麽東西。但我丈夫咬牙說沒有,那惡賊一怒之下便把他殺了。他,他……後來你就出現並把那惡賊趕走了。”說到後來,她開始抽噎起來。


    秦慕楚心中暗歎一聲,問道:“那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陶雁拈起衣袖抹去眼角的淚痕,稍微平緩了一下,說道:“潔兒隻有一個姑姑,她在峨眉山,妾身如今之計,也唯有投奔她了。”


    秦慕楚聽了,說道:“也好,就由我來送你們母女倆去峨眉山吧。”


    陶雁本來還在擔心母女二人不知如何才能走到峨眉山,如果再遇到一些盜賊,卻如何是好。如今聽聞秦慕楚自告奮勇地要送她們去峨眉山,心中暗喜,但嘴裏卻說道:“妾身怎麽還敢麻煩秦公子呢?為了救我們母女二人,公子都已受傷了,如果再遇上那惡賊來,豈不是害了公子嗎?”


    秦慕楚似笑非笑地說道:“我是救了夫人母女二人不假,但是夫人不是也救了在下嗎?”


    陶雁聽了,明白秦慕楚說的話,臉不由地一紅,楚楚動人,更是嫵媚,低下了頭,卻沒有出聲了。秦慕楚看了,心裏不由一蕩。


    第二天一早,陶雁和女兒跪拜了蕭紅光以後,由秦慕楚護送去峨眉山。


    一路上,潔兒還是叫秦慕楚為大哥哥,秦慕楚也沒有告訴她自己的名字。途中也遇到過幾起強盜,但都被秦慕楚打跑了。潔兒對秦慕楚愈加敬佩,總是纏著他。秦慕楚也常常抱著她講一些故事給她聽,還好他曾經博覽群書,故事層出不窮。潔兒全然從喪父的悲痛裏走了出來。秦慕楚也在其中享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兄妹般的快樂。


    而最讓他感到難忘的是,他在陶雁身上享受到了無盡的溫柔。自從那次破廟裏,他們有了肌膚之親以後,陶雁也不再矜持,或許是出於報恩的目的,又或許是出於自己生理的需要,常常以夫妻之禮對待秦慕楚。當然,在潔兒麵前卻是要隱瞞的,每天晚上都是要潔兒睡著了,兩人才在一起。秦慕楚每次都會點了潔兒的黑甜穴。越是臨近峨眉,陶雁便越是極盡溫柔。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與秦慕楚的緣分隻能止於斯。


    這一天,他們三人已經來到了峨眉山腳下。


    “天下峨眉秀”,遙遙望去,遠山如黛,青秀無比。


    山腳下有一間茶亭,隻有一個老婆婆每天在此賣茶度日。


    秦慕楚見到了峨眉山下,心中也不由地升起一陣愁悵。他對陶雁說道:“我們先去茶亭裏歇歇吧。”然後又對著潔兒笑道:“潔兒,你說好不好?”陶雁也深知分離在即,一臉愁容,應了一聲,低下了頭。潔兒卻不懂這些,她聽了秦慕楚的話,高興地說道:“好啊。”便拉著秦慕楚的手向茶亭跑去。


    茶亭裏的老婆婆見到有客人來了,連忙笑著出來招呼。秦慕楚也笑道:“老人家,給我們來三碗茶。”老嫗慈眉善眼的,潔兒用手勢比劃著說道:“老婆婆,我要一大碗!嘻嘻嘻!”那老嫗也似乎很高興,連連點頭說道:“好,好,好,真乖!婆婆給一大碗茶給你。你叫什麽名字?”說完把秦慕楚三人迎進了茶亭。潔兒也歡快地答道:“老婆婆,我叫潔兒!”


    坐下來以後,秦慕楚喝了一口茶,問陶雁道:“對了雁姐,潔兒的姑姑叫什麽名字啊?我一直都沒有問呢。”這是陶雁要他這麽叫她的。


    潔兒搶聲答道:“我姑姑叫蕭紅貞。”陶雁點了點頭,接道:“不錯,這是她的俗家名字。我聽先夫說過,她在峨眉的道號叫離塵。”


    秦慕楚還想問問關於蕭紅貞的詳細情況,外麵傳來一陣馬蹄聲。四匹馬在茶亭前停了下來,一個讓秦慕楚一驚而又讓陶雁母女倆恐慌的聲音冷冷地傳來:“幸好還來得及!”


    秦慕楚定睛一看,果然是殺陶雁一家人的大惡人!潔兒嚇得鑽進了母親的懷裏,陶雁也一時不知所措。秦慕楚霍地站起來,立即擋在陶紅母女兩人前麵。


    四人都陸續下了馬,走在最前麵就是那個殺了蕭紅光的大惡人,雖然他換了一身大紅長袍,但是他的臉容卻沒有一絲改變。


    緊隨其後的是一位年約三十多歲的白麵儒生,手裏拿的不是扇子,也不是劍,而是一本書。第三個人卻讓秦慕楚生出眼熟的感覺,隻是又想不起在哪見過,隻見他左手握著一把鐵劍,劍鞘甚是華麗,一臉怒容地盯著秦慕楚身後的陶雁母女。最後下馬人,秦慕楚卻是認識,他就是在顧家莊後麵的樹林曾經打過一掌的“鐵手掌乾坤”薛大山。


    大惡人微笑著對秦慕楚說道:“折花公子別來無恙?你的膽子可真大啊,把蕭紅光殺了,還敢帶著蕭夫人母女深入巴蜀?”要不是見過大惡人的真麵目,任誰都會覺得他的笑是多麽平易近人。


    秦慕楚心裏卻冷笑不已,不過,聽到大惡人反咬一口,心裏氣憤之極,伸手指向大惡人,嘴裏一個“你……”,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薛大山這時也發話了:“樊兄何須對他這樣的人客氣!秦慕楚你這個淫賊!殺人丈夫,擄人妻女,無惡不作,天理難容!”


    秦慕楚畢竟年輕,此時心裏氣得失去了冷靜,一時竟說不出話來。陶雁聽了薛大山的話,卻突然站出來,大聲地指著大惡人說道:“不,殺我丈夫的是他這個惡賊!不是秦公子!”


    四人對望了一眼,均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那大惡人也不動怒,一副早就知道陶雁有此一說的樣子。握劍的人上前一步,沉聲地說道:“樊莊主果然沒有說錯。弟妹,你難道不認識我了嗎?唉,你怎麽……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啊?”


    秦慕楚雖然年紀不大,但由於逃亡的日子,讓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得到了強化。他慢慢地又恢複了平常的冷靜。“弟妹?難道是叫陶雁?”秦慕楚忖道:“那麽這人也是姓蕭了,對了,原來他就是‘雷電劍’蕭天雲!難怪有點眼熟呢,原來是在顧家莊見過的啊。這麽說,他和蕭紅光果然是兄弟了。”其實,秦慕楚猜得八九不離十了。蕭天雲與蕭紅光是堂兄弟,他們同是風雷山莊的人。


    風雷山莊是由他們的先人建立的,以一套風雷劍法聞名江湖。莊裏的人都是蕭氏一簇的人。蕭天雲的祖父和蕭紅光的祖父乃是親兄弟。在莊裏,蕭天雲資質好,受到莊主的大力栽培,武功精進,在江湖中贏得了個“雷電劍”的稱號。而蕭紅光的資質卻是一般,在莊裏隻是一個普通的辦事人員。兩人其實平常是極少有見麵的。


    陶雁聽了蕭天雲的問話,低首泣道:“二哥,紅光他,他被人殺了!”驀地,陶雁抬起頭來,眼露憤恨,指著蕭天雲說的樊莊主咬牙說道:“是他!是他殺了紅光的,二哥,你可要為我作主啊!”說完,早已淚流滿麵。


    蕭天雲又與樊莊主對望了一眼,後者一言不發,然後蕭天雲對陶雁說道:“弟妹,你不要怕,為兄定為你做主。是不是他……”停了一下,指著陶雁旁邊的秦慕楚說道:“是不是他用了什麽卑鄙手段威脅你?要你指認樊莊主為凶手?”也不等陶雁回答,他又厲聲對秦慕楚說道:“折花公子!你這個臭名昭著的淫賊!你殺了我的堂弟,竟然還威逼他的妻女誣陷樊大莊主?!你快放了她們!”


    陶雁正要說話,旁邊的薛大山卻先出口說道:“蕭夫人,你剛才指著說是殺你夫家的人可是赤焰莊的莊主樊天正樊大俠。他身在江湖幾十年,無不受人敬重的,他怎麽會無緣無故去殺你的夫家呢?”頓了一下,薛大山繼續說道:“唉!你夫家被殺的經過,之前樊大俠曾經說過。折花公子殺你夫家時,樊大俠正好路過,於是他憤而出手,本來是可以把這個淫賊擒下的。可是誰知這個折花公子異常狡猾,竟然拿夫人母女做擋劍牌,令樊大俠不能放手施為,結果反而給這個淫賊乘機擊中一掌,不得已隻能離開,先去找‘雷電劍’蕭天雲蕭兄,再從長計議。折花公子,你有膽量殺蕭紅光,為何沒有膽量承認?”聲色俱厲。


    秦慕楚聽到薛大山顛倒黑白的一番說法,冷笑不已,但他也沒有辯解,他知道這是徒勞的事。


    陶雁卻急得不停地搖頭,邊流淚邊一個勁地說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不是,不是……”


    潔兒雖小,但這時她也聽懂了薛大山他們的話,她大聲地喊道:“不,大哥哥不是壞人!他是好人!是潔兒的大哥哥!那個穿紅衣服的才是壞人!壞人!……”


    手執一本書的白麵儒生上前一步,歎了一口氣,說道:“樊莊主果然未欺我等!也不知折花公子用了何等卑鄙手段,竟然讓蕭夫人母女有殺夫弑父之仇,卻還替他說話!”然後他對秦慕楚沉聲說道:“折花公子,你還有點人性的話,就放了她們母女倆。我們倆來切磋切磋,看看你有何能耐!”


    樊天正此時卻叫道:“書俠且慢!老夫既然被誣為殺人者,理應跟她們母女倆說個清楚。蕭夫人,你說老夫殺了你丈夫,但老夫身為赤焰莊莊主,要風有風,要雨得雨,並且老夫在江湖上也是略有薄名。蕭夫人,你倒是說說老夫為何要殺你丈夫?”言下之意,他樊天正人生在世,名利雙收,怎會去殺一個毫無幹係的人呢?


    陶雁聽了,想起樊天正當時殺死她丈夫後要ling辱她的情景,麵上一寒,指著他說道:“你,你……”卻怎麽也說不出口了。想她一個女子,怎麽能當著眾人的麵說出那番話呢?


    樊天正要的正是這種效果,他指著秦慕楚說道:“而他,折花公子就不同了,他是一個淫賊,隻要他看上的女子,沒有不想盡辦法去采摘的,而蕭夫人又有幾分姿色。嘿嘿,蕭夫人,還要老夫說得更詳細嗎?”


    陶雁的臉色一陣蒼白。


    秦慕楚氣憤之極,隻見他破口大罵道:“哈哈,原來你們所謂的俠義之士,也有衣冠禽獸的。我雖是采花之人,但我從不殺人!不像一些滿口仁義道德的俠士,暗地裏卻做著不可告人的醜惡之事!”


    蕭天雲霍地撥出劍來,手捏劍訣,指著秦慕楚冷聲喝道:“折花淫賊!你休要在此信口雌黃,顛倒黑白!如果你還是個人的話,就出來與我劍上比個高低!”


    秦慕楚冷冷一笑道:“我本是個流浪世間的一個棄兒,什麽都沒有。如果不是我的師傅給了我新生,今天還不知蜷縮在哪個角落。我雖輕狂,卻從不瘋狂!”頓了一下,然後說道:“就讓我來試試雷電劍的厲害吧!”說完向前踏了一步,陶雁卻伸手想把秦慕楚拉住,最後還是把手縮了回去。


    蕭天雲舉劍欲上,卻被他旁邊的書俠拉住。


    這書俠名叫孔之瑜,為孔聖人仲尼的旁支,所以精通儒家學術,卻無意仕途,反而習得一身武功,行走江湖,懲奸除惡,在巴蜀一帶頗有名聲,兼其為了表示不忘本,以一本《論語》作為武器。這本不是普通的書,據說此書為西海深處的玄鐵精所製,書頁極薄極利,乃是可攻可守的兵器。


    蕭天雲疑道:“孔兄為何拉住在下,難道不讓我給我的堂弟報仇麽?”


    孔之瑜儒雅一笑,說道:“蕭兄莫急,你遠來是客。折花公子既然來到巴蜀,當然由我們巴蜀主人招待。蕭兄,你就先讓書生來領教領教折花公子的本事吧。”說著,他便邁前一步,抱書作一長揖,說道:“‘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好,好名,好一個折花公子啊!想來折花公子也是一個溫文爾雅,才高八鬥,學富五車之人哪。公子若是一位正人君子,我倆必能‘共剪西窗’,把盞長談。隻可惜……唉!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看來我們隻能兵戎相見了。折花公子請!”


    孔之瑜的一番話,卻讓秦慕楚想起了江南四公子之一的楊雲。或許,隻有楊雲才能有此才情吧。於是他淡然笑道:“我雖飽讀聖賢之書,卻未能堅守那些書中所謂的仁義道德。好一個‘道不同,不相為謀’!就讓我來見識見識巴蜀的正人君子吧。”


    秦慕楚知道孔之瑜礙於麵子,不會先出手的,所以他祭起掌式,一招綠柳掌法中的“輕風擺柳”使向孔之瑜。這“輕風擺柳”乃是試探對手的招式,可虛可實,可進可退。此招使將出來,秦慕楚猶如風中的柳枝,左右搖擺不定,卻又極為迅速地向對手逼去。外行的人見了,還以為秦慕楚腳步輕浮,是個花架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內行的人卻不作這般想,須知要使出這招“輕風擺柳”,是需要極為高明的輕功作基礎的。隻有輕功高明,才能做到進退都十分快捷。


    孔之瑜見狀,眼中露出些許驚訝,但一閃而沒。在一些年輕俊傑當中,他還很少見到有折花公子這般輕功了得的人。他一直以為一個采花賊,隻不過是采用一些下三濫的手段達到目的而已,卻沒想到折花公子的武功竟是高明如斯。


    孔之瑜心中訝異,臉色卻如常,隻見他朗聲說道:“‘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嘴裏說著,右手握玄鐵書,左手虛握,似慢實快地向秦慕楚右手腕抓去,仿佛秦慕楚是他久未見麵的好友,要與他手把手地好好敘舊一番,絲毫沒有劍拔弩張的感覺。


    秦慕楚見狀卻大吃一驚,如果自己的右掌再向前擊去,勢必為孔之瑜的左手擊中手腕,就好像是自己送上去給他抓一般。秦慕楚立馬一個急停,腳踏星步,雙眼漠視前方,左手豎掌於胸前,右手掌心向下斜伸於體側。這招本為拂柳劍法中的守式,名為“亭亭玉立”,秦慕楚將其化為掌法。


    孔之瑜見到折花公子突然的變招,自己也馬上把虛握的左手收回。他忽然覺得折花公子有如一棵讓人難以撼動的大樹,亭亭玉立於天地之間,讓人生出一種無從下手的感覺。看上去好像全身都是破綻,卻又好像沒有一處破綻,渾然天成。


    孔之瑜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發覺自己遇到了一個可怕的對手。不過,他並沒有退縮,反而激起了他的鬥誌。隻聽他朗笑一聲,說道:“好一個折花公子!孔某一直以為公子乃是一個虛有其表的淫賊而已,沒想到功夫卻有如此造詣!青年才俊中也少有啊!好,來而不往非禮也,折花公子接招吧。”然後他又朗聲誦道:“‘子曰:八佾舞於庭,是可忍,孰不可忍也?’”他嘴吐字珠,右手拇指則快速地翻撥著手中的玄鐵《論語》,書頁互相撞擊,鏗鏘作響。


    旁人聽到,仿佛是綠楊蔭裏黃鶯清脆的鳴叫聲。秦慕楚聽到,卻猶如寒冬裏颶風的呼嘯聲,成了催命的音符,心裏不由地一驚。


    孔之瑜所誦的論語,乃是孔子評論季仲氏的。八佾,乃是古代奏樂舞蹈的行列,每佾八人,八佾即六十四人。周朝禮儀規定,天子用八佾,諸侯用六佾(四十八人),大夫用四佾(三十二人),士用二佾(十六人)。而季仲氏非周天子,卻用八佾在庭院中奏樂跳舞,這樣的事他都忍心做得出來,還有什麽事不能忍心做出來呢?


    孔之瑜其實是用這句話把矛頭指向秦慕楚。意思是說,你折花公子出現以來,不知害得多少家庭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樣的事你都忍心做得出來,難道你殺一個人還不忍心做出來嗎?


    秦慕楚如何不知孔之瑜乃是指桑罵槐?他讀書萬卷,如果不是何風陽當初一意要把他培養成一個淫賊,那他很可能會成為孔孟的弟子。《論語》一書,秦慕楚自然也是誦讀百遍,倒背如流了。他自從踏入江湖以來,幾個月都是在逃亡中度過的,常常餐風飲露,精疲力竭。以前所讀的經史子集似乎已經遙不可及。現在聽到對手於陣前誦讀《論語》的句子,雖說是指責他的,但他並沒有感到憤怒,反而感到一種親切。這些《論語》的片斷,讓秦慕楚想到了自己在綠柳莊讀書學畫,下棋彈琴的日子。那時無憂無慮的,什麽都可以不想,又什麽都可以去想。如今卻隻有四處逃亡,每天神經緊繃,以應付隨時即來的危險。看到孔之瑜儒雅而又不失威嚴地誦讀《論語》,秦慕楚就像是見到了他的恩師一樣。他的內心,莫名地湧起了萬千委屈,想到自己被丁魚栽贓陷害成為一個淫賊,他就憤憤不平。想到這裏,他不由地大喝一聲。這一聲,乃是秦慕楚用無名神功喝出,聲響更是巨大,猶如千軍萬馬中一聲戰鼓,不亞於少林的獅子吼。


    眾人均露出了驚訝與凝重的臉色,反而處在秦慕楚背後的陶雁母女相安無事。賣茶的老嫗一直若無其事地看著一幹人在她的茶亭前爭鬥,一臉平靜,不驚不懼,仿佛這樣的爭鬥時有發生,她早已司空見慣。但當她聽到秦慕楚的一聲怒吼,臉色卻不由一變,不過卻是一閃而逝,然後還是一臉平靜。


    孔之瑜臉色再變,他猛地把鐵書一合,不絕於耳的撞擊聲合成一聲巨響,如同一把利劍出鞘!然後他向前踏了一步,揮起衣袖向秦慕楚舞去。此時,隻見他的衣袖上下翻飛,如同兩隻飛舞的蝴蝶,輕輕地飄向折花公子。


    秦慕楚見之,臉色也更為凝重,他逃亡至今,能讓他全力以赴的對手還不是很多的,特別是他與丁魚合體修練了無名神功以後。孔之瑜的衣袖看似輕巧之極,其實卻是巧中藏拙,輕中蘊重,要是被他的衣袖擊中,不死也會重傷。秦慕楚此時卻沒有躲閃,他輕叱一聲,使出綠柳掌法中的“漫天柳絮”,一時間仿若空中都飄起了無數柳絮迎向孔之瑜的衣袖,嘴裏也朗朗誦道:“‘子曰:道聽而途說,德之棄也。”意思是說,你們都是聽到別人說的而已,又哪知我是被誣陷成淫賊的?


    兩人掌袖剛一接觸,便又分開,居然沒有任何碰擊的聲響,兩人都似乎隻是友好地輕輕碰了一下。原來,兩人此次雖然去勢洶洶,卻都用上了綿勁,無聲無息的。暗勁卻使兩人都向後退了一大步,彼此都感到氣血翻騰。


    孔之瑜聽了折花公子的話,以為他是在為自己狡辯,並且影射自己是對道德背棄的人,心中更怒。他怒極反笑,說道:“‘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你折花公子對眾多女子花言巧語,始亂終棄,偽裝和善,有什麽資格和人來談仁德呢?”然後他沉聲說道:“折花公子,再接我一招試試!”


    這時,秦慕楚身後卻傳來一聲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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