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白山。山上終年積雪,故為名。


    山下走來兩人一鳥。他們正是秦慕楚與溫子寂二人,以及紅鳥小羽。


    秦慕楚本想一人前往,但溫府一家不肯。溫白謙還說派狄隱南領十八個侍衛隨行。但秦慕楚以人多過於顯眼而拒絕了。溫子寂自告奮勇地提出願與他同往。在溫子寂使出幾式武當絕技後,眾人都默許了。如果連這兩兄弟都難以自保,那其他人去了也是枉然。


    溫白謙見他們兩兄弟如此親密,樂得笑個不停。他還擔心兩人甫一見麵,會產生許多矛盾呢。


    大夫人則是哭著送走秦慕楚的。失蹤了二十年的兒子剛相認沒幾天,卻又要分離,怎叫她不傷心?更何況,秦慕楚此去長白山求醫,卻是吉凶未卜。她千叮嚀萬囑咐:“那毒仙不治便算了,千萬不要傷了自己!”她話裏的意思,是說毒仙不肯治便回來,一臉傷疤也沒什麽,最重要的是人要平安。所謂母不嫌子醜,便是如此吧。


    溫庭之夫婦卻是用百感交集地目送著他們走的。當時滴血認親證實了秦慕楚便是溫子君,他們夫婦回到房裏,兩人都惴惴不安起來。兩人才剛剛坐下,秦慕楚卻前來拜見他們。二夫人有點愕然地把他請進來。秦慕楚一進去,便跪倒在溫庭之夫婦麵前,說道:“叔叔嬸嬸,子君能夠重回溫家,心願以足矣。隻盼叔叔嬸嬸不要再對往事耿耿於懷,子君早已把前塵往事忘卻。從今往後,子君會與子寂相親相愛,同進退,共禍福……”秦慕楚的一番話說得溫庭之夫婦二人一時竟愣住了。半晌,溫庭之才上前一把抱著秦慕楚,把他扶起來,眼中銜淚道:“我的好侄兒,是二叔對不起你呀!”二夫人亦哭泣著說不出話來……


    秦慕楚與溫子寂兄弟倆,一路上互相印證武功,說說笑笑,倒也快活。


    紅鳥小羽本來是一直都在杭州綠柳呆著的。但後來何風陽發覺讓它傳信比叫鴿子傳信要快捷得多。於是它便成了京杭信使。秦慕楚聽說毒仙住在長白山,便想到小羽曾經為了捕捉雪蟾到過長白山,於是他便帶上小羽,要它帶路。


    進了長白山,一眼望去的全是白雪皚皚。要不是有小羽帶路,兄弟倆還真擔心會不會迷失方向呢。山上由於長年積雪,自然也寒冷無比,一般人隻怕還未爬上一半,便會打退堂鼓了。不過還好,他們二人一鳥都不是一般的人與鳥,這些寒冷對他們來說,卻是沒什麽影響。


    一路上,溫子寂亦是對紅鳥小羽極感興趣。他從未見過如此有靈性的禽鳥,雖然不會像鸚鵡一般會學說話,但它的雙眼,玉喙以及不同的動作,卻可以傳達許多信息。還有它捕捉野兔時的速度,技巧,亦是令溫子寂驚歎不已。有次溫子寂一時興起,在空中施展梯雲縱連折四次,卻還是追不上小羽。


    藉著大哥的關係,溫子寂亦很快與小羽打成一片。


    據仲常望說,毒仙居住在長白山的冰焰穀裏。至於冰焰穀在長白山何處,就連他也不知曉了。但他不知道秦慕楚有紅鳥小羽。小羽不單對於一些名山大川可是知之甚詳,就連裏麵的一些山穀深淵都很清楚。


    翻過一個雪坡,穿過一處冰川,小羽帶著兄弟倆到了一個山穀前。穀口沒有冰雪,卻是長滿了綠意盎然的樹木。如此反常的景象,實在出乎兄弟倆的意料。一邊是大雪冰封,一邊卻又春意濃濃。看來,冰焰穀的確就是這裏了。


    秦慕楚與溫子寂二人正要進穀,卻發現紅鳥小羽竟然不肯進。隻聽它怪叫一聲,一個翻身,便飛到冰川外麵去了。秦慕楚想叫都來不及了,他無奈地笑了笑,心道:“這家夥越來是我行我素了!”他帶頭向穀裏行去。溫子寂緊隨其後。


    越往裏走,生長的越是罕見的花草樹木。穀中還有一條小溪,流水潺潺,極為清澈。沿著小溪一直走到溪水的源頭,便見一池,池中泉水汩汩地冒將出來。水池不大,隻有六尺見方,泉水很快就溢出水池,順著低窪處一直流出穀外。池上彌漫著白白的水氣,使這眼泉水增添了幾分神秘。


    水池東西兩邊各一個石窟。看上麵的刀削斧劈之痕,應是人工開鑿而成。西邊的石窟似乎冒著森森寒氣,東邊的石窟卻湧出滾滾熱浪。


    秦慕楚與溫子寂對望一眼,然後朗聲叫道:“請問有人嗎?有人在嗎?毒仙前輩是否在此?”


    見沒有人應,溫子寂亦大聲叫道:“請問這裏有人嗎?毒仙前輩在嗎?”


    這時,從冒著熱浪的石窟裏傳出一個冰冷冰冷的聲音:“誰在外麵大聲喧嘩?趕快給老子住口!”聲音不是很大,卻十分清晰,就像是說話者正貼著耳際說出來一樣。


    秦慕楚與溫子寂聽了,都立即閉上了口。這人的聲音雖然不大,卻極具穿透力,隻有功力深厚的人,才能發出這樣的聲音。


    接著,便見一人從那石窟裏走了出來。此人五官端正,身材頎長,四肢勻稱,怎麽看都是一個美男子。可是,秦慕楚二人見了,都目瞪口呆,像是見到了什麽怪物似的。


    事實上,此人站在秦慕楚二人麵前,的確有如怪物。他赤裸著身子,唯有胯下有一碧綠藤條圍住。他的身子,從頭到腳,剛好像是左右分開兩半。左半身呈紅色,不單是皮膚呈紅色,就連頭發,左眼都是紅色的;右半身則呈藍色,與左半身的紅色涇渭分明。處在中央的鼻子一半紅一半藍。如果他胯下沒有藤蔓遮住的話,定可看出那把玉劍亦是一半紅一半藍。此時他右邊的藍發根根直立,而左邊的紅發則耷拉著亂得像還沒搭好的鳥巢。


    絕對是一個怪物!


    此人一現身,便劈空向秦慕楚與溫子寂擊出一掌。他的紅手擊出,頓時一股熱浪湧來。秦慕楚兄弟倆可是知道厲害,一左一右地閃了開去。


    “咦!”還好,他還會說人話。見到兩個年青人武功不凡,居然能夠閃開他的火瘖掌。他也不再出手,而是冷聲喝道:“你們在此大吼大叫,是想引來雪崩不成?”


    秦慕楚與溫子寂聽了,都訕訕一笑。秦慕楚抱拳行禮道:“請問,閣下可是毒仙前輩?”


    那人聽了,冷笑一聲,說道:“嘿嘿,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秦慕楚繼續行禮道:“在下乃是前來求醫的,如果閣下是毒仙前輩的話,還望不要吝手!”


    “哦?”那人說道,“求醫?哼哼!”然後低聲嘀咕道:“老子還想求醫呢。”不過這話秦慕楚二人沒有聽到。他又問道:“你患有何病?江仲秋也治不了麽?”直接叫江湖神醫的名字,不知他是否與江仲秋認識。


    秦慕楚聽了,不覺一愣,然後答道:“在下並不知江神醫現在何處。有人指點在下前來找尋前輩。在下隻是想祛除臉上的疤痕罷了。”說著,便把臉上的麵具取下。


    那人定睛望了望秦慕楚的臉,點點頭道:“唔,已經有三年多的疤痕,那江仲秋的確難以祛除。天下間,隻怕也隻有老子能治了。”他這一說,已經說明自己就是毒仙了。


    秦慕楚自然聽得出來,連忙拜倒,說道:“在下懇請毒仙前輩略施妙手,在下將不勝感激!”


    毒仙又冷笑一聲,說道:“哼哼!說得倒是輕鬆。要是把你的疤痕祛了,你要如何感激老子啊?”


    秦慕楚聽了,一時也答上不來,說道:“這……隻要前輩能祛了在下臉上的疤痕,隻要在下能夠做到的,就一定滿足前輩。如何?”


    毒仙冷聲道:“就算是賠上性命也願意?”


    溫子寂一聽,再也忍不住,脫口叫道:“什麽!?幫人祛了臉上的疤痕,你就要人以命相報麽?”他轉而對秦慕楚說道:“大哥!算了,你那傷疤痕不治也罷。嬸嬸不是說你人平安就行麽?”


    秦慕楚聽了,忖道:“如果為了祛除疤痕而丟了性命,的確有所不值。還是算了吧,一輩子戴麵具好了。”於是他點點頭,便要與溫子寂離開。


    此時毒仙卻冷笑道:“嘿嘿,你們以為我冰焰穀是說來便來,說走便走的麽?”


    秦慕楚轉過身來,對毒仙說道:“不知前輩有何見教?”求醫不成,禮數還是要周到一點。


    毒仙冷哼道:“哼!老子的毒仙是白叫的麽?實話告訴你們,你們已經中了我的破喉之蠱。要想活命,唯有乖乖聽老子嘍。”


    “破喉之蠱?”秦慕楚不由地問了一句。


    “不錯!”毒仙說道,“破喉破喉,顧名思義,如果蠱毒發作的話,你們的喉嚨就會像捏核桃一般‘啪’地一聲破碎開來。不信的話,看看你們的喉結下方,是否有一道紫線?”


    秦慕楚與溫子寂互望一下,臉色俱都大變。


    他們的喉結下方果然有一道紫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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