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碼頭,


    擠滿了人,人山人海。


    秦瓊還披著半身甲,也是翹首相望。


    船來了,


    船隊進港,停泊碼頭。


    “義父怎麽披了半身甲?”懷玉下船看到秦瓊的模樣,笑著請安見禮。


    秦瓊大巴掌重重拍在義子肩膀上,“你小子不聲不響就跑遼東去了,我擔心你萬一有個閃失,正打算帶人過去接應呢。”


    “就是去溜一圈,讓義父擔心了。”


    “回來就好,一切順利吧?”


    “嗯,我們乘夜登陸,然後悄悄的進屯,接了人就回來了。”


    說著,懷玉讓人把老兵們請下來跟秦瓊相見。


    二百多個老兵,帶著他們的家人下船。


    董騰從棧板上走下,踏足登州碼頭。


    時隔二十二年,他又重新踏上中原土地,這一刻,董騰老淚縱橫,直接跪在地上,號陶痛哭。


    “想不到我董騰,有生之年,還能再回故國。”


    老董一大家子,妻妾兒孫們站在後麵,他們倒沒有那麽深切的感受,卻也覺得很激動。


    秦瓊上來,扶起董騰,“回來就好,”這位虎將也被這場麵感染的濕了眼眶,他曾經也是征遼的一份子,老董讓他想起當年他在來護兒麾下的時候,想起了後來他因母去世回齊郡奔喪,


    之後中原流賊四起,張須陀上門借調他剿賊,


    如果不是發生那些事,或許他會一直在來護兒帳下,也跟著幾次渡海征遼,或許也有可能早戰死遼東,又或也跟老董一樣被俘然後遺落高句麗,在那娶流女為妻,生兒育女吧。


    老董被扶起來,懷玉跟他介紹說這是齊國公,


    聽到這位的赫赫大名,老董有些不安,這可是大唐最有名的戰將,門神啊,尤其是權勢顯赫,做過宰相,如今是開府儀同三司位極人臣,還是太子太傅,世襲登州別駕。


    他是前朝征遼兵,還是俘虜,在高句麗二十餘年,如今再回來,中原早改換了朝廷,大唐又會如何對待他們這些人?


    “都是漢家兒郎,朝廷定會好好安置你們的。”


    登州舉行了隆重而熱烈的歡迎儀式,


    殺豬宰羊,


    擺起了接風酒宴。


    二百多個老兵,成了今天登州的主角,他們帶著不安的家人們,也得到熱情款待。


    秦瓊舉杯為他們慶賀,“歡迎回家!”


    老兵們一個個老淚縱橫,這些人裏有如董騰一樣混的還不錯的,也有一些窮困潦倒的,


    其實好多人到現在都還有點懵,


    在屯子裏半夜被喚醒,然後告之他們大唐來接他們回家,武相公親自來接人,然後就跟著上了船,渡海來到登州。


    原來一直壓他們一頭的同屯高句麗人,也來了,但卻是被綁著押來的。


    一直感覺好像在做夢,


    可現在這一切如此真實而又美好。


    秋日的陽光,是那麽的明媚,照在身上是那麽的暖和。


    回家了,


    回到了登州,


    雖然還沒回到家鄉,但秦瓊和武懷玉這兩位大人物都說了,這邊登記好,就會派人去他們家鄉聯係,他們在這裏先安心休養,等聯絡好了就可以送他們回鄉。


    當然,他們若是願意留在登州落籍也可以,還可以給他們分田授地,若是願意隨武相公去嶺南,還能分到更多的地。


    董騰喝著麥酒,滿臉通紅,雖然匆匆而來,他在青泥浦那邊二十餘年置下的家業就此拋下,但他卻沒有半點心疼後悔。


    “阿耶,少喝點,別喝醉了。”阿桑勸說。


    “耶高興,今天醉了也沒事。”


    老兵們輪流來向秦瓊懷玉他們敬酒感謝,


    阿桑陪著老董敬酒,懷玉看著臉通紅的阿桑,“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


    “謝武相。”


    等退下後,老董望著女兒,“武相公對伱好像不一般。”


    阿桑紅著臉不說話,老董嗬嗬笑了幾聲,沒再多說。


    ······


    結束熱鬧的接風酒宴,懷玉陪著秦瓊回到登州衙門,一五一十把整個事情前因後果如實托出,


    包括海賊的事。


    “那些海賊你這樣安排,倒也不是不行。”秦瓊點了點頭,“不過真有必要嗎?”


    “就算是落一閑子吧,”懷玉嘿嘿笑道。


    秦瓊點頭,朝廷早晚還是要征高句麗的,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七百年的高句麗,對大唐的威脅不小。


    隻不過一時半會,大唐也還沒精力對付他們。


    “反正這些海賊也不用朝廷養著,合作嘛,終究是有些用的,我馬上要回嶺南,他們就交給齊州都督府這邊了。”


    “嗯。”


    一群小小藩胡海賊而已,況且他們活動範圍是在大唐之外,所以這事地方上就能安排,在秦瓊這掛個號,平時交給蓬萊水師聯絡就行。


    “那些老兵,哎。”說到他們,秦瓊也很是感慨,朝廷其實也知道這些人的存在,但畢竟如今大唐和高句麗的關係擺在那,有些事情也就不好弄。


    “慢慢來吧,現在朝廷想憑一道旨意,就讓高句麗人送還這些隋兵,那是不可能的。”懷玉道,“不過,我會上書朝廷,派使者去高句麗,要求收斂當年征遼將士們的屍骸帶回中原安葬,尤其是高句麗人立的京觀,必須要毀掉,收屍骸而還。”


    “高句麗人能同意嗎?”


    “條件交換,比如跟他們加大互市貿易等,如果他們不肯,那稍稍給點壓力,比如說放點風表明要對新羅、百濟的支持,不管是加強貿易,還是要給他們賣點船隻、武器,隻怕高句麗人都會緊張。”


    秦瓊對他的提議很讚賞,“嗯,這確實是個不錯的提議。”


    懷玉又道,“其實對於那些老兵,也可以跟高句麗人贖,”


    朝廷出錢贖也是一個辦法,當然這方麵資金可能有限,隻能是分批次的贖,但也可以聯絡老兵們的家人親戚,提供一個贖人的渠道,


    如此朝廷和家族兩方麵下手,總能多贖點。


    雖不能一次把人贖回來,但能贖點是一點,而這邊也可以通過海賊,搶些人回來。


    突厥、薛延陀、吐穀渾這些還沒解決,朝廷現在也無力再在遼東開戰的,


    “十年內,朝廷肯定要出兵遼東,到時我們可以接回更多的老兵,也可以用高句麗俘虜來交換他們回來。”


    秦瓊對這個十年內的說法倒是有些不太支持,他覺得大唐這些年雖然恢複很快,可畢竟經曆了隋亂,當年隋朝大業年間全盛之時,打高句麗都數征不成元氣大傷,大唐出兵肯定得慎之又慎的,


    貿然出擊,隻怕重蹈隋朝覆轍,


    “義父,你相信我,十年,頂多十年,大唐就可以向高句麗亮劍。”


    “而且我大唐再征高句麗,絕對不會犯隋朝那些錯,肯定能勝。”


    “不能輕敵。”秦瓊道。


    “義父,高句麗也算是大國,大唐征高句麗,隻要不犯一個錯誤就能贏,”


    “哦?”


    “不能想著一擊滅國,對高句麗隻能是持久戰,而且必須得在半島拉上新羅或百濟做盟友,開辟多條戰線,遼東方向屯駐重兵擠壓,迫高句麗人重兵防守。然後在新羅或百濟開辟第二第三戰場,而不僅僅是水師直攻平壤,我們要在高句麗南麵建立穩固的基地,要能持久做戰。


    再則,水師要加強,沿著海岸線襲擾。


    還有一個關鍵,從登州出發,必須開戰之初就把遼南的卑沙拿下,有卑沙這座堅固險要的山城屏障,則既能威脅遼東城等側後,同時還能穩固遼東半島,方便我大唐在青泥浦、都裏建港······”


    武懷玉說出他的征遼計劃,不是楊廣那種舉國之力百萬大師征遼,想一錘子滅國的打法,而是要做好長期計劃,多點進攻,尤其是要拉上新羅這樣的盟友。


    秦瓊驚訝,


    “你這個打法,倒是不錯,我征過遼,高句麗到處都是山城,十分險要,易守難攻,而如果繞過這些險要山城,直趨平壤,則又後勤難繼,當年隋軍水師也攻進過平壤城,但被設伏大敗。


    而宇文述他們率九路大軍三十萬人直趨平壤,高句麗人故意放他們深入,最後卻是半渡而擊,四麵伏擊,隋軍三十萬大軍遇伏,又無糧草補給,最終隻逃回幾千人,無數隋軍將士做了俘虜。”


    高句麗不是突厥、吐穀渾這樣的遊牧部族,所以打仗的思路得變。


    “先讓那些海賊上吧,”


    “等他們摸清一些沿海情報,到時蓬萊軍鎮的水師,也可以偽裝成海賊過去混水摸魚嘛,甚至我們大唐這邊的豪強世家,若有這想法的,也可以發給他們劫掠執照,讓他們也去襲擾打劫高句麗船和沿海地區······”


    秦瓊笑道,“你這法子我想起來了,當年隋征南陳之前,也這樣搞的,屯兵前線,然後不斷襲擾,破壞生產,尤其是到收獲時候,還派兵搶收莊稼,又使間諜敵後縱火燒倉庫等,這是疲擾敵人之策啊,


    幾年下來,敵國邊境線就空虛疲勞了。”


    懷玉點頭,“這其實也是戰爭常用之法了,主要還是用於對峙的時候,咱們就算離對高句麗開戰還有十年,那這十年咱們不停的這樣襲擾,則等十年後開戰時,不僅高句麗沿海岸會很虛弱,而且虛實也盡為我們所知,甚至我們還能有一支極熟悉高句麗邊境的前鋒!”


    “好,你放心去嶺南吧,我在山東這邊,會把這個事情抓起來的。”


    秦瓊可是萬人敵的大將,他不僅猛,而且也是很有計謀的,當年在張須陀麾下征討盧明月的時候,他和羅士信就玩了票大的,兩軍對峙多日,然後張須陀假裝糧草濟退兵,而秦瓊羅士信卻帶著支小股精銳暗中留下,待盧明月率大軍追擊張須陀,


    他們卻是偷偷繞後抄了盧明月大營,


    最終號稱四十萬大軍的盧明月,被秦瓊羅士他們火燒連營,然後張須陀又殺了個回馬槍,最終盧明月大敗。


    休養多年的秦瓊,突然有些興奮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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