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來。


    安平港越來越熱鬧,每天船來船往,一船船的貨和人還有豬羊牛馬送來。


    “咱們流求島現在喜提惡人島之名了,連長安那知道了。”


    刺史汪達站在碼頭,看著又幾大船剛送到的‘惡人’說到,不過這語氣裏倒沒啥不滿,反而是帶著幾分高興的,


    流求缺人,極度缺人,所以就算是惡人來,他也是歡迎的,多多益善。


    武懷玉則是看著又一批到來的肥豬和豬崽,


    島上人口不斷增加,肉食需求也極大,這邊雖然漁業資源豐富,海邊不缺魚吃,漁民出海下網,每天都能捕回許多魚,但是吧,


    天天吃魚也膩,況且魚這東西當不了主食,跟天天吃兔子肉會營養不良一樣,吃魚也是缺少脂肪的,


    島上現在豬肉的需求較大,也極受歡迎,價格比魚貴的多,現在這邊大多數魚都賣的很便宜,


    這也導致魚雖多,可這玩意又不易保存,要麽馬上吃掉,要麽隻能做成鹹魚,但做鹹魚也得看天氣。


    許多人剛上島來時,對天天有魚吃還挺高興,可沒吃多久也膩了厭了,一來是久吃會膩,二來缺油少調料的,就一個煮法,當然會膩。


    況且,魚沒法帶來豬肉的脂肪,而人餓,就是最先消耗脂肪,然後是肌肉。


    年後,武懷玉一邊展開春耕屯田,一邊就已經著手解決這方麵的問題了。


    在島上陸續建起了養豬場、養雞場、養鴨場等,各個莊園也都開始養殖副業,甚至鼓勵家庭養殖,


    同時也向夷人部落收購他們狩獵的鹿、野豬,野雞等,


    不過養豬也需要周期,


    隻能是一邊運豬崽來養,一邊運肥豬來宰,這幾個月都是靠海運豬羊雞鴨過來屠宰供應。


    因為是海運過來的,加上運輸成本,豬肉價格不便宜,但依然很搶手。


    海鮮很鮮,但豬肉更香。


    除了豬肉雞鴨這些現在靠海運過來供應外,油鹽也基本上靠外麵輸入供應。


    安平這邊,除梅雨季節外,全年少雨,沿海是曬鹽的極佳地帶。


    武家也是在安平堡北麵數十裏,開辟鹽田,建立曬鹽場,以後流求本地用鹽,僅這一個鹽場就能供應過來了。


    碼頭。


    船一到港,自有相關人接船,有衙門的,也有各商行的,衙門負責接收新來的惡人等移民,也接收各商號招來的雇工等,各商行有商屯的協助接收自己招的工人,


    船上捎帶的貨,自有商人接洽。


    有條不紊,早就很熟練了。


    對於許多惡人來說,尤其是從監牢提出來直接送到這的那些人,他們選擇移民落戶流州,而獲得既往不咎的寬赦,


    經過長途的舟車,來到了這處陌生的地方,將要全新的開始。


    心裏還是有些緊張和不安的,


    來前官員們雖然說的很好,他們也信了,可這一路上也還是將信將疑。


    “下船了,”


    “碼頭這邊登記了,”


    船上有人喊著,那是在杭州港接收他們的流州官吏,從杭州到流州這路上,這些官員已經跟他們介紹了許多流州相關事宜,也說了以後如何安家落戶,如何分田授地,如何借免息的青苗貸,怎麽租借耕牛種子等開荒的事,


    也說了這邊的不少天氣等,


    聽著是個很好的地方,來了不久以前的罪刑都免了,而且還能得到自己的田地等,


    很美好。


    大家排著隊下了船,看到碼頭上很熱鬧,不像想象中流放海外荒島的蠻荒,


    “我們什麽時候能分田?”


    “急啥,先登記,然後會有人來接你們。”


    就如那船上接人的官吏說的一樣,果然他們排隊下了船,然後那邊就有專人接待、登記,


    姓名籍貫年齡等一連串信息登記完,馬上就發放一個木製的身份牌。


    “這個牌子掛到脖子上,一定要隨身攜帶,在島上隨時可能要檢查的,這就是你們的身份憑證,沒有這憑證,被巡邏隊查到有可能被扔進牢裏,”


    李豬兒拿到牌子,掛到了自己脖子上。


    有一名皂衣衙役把他帶到另一處,


    “李豬兒,”


    “到!”


    “你已分配到新安屯,”


    新安屯在安平北邊,臨著流求第四大河的曾文溪,這一屯的人,基本上都是從江東來的,同一地域的人安置在一起,也是便於生活也便於管理,畢竟這年頭許多人除了家鄉方言,其它話既不會說也聽不懂,


    武懷玉在流求也是大力推行官話,可不同地方不僅語言不同,風俗習慣也很大不同,盡量同一地劃分一起,還是要便利的多。


    背著自己的鋪蓋卷跟著一同被安置到新安屯的人,在那裏等了一會,


    便有新安屯的屯長,還有新安屯的聯防隊長,帶著一小隊村聯防隊員來帶他們回去。


    碼頭上,各個村屯的人來接了安排到自己屯的新人,


    夏日的陽光很熱辣,


    大家步行離開,


    李豬兒是個待處決的死囚,本來要押赴長安秋後處決,如今幸運來了流求,他倒是很珍惜這個機會。


    他其實也算不上什麽惡人,隻是之前跟人爭鬥過失殺人。


    離開喧鬧的碼頭,慢慢遠離了流州城,走在鄉間田野,變的寧靜許多。


    鄉路兩邊,都是成田的田地,有成片的水稻田,也有許多地種的是紅薯、甘蔗,這個季節地裏活很多,能看到許多百姓在地裏忙碌。


    綠油油的田野中,散落著一些村落。


    “這些村屯都是今年新移來的,有些是跟你們一樣的移民屯莊,有些則是貴族豪強的莊園,也有一些是大商號的商屯莊子,”


    走了幾十裏地,太陽底下走出了一身汗,前麵出現了一條大河,就在河南岸附近有一個村子。


    有籬笆圍著,


    裏麵一座座的幹欄建築,人字形茅草屋頂,高出地麵的底架,人住二層,一層可養牲畜或放雜物,一樓的架空,可以有效的防潮。


    村口,有人當值守門。


    村長遠遠打了招呼,守門的人笑道,“又來新人了,都哪來的?”


    “衢州、睦州、歙州那邊的,”


    “浙西的啊,咱們屯子裏不少浙西的老鄉呢,有沒有我老家婺州的,有義烏的嗎?”


    “還真有一個,李豬兒,你是義烏的吧?”村長道。


    李豬兒點頭,大聲回道,“村長,我老家義烏,就在縣城外的東陽江邊,”


    “哎呀,義烏老鄉啊,我家是東陽江南岸的南江邊大坑村的,你呢?”當值守門的那人,大約三十歲左右,對李豬兒這個老鄉很熱情,說起了家鄉話。


    “我家在東陽江北岸,上岩寺下的山塘村。”


    “上岩寺我知道,我以前去過那裏,倒是沒去過山塘村,想不到在這裏還能遇到家鄉人,咱們村屯大多是浙江一帶來的,婺州的有幾個,但是金華和蘭溪的,咱義烏的就我一個,現在終於又來一個。”


    說著,他打量著李豬兒,看著他也就二十許,“他鄉遇故知,這可是緣份,以後咱們多親近。”


    “對了,我姓王,以前都叫我王大,來了這後取了個大號,王良玉。”


    “王哥好,我叫李豬兒,”


    村長笑道,“先進村吧,等安頓好了,以後有的是時間。”


    衙門早就安排好了,村裏也在很早前就接到通知,要安置一批新人。


    這批人一來,就有地方住。


    雖是比較簡陋的茅草頂幹欄小屋,可起碼有現成的住。


    “這些小屋是村裏的,你們先住著,等安頓好後,等閑時自己再請人蓋房子,”


    分田分宅園地,


    李豬兒這批分到村裏的十人,每人分到一百畝地,加一畝園宅地,地是荒地,且都是已經丈量好,並打好了界樁的,


    看到自己的那塊地,李豬兒用腳一步步丈量著,打量著,越看越喜歡,雖然現在雜草叢生,可這地很整齊不零碎,甚至抓了幾把土,可以看的出土質不錯。


    “你們新來,還一無所有,所以按咱們老例,建議伱們新來的這十人,結成一個合作社,一起開荒,修水渠,村裏也會替你們向衙門申請無息的青苗貸,還會給你們租來幾頭耕牛和相應的犁耙等農具,”


    李豬兒本來還在為自己光棍一人,要如何開墾耕種這百畝地而發愁,想不到村長這裏有這麽好的安排,


    新來的十人聽了後,都很感動也很高興。


    “秋收前,官府也會借給你們口糧,不要利息,借多少,秋收後還多少便是。”


    “不過有一條要提醒你們,你們有些人在老家,是有罪之身,也有些人雖不是從牢裏帶來的,可也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但是不管你們以前是殺人犯還是強盜、小偷又或地痞無賴閑漢,現在你們都要感謝武相,感謝汪刺史,讓你們有了重新開始的機會,


    過去你們什麽樣,在這裏沒人管,但是以後,必須得守法,得好好做人。”


    “我也不瞞你們,我以前是個馬賊,劫過貨也殺過人,更早以前,前朝末年,我也做過饑民當過流賊,但過去的都過去了,大家珍惜好如今來之不易的機會,


    好好墾荒種地,老家有父母妻兒的,可以接來團聚。要是光棍一條的,咱想辦法在這娶妻生子,都過踏實日子。”


    “誰要是敢在這裏,玩那些混賬,我直接報告給衙門,到時可不會再給你們第二次重生的機會。”


    李豬兒靜靜的聽著,


    也認真的聽進去了,


    看著麵前那一百畝地,他心裏已經在想著,今年想辦法把自己的房子蓋起來,明年或許就能把父母家人接來,他老家山多地少,而他家沒有自己的田地隻是地主家的佃戶,種地、挖礦、采茶,辛苦忙碌卻依然很窮。


    而現在他有了一百畝地,充滿希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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