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災難發生的過程,大多數親身經曆過的幸存者們,在事後短時間內,都很難回憶起當時更多的細節,隻能講述個大概的過程,這也是人類的神經係統對大腦的一種自我保護機製。


    而之前歐陽晴華和溫若君,你一言我一語講述的大概過程就是:


    昨晚10點左右,他們五個人回到遊艇上,當時另兩位情侶同學正在沙龍裏,邊喝飲料邊玩掌機遊戲。溫若君把歐陽晴華約到前甲板上談話,孟雲雅則是在下甲板的臥房裏休息。


    沒過幾分鍾,其他遊艇在上甲板的遊客,都眺望到了從南方的海麵上,那4艘燈火通明的軍艦正朝這個方向快速駛來,緊接著所有遊艇的通訊器上,都收到當地海事局的紅色警報,要求他們立即返航撤回內陸!


    同時,徒霧島上也響起了刺耳的警笛聲!


    所有艘遊艇上的駕駛員,當即啟動遊艇開始返航,結果剛駛離碼頭還不到一百米,他們的遊艇就被不明的水下魔物給撞得側翻,上層甲板上的6個人都落了水!


    臨翻船前,歐陽晴華想去找孟雲雅,可他剛走到下艙的樓梯口,人就被側翻的遊艇掀進了海裏。


    等他水下浮上水麵時發現,其他七艘遊艇不斷被撞翻,不斷有人落水,驚呼聲、哭喊聲、求救聲此起彼伏。


    就在他心驚膽戰,不知失措間,很快又聽到遠處落水的人群中,有人發出淒厲的慘叫聲,然後就再無生息!歐陽晴華一下驚醒了過來,驚恐地想到,那人一定是被水下的魔物給拖走了,如今這片海域已經變成的鬼水地獄。


    在極度恐懼的支配下,他本能的朝軍艦探照燈的方向拚命遊去,還好沒遊多遠,軍艦上放下來的快艇就趕過來把他救了上了船,上了快艇後他驚喜的發現,溫若君也在這艘快艇上。


    隻是,正當他想請求快艇上的軍人,把快艇開到遊艇翻沉的位置去搜救時,快艇上的艇載武器和軍人手中的武器突然齊聲開火,快艇也當即掉頭,急速返航。


    等他們被軍人護送上了那艘戰列艦後,他和溫若君都被帶到了高級軍官的休息艙,但這一過程中,他們在那些與自己一同被救起的幸存者中,並沒有找那對小情侶同學,也沒找到駕駛員和服務員,就更別說孟雲雅了。


    之後的事,就是他們一直被關在那間休息艙裏,對艦艇外發生了什麽事,他們也全然不知。剛開始,歐陽晴華不斷地拍打艙門,很快該艦艦長就來和他接洽。他向那位艦長借來了衛星電話,結果一無所用。


    佟燁聽過兩人的講述後,才有了之前的那些對話。


    而到了此刻,許萬雄說他能夠提供船隻和協助,佟燁執意要去搜救孟雲雅,而且還是事不宜遲。


    最後鄭知然搬出了佟伯年卻仍拗不過佟燁,他也隻好叮囑許萬雄,一定要派兩個得力的手下帶齊了裝備,保護好小燁的安全!


    許萬雄凝神看著他隻說了一句:“鄭兄弟!我自然曉得輕重!”


    隨後許萬雄又對佟燁說道:“小佟兄弟,現在軍艦上的快艇,來回運送傷員已經有些捉襟見肘了,我得從別處再調一艘快艇過來,你給我二十分鍾!”


    佟燁站起身來,出言感謝雄哥,許萬雄隨口回了他句:“衝著佟家,這都是我分內之事!”然後就出了包間,打電話去調快艇了。


    許萬雄出去後,佟燁重新坐下來眉頭緊皺盯著兩位惶惶不安的同學,又問歐陽晴華還能否回想起,他們那艘遊艇在遇襲前後的某些細節,或者有什麽對搜救有幫助的,需要特別注意的事項?


    歐陽晴華一聽,又是雙手抱頭開始冥思苦想!


    這時溫若君卻突然眼睛一亮,望向佟燁閃晶亮的大眼睛的說道:“我…我記起一件事兒……,也許對你們尋找那艘沉沒的遊艇會有幫助。


    在遇襲前,我…我因為看到…小雅和晴華確定了關係,心裏特別難過……,就…就偷喝了沙龍酒櫃裏的酒,當時我是靠在左船舷上喝的酒!喝著喝著就看到自己手腕上,晴華送我的那隻女士潛水表。


    當時我一賭氣,把表摘下來就想仍到海裏,後來又…又有些舍不得,就把表係到左舷緣的欄杆上了。後來,我喝得有點兒多了,就去找晴華發泄情緒,那塊表就忘在那兒了……!”


    說到這兒,她發現佟燁的神色有些不祥,目光中滿是失望,連忙急切的補充道:“那…那塊表在水底可以自動發光的!遊艇被撞翻後,我掉進海裏又浮到水麵上,還刻意看了一眼那艘遊艇。


    我記得很清楚,遊艇是向右舷方向側翻的!現在那裏的海底應該有很多沉船。所以,你們下海搜尋我們租的那艘遊艇,不用浪費時間按外形去辨別,隻要看到那塊發光的表,就是小雅所在的遊艇……!”


    聽到這兒,佟燁癟了一下嘴,他覺得溫若君的這條線索多少有點兒用,但用處不大。自己的灼印瞳術在水下的視野之清晰,如在白晝空氣中!隻要給他看過那艘船的樣子,他應該一眼就能認出來。


    其實令他更在意的是,這丫頭的那句:小雅和晴華確定了關係!


    雖說他早知會有這麽一天,但難免也會莫名的傷感。不過此時那種傷感隻是一閃而過,自己一直憧憬的女孩兒如今已凶多吉少,他也沒心思再糾結這些。


    如此,沉默了片刻後,鄭知然便開始對佟燁各種叮囑,佟燁此時萬分焦急,即便明白鄭叔的好意,但心中多少也有些不耐煩。可鄭叔是長輩,不耐煩也不能表現出來。


    這樣,時間就過得更慢了,但終歸還是把許萬雄給等回來了。


    許萬雄進了包間後,還把手裏還拎著一個小包直接遞給了佟燁。


    “小佟兄弟,這是我臨時給你找的水下裝備,還有關於那艘遊艇的一些資料,包括沉船的位置我也從海事局那兒拿到了,都在包裏的平板電腦上呢!這些你都在船上看吧,快艇和我的人都在碼頭上等著呢……!”


    先不說鄭知然如何暗歎:這海山堂的勢力之大,能力之強!佟燁早就迫不及待了,是二話不說急忙站起身就往外走,鄭知然肯定要跟出來,歐陽晴華和溫若君也想跟著,卻被許萬雄打手勢給製止了。


    不過,兩人還是衝佟燁的背影喊了聲:“佟燁同學,你也千萬要注意安全啊!”


    佟燁哪兒有心思在回應他們,急匆匆走出酒店,跑向下麵碼頭。


    等到了碼頭上他一眼就看到那條黑色烏光長梭型的快艇,和快艇旁的棧橋上,那兩名似曾相識的壯漢!


    直至這兩名壯漢看到了許萬雄的到來,急忙拉下頭上防護服的兜帽,向雄哥躬身行禮時,佟燁才猛然想起:“這不是二壯嗎?他倆不是那位“金牌經紀人”畢友成的保鏢嗎?”


    “小佟兄弟,這倆貨是我兩個不錯的手下,外號‘混金兄弟’!都是狩級強化戰士。這是老二‘畢有能’,這是老三‘畢有長’,他們的親大哥你也見過,不過今天他有其他……”


    要不是有急事兒,佟燁當時就得聽傻了,原來那是親哥仨啊!?隻是那位老大……跟這哥倆是一個媽生的嗎?那遺傳因子的發展方向也不一樣啊!


    佟燁連忙向兩人躬身致意道:“辛苦您兩位了!”。


    二壯馬上衝他還了個深躬並異口同聲的喝道:“小佟爺,你太客氣啦!”


    鄭知然在一旁瞧著,心說:“這位雄哥把手下調教的可是夠規整的!這海山堂真是不容小覷!”


    又聽許萬雄對佟燁說:“小佟兄弟,這倆貨在陸路上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但下水可不行!不過你們術門中人在水下本事,我也是略知一二。所以,水下尋船尋人就靠你自己了!”


    佟燁連忙說:“雄哥,您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


    “誒?你說這話可就見外了,隻要佟老爺子能點頭,咱哥倆就是一家人!好了,你快去吧!我還得說一句,你一切要以自己為重,你可是佟家的……”


    這時鄭知然突然插話進來:“小燁!我借雄哥的一句話問你,你覺得……你這麽做……值得嗎?”


    佟燁被鄭知然這句話問得一愣,呆望著兩個中年人,見雄哥轉頭看向鄭知然也是微微的點頭,可現在他的腦子裏全都是如何去救孟雲雅,一時也無法細想,隻能張口結舌道:“這不是值不值……她畢竟是我……”


    “好了!少年心性中很多理所當然的事……都不是這麽衡量噠!咱們也都是過來人,是吧!鄭兄弟!小佟兄弟你去吧!有些事等你回來能靜下心的時節,再去深思熟慮吧!”


    許萬雄幫佟燁解了圍,佟燁再向兩人招呼一聲後,便和二壯登船!負責開船的畢有能啟動了發動機,畢有長守在佟燁身邊,幾秒鍾後快艇就在水麵上飛馳起來,乘風破浪向東北方駛去。


    按說這種運動型的快艇,在水麵上高速航行時,多少都會有些顛簸,但佟燁自是不在乎。


    他把雄哥給他的小包打開,先從裏麵掏出一台小掌上電腦,接著是一條平角五分沙灘褲;一條潛水腰帶;一把刀鞘在綁腿帶上潛水刀,刀刃長約15厘米;


    還有一把銀亮的圓錐頭接粗圓管,粗管下麵鑲了個硬膠的把手,把手上還有幾個被軟膠覆蓋著的按鈕,像是手槍又不是手槍的東西。


    他正一臉疑惑的端詳著這個東西,他身邊的畢有長突然大聲的在他耳邊喊道:“小佟爺,那是微型激光切割槍,在水下照常用的!是進口貨,挺貴的物件呢!”


    “帶這東西……是幹什麽用的啊?”佟燁舉著激光切割槍不解道。


    “小佟爺,救援不同於幹架,不能都用猛力的!如果有人被困在封閉的空間裏,比如倒塌的建築物啥的!咱們就不能光用拳頭或武器去破牆救人,不然很可能會造成二次事故的……”畢有長抻著大脖筋向佟燁喊道。


    佟燁當即就明白過來,不由得暗暗佩服這些社會人粗中有細,知識層麵還挺廣。


    隨後他又大聲問道:“咱這船大概多久能開到沉船的位置?”


    “現在的航速大約是50節,航程大約有60海裏,一個小時二十分鍾準到了!”


    “哦!好的,現在是幾點?”


    “1點25分36秒……”


    也就是說,佟燁趕到那艘遊艇沉沒的位置,大概是在下午2點40分左右。


    而此時的孟雲雅確實還活著。不過,她的處境已經岌岌可危。


    正如溫若君猜測的那樣,昨晚遊艇遇襲時,孟雲雅正在下甲板的一間貴賓房中休息,當時她的心情是既期待又忐忑。作為一名懷春的少女,很希望和剛確定關係的男朋友有進一步發展,但她卻不知道該如何把握尺度。


    而就在她半躺半坐在床上,正柔腸百結時,遊艇突然側翻,把她整個人甩向右側的艙壁,還好那裏有張貴妃椅擋住了她的身子,她才沒因此受重傷。


    而且,所幸她有著極高的運動天賦和神經反射速度,再加上求生的意誌,她竟然在大腦近乎一片空白的狀態下,在船體徹底下沉前,鑽進了這間貴賓房裏,左側那間壁櫥式的儲物艙內,並關緊了艙門。


    更幸運的是,這間能僅能容納一人站立勉強轉身的儲物艙內,竟然還存放著一套水下呼吸器和一罐15升滿載的氧氣瓶。對於這套潛水呼吸裝備,在來島的航程中,歐陽晴華教過她如何調節、配戴和呼吸等方法。


    也正是這兩點,令她可以堅持到現在,也算是天無絕人之路。


    不過,近16個小時過去了,不隻是氧氣即將耗盡的危機感,還有被海底沉船封閉在如此狹小的空間中,長達十幾個小時,那種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孤獨和恐慌,也令她的精神也幾近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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