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爬什麽呢?你想爬去哪兒啊……?


    你知不知道?你的死期就快到了!估計要不了兩三天,你的內髒就會被他們一次性掏空。不然他們為什麽要放開你?不過是為了讓你的髒器恢複到更好的狀態,這種組織對他們的顧客可是很負責任的……”


    在佟燁被那名外籍匪徒灌下大半袋黏糊後,另一名沒端槍的匪徒也給楚芊穎灌下了一袋兒營養糊。


    這邊給佟燁灌食的那名匪徒,從艙壁上拉過來另一條箍頸鏈鎖,鎖在了佟燁的脖子上,隨後四人就利落地離開了這間牢艙,並未再對楚芊穎實施猥褻。


    也許這4名匪徒都尚存著一絲人性,也可能隻是人多不好意思,更或許是這艘船上的老大出於生意之道,禁止一眾小弟再來糟蹋這件價值不菲的商品。


    但無論為何?那種事對佟燁來說都無足輕重了!隻要這些匪徒沒把自己再重新吊起來,就說明他的偽裝最終還是成功了,雖然險些功虧一簣……!佟燁在暗中鬆了一大口氣!


    之後的三個小時裏,佟燁躺倒在艙壁下幾乎是一動不動,因為他睡著了。


    被人剜眼,刺耳,切喉,又被穿骨刑吊了整整兩周多的時間,相比之下軀體上的痛苦已經微不足道了,現在他太需要一次睡眠來恢複他疲耗苦磨,快要煎熬到極限的心神了。


    其實他本可以睡得更久一些,但剛過三個小時,一場極度殘忍恐怖的噩夢就把他給嚇醒了。先不說佟燁的夢境如何驚悚,一個剛十五歲的少年,經曆了這種痛極慘極地摧殘,不做噩夢才怪。


    但在他被嚇醒的瞬間,嘴裏發出“嗬嗬嗚嗚”的喊聲,一下坐起身,隨之灼印便由心而啟,他剛要環顧周圍,好在心神中緊繃的那根弦兒,及時遏製住了他的這個動作。


    這個瞬間他的腦海中跳出一個閃念:“這幫匪徒會放我下來,卻沒有束縛我的雙手,他們一定是認為:“第一、我鎖骨上的穿刺傷短期內無法痊愈;


    第二、我的視覺和聽覺都不存在,那我僅剩的就是……”


    閃念到此,佟燁便身子一軟再次癱倒下去,不過這次他是側倒在艙底板上的。然後腰上發力一翻身,讓自己變成趴著的姿勢,這個過程中他的雙手始終耷拉在身體兩側,如同廢掉了一般。


    緊接著他便吃力地抬起頭,然後轉頭晃腦地抽動著鼻翼,嗅著四外的氣息。


    當他的臉轉向楚芊穎所在的方向時,鼻翼的抽吸漸漸加快,隨即又停了下來!改為仰頭仰臉地衝著對麵的楚芊穎,嘴裏不停地發出“嗬嗬”聲。


    當一個陷入絕境的聰明人,下決心要衝出絕境時,他的心神就會變得無比專注,思維也會愈發縝密。


    其實佟燁本就是個智商極高的孩子,他思維的邏輯性也非常強!不然他如何能那麽快的,就把冀祖的兩部術門典籍全都記在腦子裏?


    尤其是對輪錐數術的參悟,前期最需要的就是對那些輪錐紋符號的相位變幻規律,做細致全麵的歸納和推演。


    而遭逢劫難前,在那種安詳和諧的環境中,身外的大小事都有家人的扶持和回護,所以除了修煉衍術和學習功課,佟燁也很少把這方麵的能力用在其他事項上。


    但俗話說:人無完人。通常智商高的孩子,多數於情商方麵都有些許欠缺。當然也有智商和情商都在線,長得又帥的孩子,就比如歐陽晴華。


    可佟燁在情商方麵,當然也包括他的長相,跟歐陽晴華比,差得就不是一星半點兒了,不然他也不會對孟雲雅產生那麽深的誤解。


    他總是習慣性的,把一件事前後的表觀全部歸納總結一番,再去推敲人家的心態或動機,可人類感情上的糾葛能用這種方式衡量嗎?


    但於此時身陷囹圄,這種能力卻成了他逃出生天的決定性因素。


    他當然能推斷的出,作為一件需要用拍賣方式出售的高價值商品,即便自己處於被監禁的狀態,這個庫珂利多組織的匪徒,也一定會盯緊了自己。


    尤其是作為“良心商家”,出於保證貨品出廠質量的立場,他們放開了對自己的殘酷扼製性禁錮。但在這個階段,該組織首腦很可能會派人在監控屏幕前,對自己24小時目不轉睛地嚴密盯防。


    一旦發現自己的某種行為,甚至是某個細微的動作,不符合他這種殘廢等級的人應有的形態或反應,那個首腦很可能會出於防患於未然的原則,下令再次把自己刑吊起來,到那時自己就真是萬劫不複了!


    所以,他想利用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完成逃脫計劃,就必須確保自己現階段所有的行為,要完全符合一個處於這種絕境,又身負如此殘疾的人,應有的行為邏輯。


    正如前一刻他所推想的那樣,雖然那些匪徒知道自己是個衍術修者,可他們並不了解衍術功法和術者內息的運轉方式。


    他們應該是認為經過長時間的穿骨刑吊,已經徹底破壞了自己身上的重腧。以至於他這隻髒奴,現如今已經無法再施展什麽術法了,於外在與廢人無異。


    或者說,他們更有十足的把握,即便自己還具備一定的反抗實力,但在這艘戒備森嚴,進化者匪徒如林的賊船上,自己想逃脫也是癡人說夢。


    何況在旁人的眼中,自己現在是雙手已廢,耳聾眼瞎,除了觸覺和味覺,外感就隻剩下嗅覺了。就算有反抗能力,又能鬧出多大能事兒?


    還逃跑?眼睛都沒了,連艙門在哪兒都找不著,還想往哪兒跑啊?


    所以,他們才敢拔出自己身上那兩把鎖骨的鋼鉤,解除了對自己的刑吊。


    也正因為如此,佟燁才有所警覺,如果是一個耳聾眼瞎的殘疾人,正處於一個黑暗無聲的世界中,正常來說他的嗅覺就會變得更加靈敏!


    何況現在自己是被關在相對封閉的船艙裏,而他作為一名年輕的男性,卻對同處一艙的少女的氣息毫無知覺,那就太不正常了。


    之前被刑吊時對少女的出現麻木不仁,和剛被解除刑吊後的立即昏睡,佟燁認為這些都算正常的反應。


    而此刻於夢中驚醒的自己,突然就能立即坐起,他覺得也不屬於異常。因為在睡前他剛被灌進過食物,又是躺在艙底板上以正常的方式昏睡了三個小時,於各方麵的氣力肯定是有所恢複。


    但在這種狀態下,若他仍是對楚芊穎的存在無動於衷?才真的會引起那些監視者的懷疑。所以,他才再次上演了這出戲碼,以圖瞞賊過海,消除那些匪徒對自己的警惕。


    可就他現在這副慘相,下半身赤裸,滿身血汙,癱伏於地,形如一隻前肢衰廢的殘犬,還衝著一名自知容姿非凡的少女,一個勁兒的又聞又嗚嚎,能不招致人家少女的嫌惡嗎?


    正在盤坐養神的楚芊穎,被他的呼喝聲驚醒,一看他那副形態登時是又驚又怒,不由得柳眉倒豎,杏眼晶寒,切齒繃腮地叱罵道:“你叫什麽叫?還聞……?你個鹹魚爛肉,也不聞聞你自己身上有多臭……”


    佟燁焉能不知,即便和這女孩兒淪歿同牢,兩人之間也休想生出一絲一毫的患難之情。他也早想到了,看到自己的這種反應,那丫頭多半會唾罵自己,可他還得繼續演下去!有啥辦法呢?誰讓自己是個聾子……


    還得繼續演?他還要怎麽演?


    那還用問嗎?當一個墮入無盡深淵的男孩子,除了黑暗什麽都看不見,也什麽都聽不見,在無比孤獨和絕望的時候,突然聞到了一個女孩兒身上的幽香氣息!會生出什麽樣的感想?


    那就算四肢皆廢,五髒皆崩,就算再虛弱,隻要一息尚存,他是不是都得想著……還是爬過去找找吧?


    所以,佟燁下麵的戲份就是傍地伏身,弓腰抬臀,以膝蹭地,一蛄蛹一蛄蛹地向楚芊穎所在的方向拱去。


    當然,佟燁是能聞到楚芊穎身上那種年輕女性的氣息,但出於內心中對她的鄙視,可沒感受到有什麽香。


    可楚芊穎這兒一看,這個半死不活的臭廢人,貼著艙底板,在那兒“嘩?、嘩?”,一蹭蛄一蹭蛄的向自己這兒蹭過來,心裏甭提有多膩煩了!


    咋還“嘩?、嘩?”的?佟燁的脖子上不是還拴著鎖鏈頸箍呢嗎?


    那三指粗細的合金鎖鏈,一頭兒拴在鉚進艙壁頂端的鐵環上,一頭兒焊死在頸箍後麵,直線長度可以延至這間約有50平米的船艙的正中央。


    佟燁是被拴在左側的艙壁下,他向少女所在的右艙壁方向爬,鏈子拖在艙底板上不就是“嘩?、嘩?”的響嘛!佟燁當然知道自己爬不到那女孩兒的身邊,那他也得爬啊?這不是做戲嘛!


    楚芊穎也知道他爬不過來,可看著他那副好死不死,好像就算死也要爬過來一親自己芳澤的德行,於此刻的心境下,心中對這個廢人是憎厭之極。


    於是乎她站起身來,擰眉立目,咬牙切齒,瞪著佟燁那兒向她這兒蹭一下,她就向佟燁那兒邁一步。雖然她腳下的鎖鏈同樣會響,但佟燁隻能裝作聽不見。


    於灼印的視野中,佟燁早看到那女孩兒起身也向自己一步步走來,雖然不明其真正的意圖,更不能做出多餘的反應,但他心中也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這小娘兒們可沒安什麽好心呐!


    果不其然,當佟燁爬到艙室的中央,被抻直的頸箍鏈帶著頸箍卡住了喉嚨,再無法前爬的一刻,這小娘兒們也剛好站在他頭頂的跟前兒!


    下一瞬,小娘們突然使出一記低掃,一腳踢在他的左腮幫子上,把他踢得是鼻口竄血,貼著艙底板一頓軲轆!然後,這狠心的女孩兒就冷笑著說出了開頭兒的那些話!


    要說楚芊穎的鬥術還遠沒到低階,但她也修出了罡氣。不過她踢佟燁這一腳,雖然是出於泄憤,但還是留了分寸的。她也怕把佟燁踢壞了,在死之前庫珂利多組織的匪徒會讓她更不好過。


    但這兩人哪裏知道?此時在貨輪橋樓上的一間監控艙室裏,幾個盯著監控屏幕的匪徒首腦,看到這間牢艙裏剛剛發生的一幕,都忍不住是哈哈大笑!


    可佟燁被女孩兒一腳踢得血流滿麵,又被頸箍鏈抻著,貼著艙底板向一側斜著滾出去好幾個滾兒,嘴裏“嗚嗚嘟嘟,呼呼嗬嗬”的呻吟聲連連,但他的心裏一點兒都不恨楚芊穎,不僅不恨還非常感謝呢……!


    為啥!?難道佟燁是戲精上身,真變賤骨頭啦?無稽之談!如今的佟燁可是懷著何等的心機?


    就算他這些舉動屬於順水推舟,因勢利導,但他卻是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他此刻所有的行為中,還暗藏著一個為他的逃遁計劃所執行的第一個關鍵步驟,那就是探查艙底板!


    要這麽說,佟燁心中已經想出逃跑的辦法啦?那是自然,他怎麽可能被白吊這麽多天?這十多天裏,他不僅在熬盡心機的冥思苦想,還在為此積極的做準備!


    可這些天他被穿著鎖骨吊在頂棚上,連動彈都費事,他咋做準備?自然是在念力和印術上做準備!


    他設想的這個逃生計劃,還需要自己念力樹玄脈上的中階煉成術印果才能夠實現。


    因此,被刑吊的十多天裏,即便無法盤坐入定,就算身遭穿骨之痛,他一樣咬緊牙關日夜苦修念力,終於在第11天點亮了那顆中階的煉成術印果。


    他是想逃跑,要這顆印果做何用?這顆印果可是他能否成功逃脫的決定因素之一。


    因為有了這顆印果,他就能夠以中階煉成術的效率,在一些物體上煉化印紋。


    煉化什麽印紋?就是他死記硬背下來的那部,由冀祖所著的第二部典籍《聖教輪紋印證考》上,十六幅六輪錐紋印中的一幅。


    這十六幅印紋圖中的後六幅極為特別,並非是必須鏤刻在石符上,或塑造成六輪錐空間相位的晶石立體結構的印術,而是隻需把印紋刻畫在一個平麵上,就可以催動的印法。


    而在佟燁的逃脫計劃中要用到的這幅印紋,還跟雙祭節民間祭拜的那位火神爺穀庸壑,有著緊密的關係。


    其實當年穀教主獨鬥鬣齒魔虎時,所用的印法並不隻是火係印法,而是火係和雷係的組合印法!


    其中威力最強的一記印法,就是被冀祖收錄在這部典籍中的一幅六輪錐印紋的印法:“猙雷烈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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