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那句: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也不隻是鳳姐的專屬。


    其實用這句來形容現如今佟燁的感官,那也是屬於常態化的現狀了。誰讓隻要是在百米以外的物件他都看不見呢?不論能不能冒出動靜的……


    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但說這些的目的是為了闡明:在逃亡的生涯中,佟燁即將遭遇的最凶險一戰中的那名強敵,就是以這種方式出場的。


    不過,事情還得從他在駁沃拏薩屏障內的山脊線上,南坡北坡的來回趟著大折線,一路向東奔出去十多裏地,僅用了不到10分鍾,就連續破壞掉了12根風琛圖騰後說起。


    若不是每破壞一根圖騰,都得跑回北側的界壁外放火球給楚芊穎發信號,還得等到她進入自己的視野才能接茬幹!不然要破壞那12根圖騰,至多5分鍾他就能搞定。


    反正也挖不出整根兒的圖騰,佟燁也就不惦著研究了,在南坡上每找到一個灰度能量波動點,他就衝過去一槍鐏搗上去,直接搗出個岩沙坑就算完活兒!


    不過,從格林團長那兒得到的命令是:如果能破壞掉8根風琛圖騰就是圓滿的完成了任務,但隻要能破壞掉6根那也算是大功一件。


    佟燁這一波搗爛了12根圖騰,已經是超圓滿地完成了任務。可他咋還對侵略軍的任務抱有這麽高的責任心?亦或是吃飽了撐噠……?


    那就不能是好奇心嗎?佟燁就想看看要破壞掉多少根圖騰,這座極寒風暴屏障才會出現變化?


    結果搗掉了12根,在他那對能量波動的感知異常敏銳的灼印視野中,仍未探查到這道屏障的內外有任何變化。


    當時他又回想起那個團長說過“要在屏障的兩端和中部各破壞掉6到8根圖騰,才能令這道屏障潰散”,由此轉念間他突然想通了其中的一些門道兒,也就懶得再搗了。


    想通了啥門道?就是讓他想明白了布設出這種屏障的一部分原理!也基本可以確定就算他從這處山脊線上再趟出去幾十公裏,再搗碎一兩百根這種圖騰,也未必能撼動這道屏障分毫。


    因為他已經推斷出:要撐起這道屏障,也許隻需要埋下一到三根那種風琛圖騰就足以了!


    一根到三根!?人家冬神教為了撐起三道駁沃拏薩屏障,可是一共埋下了1500多根風琛圖騰!他跟這兒胡琢磨啥呢……?


    這可不是佟燁胡琢磨出來的,畢竟他是一名已初領輪錐數術,又對術門多種印法印紋的術理都了如指掌的天才少年術者。所謂觸類旁通……,


    不過此節暫不細表,先說佟燁搗爛了第12根風琛圖騰,便返回身從北坡的界壁出了屏障,發出火球信號與楚芊穎匯合後,接過她遞過來的頭盔、鞋子、護目鏡等物件重新都穿好戴好。


    不過他身上的那套軍服,就跟被數名潑婦圍毆群撕過一樣,已經是破破爛爛但好在還沒散片兒,可眼巴前兒又沒替沒換的,也隻能先對付穿著。


    下山前,佟燁讓楚芊穎用通訊器通知半山腰的六位同伴,這次的任務自己這兒已經搞定了,讓他們先到山下去找個平整地兒露營,自己和楚芊穎到了山下再聯絡他們,等他們發信號彈確定位置過去會合。


    楚芊穎明白,小佟爺這是嫌乎羅格少爺會拖慢下山的速度,才讓他們先行一步。


    之前讓他們守在半山腰,隻是為了以防萬一,怕佟燁進入屏障時出什麽意外,以便於更迅速地接應。


    而留在山下露營也是這次任務的一項要求,格林團長要求他們在完成任務目標後,先向縱隊報告情況,隨後就守在山下一直等到山頂的屏障消失,再返回西線2縱隊的營地。


    畢竟這次是相隔較遠距離的聯合行動,最先搞定任務目標的小隊,要暫時守在任務地點以防出現任何紕漏,以便能迅速返回任務地點查缺補漏,從任務完整性的角度出發,這種要求也算合理。


    於是,等楚芊穎照佟燁的吩咐跟老利爾夫聯絡轉述過後,兩人便動身下山。


    對於普通人而言的上山容易下山難,在兩名都持有風係術法的術者腳下壓根兒就不存在了。


    即便兩位年輕的術者於地脈的風係術法均尚屬下乘,不足以支撐他們向上空飛騰,但在下落的過程中施以托阻減速之力還是富富有餘的。


    由此,在陡坡階段兩人都是於縱身俯衝飛落中雙手掐訣,以風盾減緩疾墜之勢。等雙腳穩穩落到緩坡地帶,便順勢輕身飛奔如風馳電掣,隻用了不到5分鍾,兩人就回到了山腳下的喬木林中。


    這是佟燁隻能就和著楚芊穎的速度,若是他獨自下山根本用不到3分鍾。不過,隻怕光他自己一到山下就該蒙登轉向了。


    可這麽快就到了山下,兩人都估摸著內6位應該還沒下來,於是佟燁便讓楚芊穎帶著他向西溜達,一邊走一邊等著對方的信號彈。


    此時正當晌午時分,今兒這天氣也算春光明媚,山下才抽新綠,株間疏密的喬木林中是清風鳥鳴,光影斑駁。


    按說這時節,有一對年輕的男女於林中漫步,是不是有那麽點兒詩情畫意的浪漫氣氛呢?


    一絲一毫都沒有哇!走在稍前引路的楚芊穎雖不是第一次和佟燁獨處,但如這種散步同行的方式還是頭一遭,心裏是既尷尬又有點兒戰戰兢兢。


    再看稍後側這位破衣爛衫手提鋼槍,沉臉繃腮默然不語的小爺,那氣質跟古代牢城營裏的窮差役大差不差的。就這麽個貌似押送女配軍的情景,上哪兒找浪漫氣氛去?


    佟燁一直不吭聲,主要是他跟楚芊穎壓根兒沒什麽好聊的;再有就是他心裏正琢磨著兩件事兒,頭一件就是他覺得有點兒餓了,正惦著上山前他交給傑萬那包裏的行軍幹糧都有什麽呢!


    二一件是他一出屏障,就發現自己體內的罡氣耗得可是有點兒多!在屏障裏他外凝罡氣護罩不到10分鍾,就耗掉兩宗內近兩成的罡氣存量,比用鬥術和強敵全力激戰消耗的還多。


    這讓他總覺得雖然自己已經突破到了崇體境,但罡氣的精純度還有點兒差強人意。可是這些日子自己攢下的煉成術的活也太多了,不知道要煉到啥時候才能騰出功夫潛心修煉罡氣?


    要說這人一有鬧心事兒就不樂意吱聲也屬常見,隻是兩人就這樣不言不語地走了二十來分鍾,大約向西行進了有四裏多地,他們幾乎同時察覺到有點兒不對勁兒了:


    “西邊那六位下山的速度是不是太慢了?到現在還沒看見有信號彈升空。”佟燁自然是看不到,但他知道楚芊穎一看到必定會告訴自己。


    於是他有意無意地低聲嘀咕了一句:“真夠慢的!他們不會是陪著羅格大少爺走下山的吧?”


    楚芊穎聽到他這句話,心想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她很清楚那六位異國的隊友實為紳士,很講禮儀,也十分通曉人情世故。


    這次的任務,小佟爺獨闖極寒屏障,實際是替他們扛了所有的風險。按說那六位不可能不心懷感激地背著羅格少爺盡快下山,先行布置好營地,好等著自己兩人過去匯合後以乘便休整。


    一想到這些,楚芊穎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她急忙轉回身對佟燁恭敬道:“小佟爺,我再聯絡他們一次吧?別是出了什麽意外……”


    等佟燁隨口“嗯”了一聲,楚芊穎便摘下通訊器開始呼叫老利爾夫,結果她剛按下呼叫按鈕,軍用通訊器中就傳來一陣“沙~~沙~~”的盲音,又接連試了幾次都是如此。


    “信號被屏蔽了!”


    楚芊穎心裏“咯噔”一下,頓時大感不妙,佟燁也察覺到事有蹊蹺,兩人同時停下了腳步!


    “小佟爺……”楚芊穎剛想向佟燁詢問示下,卻見佟燁低頭沉吟道:“難道是……他們說的那個組織的殺手……,已經追上來了……?”


    “怎麽辦啊?小佟爺?”楚芊穎萬分急切加忐忑地問出一句,她是著實為羅格少爺擔心,都擔心到一時忘卻了自身的安危!


    “哼!還能怎麽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加快點速度。不過能不能找到他們就全靠你了,你自己也警醒著點兒!一旦交上手,就你那點兒料還是以保命為主吧……。”


    佟燁沉著冷靜語速極快地說著,同時抬手指向西麵示意楚芊穎盡快帶路。


    也許是佟燁的鎮定自若和他一直以來所展現出的強大,令楚芊穎瞬間冷靜了下來,心裏多少也有了些底氣!


    她當即向佟燁回應一聲:“是!小佟爺。”並開啟灼印,罡氣行身,轉身發足以自己中檔的疾奔速度向西奔行,一邊跑一邊繃緊了心神,全神貫注地觀察著四周一切景物的跡象。


    佟燁手提鋼槍緊隨其後,兩人這一提速,十幾個呼吸間便又奔出了四裏多地。


    正當越向西奔行,佟燁越覺得這次事態遠比自己料想的更加嚴峻時,恍然間他又隱隱聽到一陣悠遠空靈,柔婉悅耳又帶著一絲清冷的歌聲,從喬木林的西南方向嫋嫋蕩蕩地傳來。


    而就在楚芊穎也聽到了歌聲,不由得心中暗駭,剛循聲而望時,佟燁卻突然一個急停同時低聲喝道:“慢著!楚芊穎,先等一下……”


    楚芊穎登時一個挺身斜蹚步刹住了奔行,立即回身輕聲應道:“是!小佟爺,您是覺得……”


    “你…有沒有什麽怪異的感覺?畢竟篡覺係印法是你們楚家的一絕,遠處的歌聲你也能聽到吧,能察覺出有什麽蹊蹺嗎……?”不等她說完佟燁便急聲問道,並已經運足罡氣衝開了自己塵脈上的“宮橋重腧關”。


    “小佟爺,這…這歌聲……我也察覺不到有任何致幻的聲息!雖然我功力低微,但在聽到這歌聲前咱們都開著灼印,應該不會輕易中招的……”楚芊穎先是略帶遲疑,繼而頗顯自信地說道。


    “嗯!這倒是……,那就更不能掉以輕心了,還看不到人影嗎?”佟燁點了一下頭又沉聲問道。


    在說話間,楚芊穎就一直朝著歌聲傳來的方向極目遠眺,聽佟燁有此一問,她連忙回答道:“還是……看不到……,小佟爺!”


    “嗯!能無聲無息地就製服了老利爾夫他們……,還敢主動暴露位置引我們過去!?那六位的手上可都端著槍……,可你聽到槍聲了嗎?”


    “小佟爺!我……我也沒聽到!”


    “看來這個殺手可不簡單呐!放慢些速度靠過去,你一定要看仔細嘍!咱們別中了敵方其他的圈套……,一旦發現了敵人的蹤跡,多機警點兒你自己隨機應變吧!我還是那句話,你要以保命為主!”


    “是!小佟爺,多……多謝您!”


    “謝什麽?不過是相互利用而已……,你覺得有必要給我提示的時候,一定要清晰、簡潔、明了……,如果來得及能全麵點兒更好……,”


    “是!小佟爺,這次我保證不會再貪生怕死,我一定……”


    “行啦!保什麽證……你還是保命吧!不過……都盡力而為吧!”


    低聲急語的交待了幾句後,佟燁示意楚芊穎繼續帶路,不過這次兩人又減慢到散步的速度,於林中步步警惕,伏身傍樹地向那歌聲飄來的西南方尋去。


    兩人潛行了百十米,隨著那斷斷續續,頗為動聽又莫名詭異的歌聲漸漸清晰,已是心神緊繃如弦,腳下如履薄冰的楚芊穎忽聽身旁的佟燁又沉聲問道:“這歌詞是哪國語?你能聽懂那女殺手在唱什麽嗎?”


    “額……抱歉小佟爺,我…我聽不懂……!不過聽她歌詞中字節發音的特點,像是北黎洲土著‘昂斐多’語係中的一種……”楚芊穎一邊緊張地環顧著四周,一邊謹慎地低聲回道。


    “哦~~?別的不說,你在外語上的功夫確實是非比尋常……”佟燁不冷不熱地嘀咕了一句。


    楚芊穎是第一次聽到這位小爺,對自己說出這種帶有讚揚意味的話語,隻是對她而言在當下這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心境下,一時也難辨喜憂!


    但她還是連忙輕聲向小主人致了句謝,佟燁隻是又“嗯”了一聲就不再言語了。


    如此,兩人又朝歌聲的方向摸進了兩百多米,那歌聲卻戛然而止!


    而就在楚芊穎猛然發現前方數百米外的樹木掩映間有銀光連綻,她剛想開口提醒佟燁……。


    可下一瞬,楚芊穎的第一個字還沒喊出口,佟燁卻在他灼印視野正前方的邊緣,陡然捕捉到有兩根白色的無頭箭矢,分別向自己兩人飛射而來。


    憑佟燁的反應這兩根東西的射速並不算快,隻是片刻間那兩根東西又向他們飛近了幾十米,佟燁才發現那兩根好似被拉直的3號鋼絲,在他的視野內竟連綿不斷。


    但佟燁自是渾然不懼,從容擺鋼槍一招蛛影杖下藏,踏前兩步,等兩根“鋼絲”戳至身前近三米左右,他第一槍先斜挑向楚芊穎前麵的那根……,


    可這一挑之下的手感,他才發現那根東西竟然是軟的……


    不過冥淬鋼槍那無比鋒利的槍頭,被佟燁貫以罡氣幾近無堅不摧?那段應該是被某種能量逼直的長索被他一挑即斷!


    可等佟燁翻回手又絞斷了已戳至自己眼前這根長索的瞬間,卻在剛聽到楚芊穎一聲驚呼的同時,於灼印中發現了更為令他驚愕的一幕:


    “他們是兩個人!小佟爺……”這就是楚芊穎被那根斷而續接的長索卷起的一刻,口中驚呼出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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