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結婚,隻是假裝三天,等送走我家長輩就不用裝了。”劉宇河沒好氣地將他今日穿的黃色錦袍一甩,說:“想當我道侶,你想的美!我放著大好仙女姐姐不要,要你這個豆芽菜……”


    說他矮就算了,居然說他是瘦不拉幾一吹就倒的豆芽菜!


    飛雪有點生氣了,氣得臉色白裏透紅:“你,你說我矮就算了,還罵我豆芽菜!這個忙我不幫了!”說罷便動作粗魯地站起來,身下凳子劃出一聲巨響。


    底下的一眾看客嚇了一跳,說書先生胡子一抖,但還是極有經驗的一拍桌上響木,將眾人注意力拉回。


    而樓上,飛雪已行至包間門口,且如果他執意要走,煉氣期的劉宇河根本不可能攔住。


    劉宇河幾次伸手去抓都被飛雪靈敏躲開,眼見少年頭也不回,他心中一急,壓著聲音喊道:“給你一千靈石!”


    底下說書先生講到了個精彩之處,樓下傳出觀眾們巨大的鼓掌聲,幾乎將劉宇河的聲音完全蓋住。


    但飛雪耳朵微動,頓住了腳步。


    一千靈石是四柄低階靈劍的價格,飛雪現在還做不了靈劍,這一千靈石確實是個不小的數字了……


    飛雪心裏還在算著,劉宇河見有戲,在飛雪身後眼睛骨碌碌轉了一圈,麵上也不那麽急切了,他往身後茶座上一座,語氣放得稍微急切一點兒說道:“要不這樣!兩千靈石。我還按照市場價,包你日後做的所有法器。”


    飛雪身軀一怔,轉過了身來,望著劉宇河道:“……好,我答應你,不過隻能三天。”


    劉宇河笑出了聲,又招呼飛雪過來坐下喝茶。


    “既然你答應了,那三天可得好好聽我的話。”


    飛雪點點頭走過來坐下,劉宇河又喊來跑堂小兒,多要了些茶點,說:“那我給你講下注意的地方,等到那天……”


    不知不覺已是夜幕垂降,劉宇河終於把所有大事小事交代完,二人在旁邊的街邊鋪子吃麵。


    那麵鋪子還是飛雪發現的,店家專做鹵肉,多加五十文,就能吃到滿滿一碗澆頭的麵,褐色鹵肉燉的鮮香,白色肉湯還有股奶味,一般飛雪一個人能吃兩碗。


    “我認識你一年了,你還是能吃這麽多。”劉宇河隻吃普通份量,望著飛雪感歎道:“照你這麽吃,富貴人家都能吃垮,誰要真與你結了婚,定然要很會賺錢才養得起你。”


    飛雪對這段話深有同感,但他現在可不擔心了,抬起頭來衝劉宇河一笑,自信道:“不怕,我能賺錢了。”


    劉宇河望著飛雪純真笑臉,心裏切了一聲,想你現在身上那點錢還不是我給你的,這傻冒。


    但麵碗蒸汽騰騰,香味溫度都沁人心脾,劉宇河心情舒暢,便也不打算調侃對方了。


    吃飯難免要聊聊天,劉宇河碗裏的分量少吃得快,等飛雪時甚是無聊,便時不時開口降低對方進食速度。


    “哎,你既和澤野接觸了,他人怎麽樣?和傳聞中一樣冷淡嗎?”


    飛雪稀裏呼嚕之中模糊嗯了一聲,之後將嘴裏東西吃完後才開口說道:“澤野師兄人很好,就是不愛說話。”


    劉宇河於是無聊地就飛雪的話發表評論:“修他那個道的,確實不愛說話,話說多了互相之間就有了了解,了解得越多,那情分就有了,情分在,之後的種種感情就會隨之而來……”


    飛雪開始端著碗喝湯,但劉宇河的這番話聽在他耳朵裏卻令他想起了神秘的公書是。


    公書是的話也很多,最關鍵是身份過於神秘,飛雪根本看不透他桃花眼裏麵的情緒。不過這會兒正好,他想到劉宇河一向見多識廣,便起了心思問問看。


    於是飛雪將碗放下,與劉宇河說了一遍遇到公書是的經過。


    劉宇河聽完搖頭道:“沒聽說過這號人,不過他的名字……與星機閣辰曜星宮的公書非有些像啊。”


    星機閣內弟子並非如淩空山一樣按峰主劃分,而是按照星官分五曜星宮,對應水金火木土五行收納弟子,辰曜星宮對應的五行屬水,其餘的飛雪就不知道了。


    於是飛雪不恥下問:“公書非是誰?”


    劉宇寧漫不經心地解釋:“嗯……他對修真界的門派頗有研究,曾著書數篇,每篇都被各大宗門爭相學習,我是不喜歡這種文士派的啦,所以了解不多……不過聽說他與澤野和公子星書同期,也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


    “聽起來很厲害。”飛雪聽這描述,總覺得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路邊人來車往,耳朵邊有些微吵嚷卻聽不真切的人聲,此情此景,竟有點像當年在灃城時,他與宸星明和孫恬一起時的感覺。


    “喂,發什麽呆呢?走了啊。”


    劉宇河的呼喚將飛雪從回憶中喊回,見對方已站在幾步外看他,飛雪不好意思地一笑,與麵癱大嫂打了聲招呼後走了。


    不知道宸星明怎麽樣了,願他也有好吃的麵能吃。飛雪平靜地想。


    秋天的夜晚已經開始涼了,上山後更是寒意逼人,劉宇河穿少了,抱著肩膀不斷加快腳步,見外門弟子所住的鎮子石碑已在腳邊,飛雪便和劉宇河道別。


    “好的好的,你回吧。”陸宇河揮揮手,扭頭剛準備邁步,寧靜夜空下忽然響起一聲尖叫。


    劉宇河頓時嚇了一跳:“什麽聲音,有女,女鬼?”


    飛雪亦被嚇得呆在原地,渾身肌肉緊繃。


    二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那聲尖叫又傳了過來,聲音由遠及近,帶著不間斷的痛呼和惡毒的咒罵,遠處也現出五六個人影,人影之中一個高個子不知道做了什麽動作,尖叫和怒罵聲沒了。


    劉宇河暗罵一聲糟,轉身就去推著拽著飛雪要走,但還是晚了一步,前來那幾人當中很快傳出一尖細女聲:“門口還有人!”


    劉宇河隻得停住了腳步,和飛雪一同看向來人。


    對方四男一女,為首的男人長相凶惡,身後拖著一個一動不動地嬌小影子,在昏暗黑夜中看不真切。另外三個男子長的平凡,剩下的男人和女人容貌倒不俗,但那男人飛雪認識,是當年在外被他與宸星明撞破的李師兄。


    如臨大敵的劉宇河將飛雪拉置身邊,小聲說:“這群人是第六峰外門的管事,不好惹了他們,你不會說話,一會兒我去應付,莫怕,你我的身份在這,他們不會敢動的。”


    飛雪點點頭,劉宇河振袖便朗聲喊:“幾位同門,我們隻是路過,還望行個方便。”


    雙方走得近了,已能將對方看清楚,那個容貌尚可的女人聞言,立刻捂著嘴嬌滴滴道:“原來是劉哥哥呀,真是巧了。哥哥怎麽這麽晚還在外頭,要和我們一起去找點兒樂子嗎?”說罷還做作地衝劉宇河拋了個媚眼。


    劉宇河手捏緊個拳頭剛想拒絕,她身旁的李師兄一眼看見飛雪,卻輕笑兩聲搶先出了聲:“喲,沒想到飛雪師兄也在,怎的……又和這位劉師弟搞在了一塊了?”


    此言一出,對麵所有人目光均聚集到了飛雪身上來,為首那人聽完呸了一句:“晦氣,快滾快滾!”


    劉宇河麵上鐵青,深呼吸幾口壓下火氣,拉著飛雪就走,對方也站在原地等二人過去。


    飛雪皺著眉,卻看向被那凶惡男人拖拽的一團“東西”,猛然頓住腳步,冷聲道:“你拖著什麽?”


    凶惡男人罵了一句媽的,不耐煩扭頭道:“關你什麽事?放你走還不樂意了,找打!”


    然而凶惡男人話未說完,飛雪就直接飛起一腳踢在了男人手腕上,空氣中響起一聲“哢”得骨頭脆響,男人頓時大叫著鬆了手,剩下幾個同伴連忙上前去扶,發現男人手腕已經斷了。


    女人嚇得連連後退,夾著聲音尖叫:“救命!打人了!”


    “我要殺了你!”男人口中怒罵,額頭上卻滿是冷汗,疼得渾身顫抖。


    飛雪神情冷漠,旁邊的劉宇河看的目瞪口呆,對方見他們不慌不忙,又有李師兄在他們之間說了一句“金丹”,剩下的除了不斷叫罵的男人,其餘人都不敢再出手。


    這一番動靜不小,鎮內許多膽子大的外門弟子跑了出來,遠遠看著。


    見人群聚集了起來,李師兄麵露難色,最終讓其餘兩個人把凶惡男人叫走了。


    飛雪這才慢慢放鬆了肌肉,蹲下身去看從那男人手上解救下來的“東西”。


    “你還好嗎?”飛雪笨拙地去拍了拍那團東西,嚇呆了的劉宇河才緩過神來,再次震驚道:“你在幹什麽?這是個人嗎?”


    飛雪回頭看向劉宇河剛準備點頭,麵前的“東西”動了動,似乎剛從昏迷狀態下醒了,飛雪剛準備要露出個笑容,蜷成一團的人卻驟然跳起,猛地把蹲在旁邊的飛雪撲倒在地。


    黑暗中雪白牙齒一閃而過,飛雪瞪大了眼睛迅速收手回防住脖頸,就感覺胳膊上一痛。


    “嗷!”這回換飛雪尖叫一聲,劉宇河再次受到驚嚇,趕緊撲過來拽飛雪身上的人,並從對方淩亂頭發下的麵容認出了對方。


    “春喜,春喜!你咬錯人了!鬆口啊!”


    飛雪痛完,隔著自己的手臂與一雙凶惡如狼的眼睛對上,見對方還不鬆口,飛雪嘴中咧出野獸低吼,然後直接伸出另一隻手,一巴掌敲在她腦殼上。


    女孩被一下子敲懵了,終於鬆了嘴。


    劉宇河終於把春喜拽了下來,被拽下來的女孩摔倒在地又飛快爬了起來,一身衣服黑乎乎髒兮兮的,幾乎都要認不出是淩空山月牙白的弟子服了,露出來的手臂上,和她的臉上青紅交加,額頭上還有血跡,一副被打得很慘的模樣。


    “你們……壞人!”女孩子凶惡地衝飛雪和劉宇河喊道,卻不知為何沒敢再上前來。


    劉宇河氣喘籲籲,簡直一個頭兩個大,憤怒地喊回去:“天哪!你看清楚是我們把你救了!恩將仇報,走飛雪,我們走!”


    飛雪嗯了一聲跟著劉宇河走進鎮子內,站得遠遠的外門弟子們自動自發給他們讓出一條路來,片刻後又安靜散去了,也沒人去管春喜。


    劉宇河走得又急又快,似乎在生氣,臉上擔憂地不行,飛雪卻在想別的,想了一會兒沒想出結果來,於是問身邊的少年:“那個春喜……為什麽會被那些人抓?”


    劉宇河走在前暴躁道:“現在才知道問!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惹了誰?”


    “是誰?”


    劉宇河氣的不行,聽到這句在他看來很蠢的話立刻站住腳步,氣勢洶洶得回頭,結果一對上飛雪漆黑清澈的眼睛和無辜的臉,滿肚子的氣不知道為何噗一聲泄了個幹淨。


    劉宇河輕微歎了一口氣,為飛雪解釋道:“那夥人為首的那個叫做王鞍,是王氏家族一個偏係,長的還行的叫李溫,女的叫齊蒼蒼,二人沒什麽家族,但在第六峰有人罩著,經常為所欲為。你剛剛撞見的不過就是他們看春喜不順眼,要把人帶去……教訓一頓罷了。”


    飛雪點點頭,他剛才放出神識探了一下春喜的身體情況,倒都隻是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的。


    劉宇河說道此時頓了一頓,忽然苦笑一聲,對著飛雪搖搖頭:“哼,說著說著我怎麽就和你一樣天真了,人前沒事,人後說不準要怎麽教訓呢,畢竟隻要沒死……真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古人誠不欺我。”


    說話間已到了劉宇河住的地方,是一間小屋帶個院子,飛雪知道,這算是外門非常好的屋子了。


    劉宇河招呼著飛雪進屋子裏看一下傷口,飛雪搖頭拒絕了,倒是臨走時有些擔心地問他:“對不住,今日是我一時沒忍住魯莽了,七天後我就去解決他們……你會不會受影響?不行的話我和公子說一說,你搬到我們第三峰……”


    劉宇河擺擺手讓他放心,飛雪得了肯定,這才召來紙折飛鳥回去了。


    劉宇河站在院門外目送少年消失在夜空中後,才拍著胸口安撫自己受到過多驚嚇的小心髒轉身進屋,待點燃油燈後忽然意識到了哪裏不對。


    等等,飛雪走之前說的話裏是不是多了句奇怪的東西?


    什麽叫做七天後我去解決他們?


    細思極恐,劉宇河愣怔地坐倒在座位上,腦中開始回想自己是否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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