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塵點到玉昭霽的名字並不奇怪。


    十萬大山和凶神密不可分,上古以前凶神作亂,諸神諸仙為了鎮壓凶神,和凶神同歸於盡,便葬在十萬大山之地。


    而魔族皇族玉昭霽,就是凶神如今最強的後裔。


    太陽燭照。


    玉昭霽的確知道些什麽,他也並不吝嗇讓希衡知道這些秘辛。


    無論是從他愛希衡的角度,還是站在修士也需要同道中人一起走到最後的角度,他都需要他身邊一直有希衡。


    否則,漫漫長生,不過是永無止境的孤寂。


    玉昭霽聲如冷玉:“十萬大山的確是分水嶺,從空間上,十萬大山隔絕了修真界和魔界,從時間上,十萬大山拉開了上古時代的餘暉,能從諸神浩劫中活下來的修者……”


    “無論在上古多麽勢弱,到如今,他們也成了隻手遮天的老怪。”


    他們有上古時代精妙的法術。


    他們甚至有幸見過諸神的風采,哪怕諸神隻展露一絲餘暉,也夠他們領悟上萬年。


    隨著玉昭霽的解釋,希衡能推斷的東西就更多了。


    怪不得那個人能夠從她和玉昭霽的聯手下逃脫,他對混沌火的特性更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希塵也點頭,應和玉昭霽的說法:“的確如此。”


    他身為希家老祖,嘴上說著嫌棄希衡的性格冰冷無趣,實則麵對這個潛力無窮的小輩,他不知多與有榮焉。


    希塵點撥希衡:“你身上有劍神傳承,那個人,雖然自己阻了自己飛升的道路,但其實他就是劍神。”


    “他在劍道,已臻化境,至於沒能真正成為神,那是因為他差了其餘機緣、心誌,以及……”


    以及什麽,他不說了。


    希衡也不問,老祖不願意說的事情,她也沒法令老祖多說。


    如何消化已知的信息,才是希衡最愛做的事。


    原本希塵就生怕她追問,沒想到她不問,希塵更生氣了:“你就是塊冰疙瘩!”


    難怪要和小太陽、混沌火湊在一塊兒,和其餘人湊在一塊兒那得多透心涼?


    希衡仍然隻賠罪、但不改自己的脾氣。


    希塵這下沒脾氣了,一副自己隨時要死的表情,氣若遊絲:“問吧。”


    “兒女都是債,重孫玄孫重重重重玄玄玄玄孫女也是債。”他歎氣。


    每個問題都很關鍵,希衡認真思考還能問什麽問題。


    最終,她問:“在玄清宗作亂的那位老怪,在上古是什麽身份?”


    “哈?”希塵登時又垂死病中驚坐起,指著自己的鼻子,“你直接問我答案?”


    他還以為希衡要問出一圈線索,旁敲側擊來猜呢,她居然直接問答案?


    這可不像是講究親力親為的正道儒修、劍修會做的事啊。


    希衡解釋:“他在玄清宗做亂時,用了上古法術,空中五行靈氣本有定數,他在當時陡然製造出如此多的水靈氣,必然是抽取了其餘方位的水靈氣,想來,此事波及到了皇城,驚動了老祖,老祖才出現。”


    “所以,老祖本就是要來告訴我他的身份。”


    “哈哈哈哈哈是!”希塵咬牙切齒的笑,同時心想,這麽聰慧,這麽不可愛。


    果然,希家教出來的孩子就沒有一個可愛的。


    希塵道:“半神。”


    “半神天亓,你們都該聽說過這個名字。”


    希衡和玉昭霽皆心內一動,自然,半神天亓之名,他們並不陌生。


    半神天亓,並不是上古時默默無聞、靠著壽數活到如今、才變得高深莫測的老怪。


    他在上古時,就已經是驚才絕豔的正道人物了。


    半神天亓一路行來,順風順水,手創宗門,可惜他創的宗門在曆史的浪花中被淘汰——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並非開山祖師厲害,這個宗門就厲害。


    有的人擅長自己學,卻不擅長教學。


    在典籍中,關於半神天亓的記載並不多,估計是天亓也和其餘老怪一樣,刪過關於他的典籍。


    但是,他那時太出名了,怎麽刪也能留下蛛絲馬跡,再被最喜歡鑽研經史子集、各類雜書的儒修博士給翻找了出來。


    總之,典籍中說,半神天亓在上古餘暉消失後,也就再沒出現過。


    修真界對他的猜測基本都是已經身死道消。


    半神,如果還活著的話,會一點兒蹤影也沒有嗎?上古那時候死了多少神、多少仙,越厲害的死得越快,半神天亓恐怕也沒有逃過。


    但現在,希衡和玉昭霽知道,他還活著。


    而且已經混到了融合女體,變成了同時具備陰陽之體的模樣。


    可謂混得越來越垃。


    希衡難免想到她和半神天亓的矛盾來源於求道之爭。


    她和半神有求道之爭,那麽,半神的目標是……成神?


    希衡沉默,所以她和天亓真君是在成神上會有衝突?


    她忽然說:“我想到一件奇怪的事。”


    玉昭霽的眉眼神色也不太好:“我也想到一件不那麽好的事情。”


    他們心中都漸漸灌滿了冷意,彼此心意相通,已經知曉對方的意思。


    希塵看著他們打啞謎,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我理解二位恩愛,但是,當我死了嗎?吃水不忘挖井人,你們通過我,知道了他的身份,然後避開我在我麵前打啞謎?”


    這可真是……令人生氣。


    希衡此時也顧不上希塵打趣,將原由告訴他:“我隻是想到,以半神天亓的實力想要殺我易如反掌,甚至於,想要屠滅沒有老祖的希家也易如反掌,為什麽他卻要使用魍魎詭計?”


    詭計拉鋸時間長,夜長夢多,更容易失敗。


    希衡分析:“是因為他受傷了,實力不全?可是,上古諸神已死,誰能重傷被稱為半神的天亓真君?更甚至於,我曾經隻是出竅,現在是分神,我對成神一無所知,他為何知曉我是他未來成神路上的敵人?”


    希衡神色很淡,那些思緒很自然在她腦海中理清、乖順地讓她知曉一切。


    她腰間的天湛劍貼著她,腰若紈素:“他在此次臨走前,對玉昭霽非常熟識,宛如故人。而玉昭霽,很確認以前並未遇見過他。”


    所以,真相呼之欲出了。


    希衡斂眸做下決定:“半神天亓,從未來而來。”


    玉昭霽補充:“他死過,不知怎麽回事兒飄到了虛空裏,還有機緣回來,普天之下,能夠擋下混沌火的也隻有虛空。”


    這就是天亓真君在希衡、玉昭霽手下還能活的原因。


    希衡、玉昭霽僅僅因為知道了天亓真君的身份,就推斷出了天亓真君重生的事情。


    這不可謂不可怖。


    他們倆你一言、我一句,已經推測出了天亓真君之前在希衡手中失敗過。


    他們更是知曉了,天道借懸倒生死壺讓希衡重生,不是開後門,反而是為了一個公平。


    當然,天道恐怕是不在意公平的,它給出這個公平的機會,是因為讓半神天亓如願後,會對這世間更加不利。


    希衡隱憂。


    “老祖,您若對上半神天亓,大約有幾分勝算?”


    希塵一邊感歎著後生可畏,一邊漫不經心回答:“許是二八分。”


    “他八成會贏,我死得隻剩二段。”


    ……


    希衡和玉昭霽沉默,雖然知曉半神天亓是神明之下第一人,但他們也沒想到是這個回答。


    希塵見這二人沉默,遂炸毛。


    “你們一個劍修,一個刀修,一個水法精絕主殺,一個混沌火不生萬物,你們這種戰鬥狂修,我都懶得和你們說,我們儒修之精妙,在於認識萬物、以書構造萬物,以儒道秩序綿延萬裏。”


    “誰勝過誰,還不一定呢。”希塵這時,身上透出點點壓迫感。


    他道:“萬千刀劍,也得生存在儒道為秩序的世界裏,試問,究竟是誰勝、誰敗呢?”


    希衡和玉昭霽自然理解此意,朝希塵行了大禮。


    當然,他們本就沒有任何奚落儒修的意思,萬千道,道道都有存在的意義。


    希塵耍完威風,冷哼一聲。


    “繼續抓緊時間,我還有事。”


    希衡該了解的都了解得差不多了,但還有一個和半神天亓無關的事,令她耿耿於懷。


    希衡問:“敢問老祖,為何剛才以月喚我?”


    希塵叫玉昭霽為小太陽,那是因為他的真身是太陽燭照。


    而希衡,她修的是劍,證的是殺道,用的是神水靈根,和月亮其實沒有半點關係。


    希塵似笑非笑:“月嘛……”


    他指著天上,再指指地下:“這世間,分天地,日月,清濁,水火……”


    他就這樣點到即止:“我累了,其餘的事你自己領悟吧,一味尋求答案,隻會喪失思考的能力。”


    希塵累了,和這樣天資絕頂的後輩打交道,還一來來倆,他壓力也很大啊。


    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呢?死在沙灘上。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希塵收起打趣,“那就是,半神天亓,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在徹底解決他之前,你們倆最好不要雙修,不要歡好,未來有很長時間給你們談情說愛,現在,最好克製住。”


    希衡、玉昭霽:……


    希塵挑眉:“怎麽不應答?你們有異議?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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