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神器名為萬空躍。


    空間神器之中有無數個空間,隻要空間神器的內核藏在這些空間中,哪怕是累死希衡,希衡也沒法誅殺它。


    除非,希衡徹底不管不顧,毀了整個空間神器。


    關鍵是,空間神器覆蓋了整座死城,一旦毀掉空間神器,那麽,誰知道還在死城中央的希衡和玉昭霽會被卷去哪個空間?


    他們又將花多長時間回到現世?


    這個風雨飄搖的修真界,一旦失去兩大頂尖戰力,巫妖還會不會卷土重來?


    一切尚未可知。


    所以,對希衡來說,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控製住空間神器的內核。


    可是此時,空間神器中央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風流倜儻、唇角掛著壞笑的男人。


    他不好好穿衣服,紅衣半灑開,露出大片胸膛,腰間別了一根黃綠色的狗尾巴草,頭發也不好好束,披散下來,遮住大片胸膛。


    希衡認得這個男人,希塵,他手創希家,還建立了乾坤草木閣。


    希衡見到他時,心中一頓,一股對危險的警惕性油然從希衡心中升起。


    經曆萬戰的人魔妖,在長年累月的戰鬥中、在一次次生死邊緣徘徊裏,都練就了強大的第六感,對危險的覺察十分有力。


    希衡先行禮:“晚輩見過老祖。”


    希塵嘴邊噙著一個淡淡的笑:“是小月亮啊,果然是你,那隻小太陽呢?跟你在一起嗎?”


    希衡:“不在。”


    希塵歪了歪頭,發絲垂在耳下,他極為滿意地看著希衡,不時點頭。


    希塵:“不在啊……沒事,不在也好,本座降臨此地,隻是因為感受到了希家要麵臨一次滅頂之災,你上前來,本座將傳你如何帶領希家、渡過此劫的法咒。”


    希衡仍然不卑不亢回答:“晚輩位卑,且不再是儒修,老祖之法應當傳給家族中的儒修,而非晚輩。”


    希塵頭疼地撫額:“一別多日,你還是這麽規矩。你也不想想,本座在另外的世界,來一趟多不容易,還是你上前聽法咒,之後你傳給家族中的儒修吧。”


    希塵將話都說到這份兒上,希衡垂首走上前。


    往前,就是空間神器。


    希衡沒有進入空間神器內部,而是剛好擦著空間神器那堵無形的牆,站在牆外。


    就在這時,希塵的衣服猛然吹動,他身上傳來一股可怕的吸力,要將希衡吸入空間神器之中。


    如果希衡沒有準備的話,她現在已經被這股可怕的力量吸入空間神器之中。


    但是希衡早就對希塵心懷警惕,於是,在那股怪風吸力升起之時,希衡立刻以無生劍意做抵擋,消弭了這股怪風。


    希塵一擊未得手,反而被無生劍意震得朝後連退三步。


    他不禁為希衡的成長速度駭然,同時,也更確定他選她沒有錯。


    希塵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你防著本座。”


    希衡同樣冷下來,確定希塵是敵非友之後,她就不再以小輩的禮節對著希塵。


    希衡道:“或許是因為老祖你出現的時機太巧了。”


    希塵:“巧嗎?或許是巧,可如果你知道本座等這一天等了多久,你就不會說巧了。”


    希塵這個說法,加深了希衡對他種種行為的猜測。


    她問:“老祖是想奪舍我?”


    希塵抬眼,風情萬種的眼如同最好的水墨線條,落筆風流,韻味無窮。


    希塵:“你為何會做出這個猜測呢?”


    希衡回答:“除此之外,晚輩實在想不到老祖來此是為了什麽,天下修士,莫不想飛升成神,老祖你也想,可是你之前以為成神無望,已經去了另外一個界,無法在那裏飛升,現在成神大劫開啟,老祖想在這時再回來,需要一個身體。”


    而希衡,她是希塵的後代,從血緣上,他們十分相近,相對來說不會太過於排斥對方。


    希衡的修為也很高,希塵如果在這時奪舍了她,就會一步登天。


    希衡再說:“老祖以前還告訴過我,在成功解決半神天亓之前,不要和玉昭霽做於禮不合的事情,這一點,我想過許多原因,一直沒有想通。”


    希衡想過希塵是重規矩?不,希塵一看就不是規矩的人。


    希衡還想過是因為她修的是清氣,玉昭霽是濁氣,而且他們正好是清濁之極,如果雙修可能會引起清濁不平衡?


    可是,也不可能,他們哪怕雙修,也隻會調和陰陽,怎麽會反而導致失調?


    希塵的這個囑托,希衡想了無數種原因。


    直到現在,希衡才想清楚,也許事實的真相是,當初希塵就看上了她的身體,想著奪舍她。


    希塵笑著點頭:“你的確很聰明。”


    希衡:“不,晚輩愚鈍,晚輩不知為何老祖變化這麽大?老祖當初去別界,就是為了領悟新的道,領悟新的成神方式,老祖是儒修,看盡天下之書,走遍天下之路,這對老祖來說是享受,為何今日您卻要行這樣的邪道?”


    希塵以手抵著太陽穴,他的手再慢慢往耳畔滑下。


    希塵以手指卷著自己的頭發,笑意半點不達眼底。


    希塵:“或許因為本座不是真正的老祖,確切來說,本座是希塵的心魔。”


    “心魔?”


    希塵也不吝惜把一切都告訴希衡。


    他也知道他來奪舍希衡,要麽是他死,要麽是希衡死,無論是誰死,希塵都憋得太久了。


    心魔說:“希塵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貨,他去別的界,領悟別的道……他自己難道不知這有多難嗎?稍有不慎,他就隻能漂流在各個界之中,明明他能像我一樣,奪舍一個希家小輩就可以,他偏偏不願意。


    其實我知道他也有過心動,否則,就不會催生出我這樣的心魔了。”


    “可惜,最終,他還是要堅持他自己的道,摒棄了我。”


    心魔說:“他殺不了我,我也殺不了他,他早就看空血緣,去其餘界了,根本不會管希家怎麽樣,但我管啊,隻要有一個希家小輩成神,對我來說,我就能奪舍這個小輩,我能不費吹灰之力成神。”


    心魔滿意地看著希衡:“你,就是萬年難得一遇的人選,當你出現在乾坤草木閣時,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到別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希衡冷漠凝望這個心魔。


    心魔繼續說:“你知道天之極的冰牢嗎?本來,我想的是在那裏奪舍你,但是我沒想到你迅速和那個小太陽匯合了,你們兩個一起,我恐怕沒法奪舍你,便隻能算了。”


    希衡問:“你為什麽能去天之極的冰牢?”


    心魔回答:“哦,忘了告訴你,自從掌管空間的神明隕落之後,空間神器就落到了希塵手中,否則希塵是怎麽去天外天、界外界的?”


    “後來本座和希塵徹底鬧崩,分道揚鑣之後,本座便偷走了空間神器。”


    心魔臉上現出得逞的微笑:“沒了空間神器,哪怕希塵想來阻止本座這個禍害,他也沒法回來。”


    心魔說到這份兒上,希衡就全部明白了。


    她暗中捏緊天湛劍,哪怕心魔看似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真像是在生死決鬥前推心置腹一樣,希衡也知道,沒那麽簡單。


    心魔漏了一部分。


    他還有一部分最重要的沒有說。


    比如,現在別說是希塵的心魔,哪怕是希塵親自來這裏,也不可能是希衡的對手。


    希衡擅戰,對於儒修來說,同等修為的希衡能一挑五都不是問題。


    那麽,心魔怎麽有勇氣敢來奪舍希衡的?


    心魔謀算了這麽久的奪舍希家小輩,希衡猜,心魔一定有針對希家小輩的法咒。


    這一切猜測,希衡都不能露出來。


    畢竟,她也有瞞騙心魔的地方。


    她像是沒有察覺心魔的隱瞞一樣,天湛劍劍身生出無生劍意,冰冷抬眸:“既然如此,我們一戰定生死。”


    心魔危險眯眼:“好。”


    說著,心魔就從半空中躍下。


    他含著笑,眼裏全是殺氣,抽出腰間那根黃綠色的狗尾巴草,狗尾巴草從軟變硬。


    原來,這根狗尾巴草一樣的東西,就是心魔的筆。


    儒修以筆為戰,心魔以筆在空中寫了一撇,這一撇帶動天地之威,以筆成刀,朝希衡攻來。


    但是,天地萬物都有本象,不管心魔的以筆成刀多麽精湛,也不可能比得過真正的刀劍。


    這樣的以筆為刀,隻是觸到天湛劍外泄的劍意,就已經節節後退。


    希衡眼裏一片冰涼,心魔赤色的紅衣映照在希衡眼中。


    她開始計算什麽時候心魔露出真正的底牌。


    十……


    九……


    八……


    希衡一邊在心裏倒數著數,一邊在心中估算此時玉昭霽的位置。


    終於,心魔趁著自己節節敗退,以為希衡會稍微大意時,口誦嗜血法咒!


    他是希塵的心魔,其實也算是希家的先祖,而他口誦的法咒就是通過血緣關係控製小輩的邪法。


    心魔活了這麽多年,就練了這邪法多少年,可謂是爐火純青。


    當即,希衡的身體內湧出大量鮮血,鮮血頓時染紅雪白的衣服,時星海粉色的海洋也被她的鮮血染了一點紅。


    紅意不斷氤氳。


    希衡在血泊之中,因快速失血導致了她短暫眩暈,她也沒一點手抖。


    她握住天湛劍劍柄,要給心魔最後一擊。


    心魔則一直關注著希衡,見狀,他大喜過望,以為希衡在做最後的困獸之鬥,隻要他在劍氣揮出之前奪舍希衡,一切就塵埃落定了。


    心魔打足十二萬分的精神,將所有精力都放在奪舍希衡身上。


    他也就沒有注意到,真正的危險離他越來越近。


    希衡在血泊之中,判斷著玉昭霽的位置,她在心中默念兩百米、一百米……


    希衡故意給心魔露出這麽明顯的攻擊手段,就是要轉移心魔的注意力。


    緊接著,在心魔為了奪舍希衡、離開空間神器內核時,焚寂魔刀破水而來,一刀斬滅心魔的身軀、元神乃至一切。


    心魔四分五裂,緊接著,混沌火從他斷裂的軀體中生出,連同著他掌握的空間神器內核一起,燃燒得幹幹淨淨。


    它死了。


    希衡周身鮮血無法止住,也砰的一聲落下。


    她原本該落在水底,卻落入了一個玄色的懷抱。


    玄衣上繡著的飛鶴本來極冰冷,現在卻被玉昭霽迅速升溫,讓自己的胸膛變得火熱。


    玉昭霽抱住希衡,朝時星海上空遊去。


    他道:“希衡,撐住。”


    希衡的眼皮則越來越重,更慘的是,因為半道殺出了一個想奪舍她的希塵心魔。


    希衡被嗜血法咒所傷,現在在受傷情況下,她就無法一心二用。


    她無法再一邊以無生劍意結界抵抗時星海洋,再一邊調理傷口、甚至連在水下避水屏息都做不到。


    希衡有些微神智渙散,在這種情況下,身為修士的本能讓她下意識用靈力修補無生劍意結界。


    與此同時,她無法做到避水屏息。


    希衡的臉越憋越紅,就在這時,玉昭霽溫熱的唇覆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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