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能給你想要的一切,代價是你師兄的命,你是否能付?”


    玉昭霽站在白姮麵前,在他身後,是萬千綻放的火蓮,火蓮肆意於幽山青竹之中,衝淡了一絲清幽,多了放肆的美。


    心懷仇恨如白姮,也被眼前的景象所迷。


    她分不清眼前的男子是神是魔,但是,卻無比清晰知道,他能夠幫助她。


    白姮跪著:“我……我有好幾位師兄,隻是,我師兄中,我的五師兄對我如同有再造之恩,若是送了他的命,我是萬萬不的。”


    白姮永遠都記得,在她危難之時,五師兄是如何幫助她。


    她哪怕灰飛煙滅,也絕不會讓五師兄出事。


    玉昭霽可一點不會感動於白姮和她五師兄的情誼,而是說:“你有好幾位師兄,哪怕除開你五師兄的命,也有其餘師兄的命可以給本座,對嗎?”


    白姮咬咬牙:“對。”


    玉昭霽道:“既然如此,你也願意同本座做交易?”


    白姮抬起頭:“敢問,是什麽交易?”


    玉昭霽道:“你想報仇,但是苦於實力不夠,本座可以提升你的實力,你看見周圍的火蓮了,對嗎?一絲火蓮,能夠抵得上你十年的修習,以你的天資,你最多承受十絲火蓮的力量,也就是一瓣。”


    “十絲……”白姮呢喃,“也就是十條人命……”


    玉昭霽可絲毫沒有覺得自己過分之意:“選擇權在於你,本座不會逼你,你會自願的,對嗎?”


    魔的蠱惑,實在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何況白姮原本就想要報仇。


    對她的師門,她其實也沒太多的情感,五師兄是例外。


    白姮咬咬牙:“好,如果你說的火蓮力量,能夠讓我報了我想報的仇,那麽,我絕對願意。”


    玉昭霽微微勾唇:“如你所願。”


    他抬起手,墨發蹁躚,隨風而舞,一絲火蓮從他身側的火蓮花中脫胎而出,如同最精純的火,要落入白姮的靈體內。


    要不說玉昭霽對火的操縱已經到了心隨念動、神我一境的地步呢?他的力量大過白姮太多,哪怕是一點點,其實也夠白姮灰飛煙滅了,但他偏偏能夠在火克邪祟靈體的情況下,操縱這一絲火蓮為白姮所用。


    就在白姮要完全接受這力量,達成交易時,火蓮之外,忽然傳來一道女子的冷聲。


    “你在道門多年,沒有人教你,不要和魔做任何交易嗎?”


    一道長劍劍影如同長虹襲來,正正擊中那一絲火蓮,擊得火蓮偏了方向。


    白姮受到打斷,驚惶朝外看去。


    見是自己的“身體”過來了。


    雖然來的女子頭戴幕籬,身披黑紗,與她一模一樣,但是,白姮偏偏就知道,她們完全不同。


    玉昭霽看見希衡來了,眼中閃過一絲迷戀,完全沒有被希衡打斷的怨氣,反而很有意趣地托腮,打招呼:“希衡,你來了。”


    白姮又猛地回頭看向玉昭霽,心中大感不好:“你們……認識?”


    為什麽今日她的運氣這麽不好?


    她的複仇計劃被這位莫名的女子打斷,好不容易遇到一位神秘莫測的男人,以為能夠幫助她複仇,卻原來又和這個女子有交情。


    白姮氣不過:“你們既然是一夥的,何苦來耍弄我玩?我自問從未得罪過你們。”


    玉昭霽冷笑幾許,這世間的人就是這樣,分不清真正的神和真正的魔。


    他如今,分明是害人的魔,可這個白姮將他當做救人的神。


    而真正要救她的希衡,卻被她視作洪水猛獸。


    玉昭霽無論看多少次,都覺得芸芸眾生,可笑者多,清醒者少。


    玉昭霽抬起手,正要擊暈白姮,希衡卻道:“慢著,我尋她有事。”


    玉昭霽從善如流放下手,也沒有在對著白姮的興趣了,他後退一步:“你先處理,之後我來找你。”


    說完,玉昭霽就消失在這片幽山之中。


    白姮一陣著惱,她再如何愚蠢,也該看出了這男子忽然出現,原本是要找她密謀什麽事,可是,為著這位莫名的女子,他居然一點都不掙紮,就這麽讓出了地盤。


    白姮不由得更加忌憚希衡。


    她帶著警惕:“你叫希衡?不知你在哪個名山大川修煉,師承何人,為何在此之前,我從未聽過你的名字。”


    希衡道:“我不在此界中,你自然不知道我。我來尋你,隻是想要你報了該報的仇,然後轉世投胎,不要牽累旁人。”


    “你是來幫我報仇的?”白姮諷刺開口,“你今日三番五次阻撓我,也好意思說出這話?我的確牽累了無辜人,可如果我不這樣,我心底的恨怎麽抹平!原本,我就要獲得力量了,是你忽然出現,硬生生阻攔了我!”


    比起玉昭霽的脾氣,希衡對肉體凡胎,倒是算得上有耐心。


    尤其是她如今暫借的是白姮的肉身,出於這個原由考慮,她對白姮也多了幾分容忍。


    希衡回答:“和他做交易,你隻會一無所有。”


    玉昭霽如今的確是神,可是神,有許多的自主權。


    玉昭霽本身就是魔族,不代表他成了神之後,就會多麽約束他自己的性子。


    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玉昭霽是神,可平素裏,他可還是魔的做派。


    魔族的陛下,連心切開都是完全的黑色。


    白姮不明所以:“你想說什麽?”


    希衡道:“他說助你複仇,可你真正的仇人隻有楚王世子一人,最後,他想要的,不過是你十位師兄的命,去換楚王世子一條命而已。而你落入他言語的陷阱之中,不停計算自己要付出多少,自己的付出值不值得,不停為自己加碼,說服自己,卻忘了去衡量他給出的籌碼。”


    白姮瞪大眼睛。


    片刻後,她又咬牙:“不……他給我力量,我可以靠著這個力量,殺了我想殺的任何人,這也算是他履行承諾。”


    希衡道:“他的力量的確強大,可他有說你能承受的時間嗎?你如果得到那些力量,最多活不過半刻鍾,就會灰飛煙滅,這寶貴的半刻鍾,隻夠你殺楚王世子。”


    白姮:……


    白姮沒有想到,她又被騙了。


    她隻覺老天不公,當即眼中流出血淚:“為什麽?!我不曾得罪他,為何他要如此害我!我當初不曾得罪楚王世子,為何他也要如此害我?!”


    “我道心不穩,我虛榮貪權,可我也為民做事,我為什麽落到這樣的地步?”


    白姮想到楚王世子和玉昭霽的模樣,不由呢喃:“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屍骸,如果這就是世界的道理,那麽,我寧可做殺人放火的那一個!”


    希衡隻道:“何必自苦,我既已出現,就不會讓你真正含冤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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