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回來了。”


    宇文述下朝回到家中,拖著一副疲憊的身軀,剛想休息片刻,卻迎麵遇上了自己的兒子。


    宇文化及。


    “哼。”


    宇文述冷哼了一聲,對於這個兒子,他可謂是失望透頂了。


    作為許昌的士族,雖然不說名氣大吧,但是,宇文述誌向不小,一心想在朝廷中做出一番功績。但是,總是有些大器晚成,在這個賣官鬻爵的年代,他四十多歲才始舉孝廉,從一介縣吏做起,一步一個腳印,到了五十歲,才進入了廷尉府中。自然,他也希望兒子能用功讀書,和自己一樣,進入朝廷之中,伴於天子身邊,將來立下不世之功、周尹之業。


    可是呢?這個混小子就是不聽自己這個老爹的話,非要跑出去。


    前些日子,他偷偷去了襄陽,還當上了蔡瑁的座上客,當了個什麽軍師。


    當初,宇文述聽過曹操煮酒論英雄之事,他曾言天下諸侯皆為碌碌之輩,真正的英雄隻有自己和劉備二人。


    曹操和劉備到底是不是英雄,宇文述不敢斷言,不過這前一句,宇文述卻是深以為然。天下諸侯當中,確實沒有人能當得起英雄二字,名稱四世三公的袁紹說到底卻是個色厲膽薄、好謀無斷之徒,以勇武著稱的呂布、孫堅、公孫策等人也不過是一介武夫,至於劉璋、張魯等人就不必說了,一群碌碌之輩,枉自擁有那麽多的兵馬和土地,卻是外強中幹。


    就是這樣的諸侯,他們的麾下又能有多麽厲害的角色?所以,宇文化及投奔蔡瑁這一舉動被宇文述所鄙棄,稱其是不智之舉。


    果不其然,隻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劉琦就大破蔡帽。蔡帽本人更是兵敗身死,更加映證了宇文述的看法。


    “老夫讓你多去司空府走動,你可去了嗎?”


    宇文述問道。


    宇文化及笑了笑,根本不以為然:“那司空府中有何等人物?現在不過是養了一群抄抄寫寫的小吏罷了,去那幹甚?”


    “你這劣子!”


    宇文述大怒,正要教訓這兒子一番,卻聽到宇文化及急忙喊道:“父親,請聽我一言!”


    “你有什麽話?快說!”


    宇文述背著雙手,冷聲道。


    宇文化及笑了笑:“現在我如果去了司空府,頂多當一介文官小吏,這豈是兒子想要的!恐怕父親也不希望如此吧?”


    “哦?”


    宇文述聽著兒子說的話,心中冷笑:“聽你說話的意思,倒是頗有一番壯誌,難道你有什麽其他的想法?”


    宇文化及笑了:“父親以為我從荊州回來之後,真的是整天無所事事麽?其實自從我感到蔡瑁不是成大事之人之後,就一直關心朝堂中的動向。如今我也掌握了確切的證據,可以翻手為雨!”


    “什麽?證據?”


    宇文述心頭一驚。


    隻見宇文化及從懷中掏出一隻木匣,裏麵盛放著一張書信。


    隨著宇文化及將它緩緩舒展開來,上麵顯露出了一個令宇文述非常詫異的姓名。


    “啊!”


    宇文述驚呼一聲,這個名字的重要性讓他為之一抖:“不會吧?”


    宇文化及目光變得猙獰,死死地盯著麵前的書信:“相信我,會成功的!”


    “曹司空凱旋了!”


    許昌城外,所有人都在迎候曹操歸來。其中有城內的所有文武大臣,和儀仗隊。


    “陛下駕到!”


    隨著城門前黃門令的一聲中氣十足的喊叫,禦駕在六匹駿馬的牽引下緩緩走出城門。


    “今天是個好日子,曹司空凱旋,朕當親自相迎!”


    漢帝劉協掀起車駕之上的門簾,露出頭來。


    “萬歲萬歲!”


    眾侍衛一起發出一陣歡呼聲,正在這時,城門外曹操的先頭部隊已經來到了近前。


    “迎曹公!”


    隨著一聲呐喊,眾文武紛紛挺立起來,就連劉協也下了馬車,站在道路中央,看著曹操的車駕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陛下!”


    門簾打開,曹操身著一襲黑甲從裏麵走了出來,看向劉協:“有勞陛下親迎,臣感激不盡。”


    “愛卿為國家,血染重袍,征戰在外,如今終於翦滅群雄,令袁紹、公孫康、烏桓等束手,朕心甚慰啊!”


    劉協笑著道。


    “這全都是托了陛下的福啊。”


    曹操一邊笑著說道,一邊走下了馬車,來到了天子麵前。


    “陛下一切可好麽?”


    曹操隻是微微一拜,便算是行了禮。


    劉協已經不奇怪了,劍履上殿,這本已是曹操這位救國功臣的特權,後麵又發生了許田圍獵的事情,曹操搶在自己前麵接受百官的朝賀。而後,自己的國丈意圖除去曹操,可惜行事不密,竟被曹操提前知道,一天之內,漢室發生了百年以來未有的大變動。


    曹操帶甲入宮,身後所隨者甲兵數十,直接來到宮中,縊死了董貴人。自那一天起,劉協就再也沒有把自己當成皇帝看。


    試問,古今往來,哪一位帝王被自己的臣子拿刀架在脖子上?又有哪一個帝王竟然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皇妃被勒死?


    “愛卿,朕……一切都好。”


    劉協看著麵前的曹操,眼睛深處不知道有什麽,是淒惶,還是悲哀?


    這時,荀彧從旁邊走了上來:“司空,陛下在司空離開的這段時間內可是大有長進,這真是朝廷之福啊。”


    “自然自然。”


    曹操笑了笑,這時,正好許褚為自己牽來了一匹駿馬。


    曹操認蹬上馬,在馬背上略一拱手:“陛下,臣先回府去了!陛下也速速回宮吧!”


    看著曹操的背影,劉協的目光又轉移到了身邊的一層層的甲兵們。


    無力感,席卷而至。


    “罷了,回宮。”


    劉協在眾人的簇擁下上了馬車,返回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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