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倦安慰哭泣的我的時候,他吻住了我的眼淚。


    我每時每刻都在告誡自己不要再跌進沈時倦的漩渦。


    但是當他的嘴唇上沾著我的淚珠的一瞬間。


    所有理智化為烏有,蕩然無存。


    愛情這玩意,真容易讓人無腦。


    還會讓人不由自主地pua自己。


    比如說,此時此刻,我會對自己說,至少這一刻他吻住的是我顧晚凝的嘴唇,擁抱的是我顧晚凝的身體,甚至他輕輕地在我的肩膀上咬了一口當做懲罰,痛的也是我顧晚凝本人。


    我成功地策反了自己,順便心甘情願地把大腦小腦一股腦地丟進了垃圾桶。


    沈時倦輕而易舉地原諒了我,或者這麽說,他從來沒怪過我,即便我給他的額頭上敲了一個大洞,很有可能會留下疤痕。


    他說:“一個男人有疤就有疤唄!”


    “你不在乎?”


    “到時候我就改名叫刀疤強。”


    “為什麽要叫刀疤強?你的名字最後一個字又不是強。”


    “必須要叫刀疤強,就像喪彪一樣,必須要叫喪彪,不然便失去靈魂。”


    我趴在他的胸膛上,跟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毫無營養的話。


    一隻水晶擺台,一個比一塊錢硬幣還要大的窟窿,和從沈時倦身體裏流出來的一大灘鮮血,這些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抹掉了我對沈時倦的恨。


    我秉著既往不咎的原則,翻書一樣把以前的那些翻過去。


    我知道是自欺欺人,但沒辦法,誰讓我愛他。


    愛這個字,就是包治任何不服。


    沈時倦在醫院裏住了一個星期,因為傷口挺大,醫生不允許他出院,他偶爾會伴有低燒,醫生說體內有炎症,必須消炎才能出院。


    他在醫院躺了好幾天,我問他這麽多天沒去公司,家裏人會不會找他。


    他說:“集團能人這麽多,少了我一個,地球照轉。”


    “你好像不是工作狂。”


    “我是戀愛腦。”他笑著把我拖進懷裏在我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我當真了,不再去分析他說的每句話是對我還是對思儂。


    既然不能停止愛他,何必讓自己活的那麽累。


    我縮在他懷裏吃吃地笑:“搞事業啊沈先生,人家偶像劇裏的霸總都是一邊搞事業一邊保護女主,不然你哪來的實力給我買海島?”


    “為什麽要買海島?”


    “偶像劇裏都這麽演。”


    “你想要哪裏的海島?”


    “你又不霸總了,霸總都是買好,哪裏會讓女主自己選擇?”


    他也在笑,笑的太厲害了,額頭上的傷口就疼。


    “我去叫醫生。”我急急忙忙,他拽住我。


    “我又不是豆腐做的,不用叫醫生。”


    我伸出手探探他的額頭:“好像還有點低燒。”


    這時他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並沒有接。


    “為什麽不接?”我也好奇地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動著沈斐的名字。


    沈斐,我都快把這個人忘了,沈家的養子,很有型的肌肉男。


    “為什麽不接?”我問他。


    他半眯著眼睛,聲音懶洋洋:“不用理。”


    “會不會找你有事?”


    “不管。”他都懶得多說一個字似的,語氣極其冷淡。


    我想起婚禮上沈時倦對沈斐的態度也是如此,他們沈家的兄弟姐妹關係非常融洽,但是對沈斐的態度卻差別巨大。


    我忍不住問他:“你跟他的關係不太好?”


    “沒有什麽好不好。”


    “你好像不怎麽搭理他,你們不是一家人嗎?既然他是你爸爸收養的養子,從小一起長大,應該...”


    “你和顧家那些人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吧,感情有很好嗎?”沈時倦的反問多多少少帶著一些攻擊力,我有點愣住了,他從來沒有用這樣的態度跟我說過話。


    他應該也察覺到自己的態度,立刻將我抱緊,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不用管他,一些不相幹的人。”


    上次的婚禮上我留意到,沈家其他人對沈斐也很冷淡,幾乎是無交流,所以那天除了我沒人跟沈斐講話。


    我不了解沈斐和他們沈家之間的事情,他們對沈斐這樣的態度肯定不是無緣無故的。


    但是,也許是我也是被整個顧家人排擠,這一點上我能和沈斐共情。


    “在想些什麽?”他低頭看著我。


    “在想沈斐。”


    他皺了皺眉頭,仿佛聽到了什麽髒了他耳朵的東西:“那就別想了。”


    “你能告訴我,你們為什麽都不喜歡沈斐?隻因為他是你爸爸的養子?還是他做過什麽?”


    “看不出你這麽八卦。”他捏捏我的鼻尖:“也沒什麽大家合不來而已,那就少接觸,省的弄得不愉快。”


    他三言兩語說完,就岔開了話題。


    “明天我出院,我們去吃你喜歡的那家餐廳?”


    我不知道沈時倦為什麽不願意提起沈斐,但應該是很討厭了,我難得看到他如此討厭一個人。


    挺好奇的,但不是八卦,可能因為沈斐的境遇跟我的有點像。


    沈時倦出院的前一天,我在醫院裏看到了顧淑怡。


    我今天才知道顧淑怡和沈時倦居然在同一家醫院。


    她和沈時倦是同一天入院的,沈時倦的腦袋被我砸了一個大洞明天就能出院了,而顧淑怡則剛剛才從icu轉進普通病房,可見傷勢很嚴重了。


    我忽然想看一看她現在什麽樣,剛來到她的病房門口,就跟顧淑青碰上了。


    她提著保溫桶從電梯裏剛出來,看到我三步並做兩步小跑過來。


    “顧晚凝!”她的八字眉剛豎起來,忽然意識到什麽,氣焰猛然就消失了,整張平庸的臉像個蛋餅,軟塌塌的。


    顧淑青是我們顧家的子女中長得最難看的,其實顧淑怡該說不說,遺傳了錢寶慧年輕時候的風采,身材長相都好,就是智商不夠,壞的太表麵。


    而顧淑青,既不像我爸也不像錢寶慧,很多人私下裏都說顧淑青不是我爸的種。


    其實,我的長相跟我爸最神似,特別是眼睛。


    但跟顧淑青相比,他對顧淑青都比對我好。


    她雖然收起了凶相,但是語氣還是滿滿的嫌惡:“你來幹什麽?”


    “看看顧淑怡死了沒,沒死就補一鞭子。”


    顧淑青愣住,嘴巴張了張不知道該怎麽懟回來。


    我撥開她往房間裏看去,隻見顧淑怡躺在病床上,身上纏滿紗布,跟木乃伊似的,隻有臉露在外麵,但下巴處也有傷,塗了一種褐色的藥,總之她已經麵目全非,反正我是認不出她是顧淑怡。


    “顧晚凝,看不出來你真狠啊,你把我妹妹打成這樣...”


    “你們姐妹倆私下裏的關係也沒多好,你找人去勾引顧淑怡的前男友,攪黃了他們,反正你嫁不出去,也要拖一個墊背的?”


    顧淑青臉色菜綠菜綠的,她以為我不知道她那些破事。


    其實,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原本為數不多的收入中,還要抽出一部分來付私家偵探的錢。


    有個私家偵探我合作很多年了,我讓他幫我留意著顧家那些人的一舉一動,我需要對他們的動態了若指掌,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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