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替身而已,得意什麽?”


    我走出電梯聽見顧曼貞咬牙切齒的聲音。


    幸虧我昨天晚上從南星的口中得知了我失憶的那兩年發生的事情,不然顧曼貞的這句替身真的會把我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我不知道以前她這麽說我會不會破防,但是我現在不會,因為我對沈時倦毫無感情,就在他還是朝暮的時候,我或許對他產生了一丟丟的好奇。


    但是現在好奇已經沒有了,我對他所有的情緒隻有一種,那就是憎恨。


    我以為今天會有人來找我麻煩,等了一整天竟然沒有。


    風平浪靜等到下班,沈斐來接我。


    他試探性地問我,今天他買菜去他家做飯給我吃,行不行。


    我一口答應,他喜出望外,立刻拉著我去菜市場買菜。


    雖然我經常在沈斐家吃飯,但是自從我答應他的追求之後,第一次去他家吃飯,那時是為了看肉肉,現在的意義則不同。


    他買了很多菜,看得出他努力想要營造出他是居家好男人的人設,但我發現他既不知道菜價,有些蔬菜他還不認識,這個人設徹底被他玩崩了。


    他還渾然不覺,告訴我他經常來菜市場買菜。


    既然那麽愛演,那我也配合他演。


    我看著他的眼神也深情款款。


    “我以前就是向往平平淡淡的生活,跟老公逛逛菜市場,回家做做飯,相濡以沫,我覺得這樣的人生挺好的。”


    他緊緊握著我的手,跟我十指緊扣:“你喜歡逛菜市場,那我們以後天天自己買菜做飯,不過我要讓你十指不沾陽春水,所有的話我來。”


    我幸福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和他相互依偎地走出菜市場。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神經過敏,我總覺得有人在盯梢我們,不是跟蹤,是不論走到哪裏都有眼神在注視著我們一樣。


    我裝作無意地環顧四周,並沒有看到我熟悉的麵孔,不過以沈時倦的身份,他想要隨時隨地知道我們的動態,也不需要他本人親自盯著。


    我跟沈斐去他家的路上,他接到了一個電話。


    他低頭看了看來電號碼就把電話掛掉了,看得出他的神情有些緊張。


    或許是沈時倦打來的。


    他得知我要跟沈斐去他家,就打來阻撓。


    我知道我以前為什麽要逃到丹麥那麽遠了,這個男人的控製欲真的是太可怕了。


    以前他前女友的心髒還在我的胸膛裏的時候,他對我死纏爛打不放倒也罷了,但現在他到底出於怎樣的心理,我不知道,但我很好奇。


    當他再一次掛斷電話的時候,我問沈斐:“為什麽不接電話?是誰打來的?”


    “沒事,公司的電話,我一般下了班就不接公司電話了。”


    “你一定是高管或者你就是老板本人,不然哪能這麽豪橫。”


    “不算老板,一個分公司有點股份吧。”


    我在沈斐的語氣裏麵聽出了不甘心,他掩飾得這麽好,但提起這些的時候他都沒忍得住,可見他平時和沈家人之間的相處有多不和諧。


    我想以前沈斐能夠接近我,多多少少因為我們雷同的身世。


    我依然能夠感受到來自某處的目光,直死死的一瞬不瞬地盯牢我們。


    到了沈斐的家,我要幫他打下手,他把我按在沙發上。


    “你隻需要刷刷劇喝喝茶,就等著吃飯吧,什麽都不用你做的,現在如此,以後也是如此。”


    “你就不怕會寵壞我?”


    “我會寵你,但是你絕對不會被我寵壞。”他忽然彎腰親了親我的鼻子,自從早上我默許他親我的臉頰,他對我的舉動就大膽了很多,剛才回來的一路上他開著車手還不老實,在我的手背上滑來滑去的。


    我本來就對他無感,當初接受他追求也是因為他的誠意,和我當時正在晃神。


    自從昨天晚上我看到他和沈時倦認識的時候,我對他從無感到厭惡。


    我強忍著沒有推開他,他親完我就喜顛顛地跑進廚房去了,我立刻從包裏掏出濕紙巾把鼻子擦了擦。


    在等沈斐做飯的這段時間,南星又給我打來了電話,他告訴我。


    “以前沈斐接近過你,但是還沒到追求的地步,因為你跟他認識的時候已經和沈時倦結婚了。沈斐曾經請你幫他照顧一隻小狗,但後來被沈時倦送走了。那條小狗後來生了病去世了,聽說是沈時倦把小狗接走安葬的。”


    也就是說現在我家裏的肉肉壓根就不是我原來的那條小狗。


    沈斐隨便弄了一條狗來,主要就是要拉近我和他的距離。


    不過不要緊。我依然很喜歡肉肉。


    “還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


    “什麽事?”


    “你和沈時倦以前好像有過一個孩子,不過不是在。這裏生的是你逃到丹麥生的那時候你音信全無,我聯係不到你。你回來沒多久就把孩子也接回來了。”


    “現在那個孩子呢?”我剛才一直是半躺在沙發上的,我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體,連嗓子都發緊。


    “那個孩子沒有了。”


    “沒有了是什麽意思?”


    “整件事情我也不是特別清楚,據說是你那段時間有事情,把孩子交給了沈家,因為沈家人的疏忽,孩子過敏去世了。”


    這個信息量太巨大了,我和沈時倦居然還有個孩子,但是那個孩子卻死了。


    這兩年的時間怎麽會發生這麽多事情?


    沈時倦將我的人生塞得這麽滿嗎?


    這麽多狗血的劇情紛紛上演。


    “晚凝,我知道這些事情對你來說很殘忍,如果那個沈時倦不出現在你麵前,這些事情你已經忘記了,一輩子都可以不用再提起,他到底要折磨你到什麽時候?”


    “誰折磨誰還不知道呢。”我吸了吸鼻子。


    “晚凝。”


    “我沒事,就這樣,掛了。”


    我掛掉了電話,繼續斜靠在沙發上,我的思緒被無數個記憶的碎片填補著。


    其實那不算是記憶,是我自己想象出來的。


    我沒想到患心髒病的我也能生孩子,但我卻沒有留住他。


    我現在在沈斐家,沒有辦法細問孩子的死因。


    但是孩子是沈時倦的,沈家人不可能對自己的親身骨肉下手。


    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沈時倦對我,對孩子到底做了什麽?


    我不知道我以後會不會恢複記憶,但我很慶幸現在我並沒有。


    所以我對他毫無愛意,並且充滿憎恨。


    “晚凝快去洗洗手,飯做好了。”沈斐從廚房裏端出菜。他的速度倒挺快的。我懷疑他是不是事先買了成品菜放在廚房裏麵,隻是加熱了一下。


    我自從被他騙過之後,他做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會再相信你。我去洗了手,來到餐廳誇張地吸了吸鼻子。他做了四菜一湯,看上去色香味俱全。我不遺餘力地誇他手藝好。


    嚐了一口宮保雞丁連連豎大拇指。


    “太好吃了,簡直是一級棒。”


    “你喜歡,那我可以每天都做給你吃。”他的眼神又開始深情款款。


    他的身體向我靠近,兩隻手捏著我的肩膀。


    不管菜是不是真的是他做的,但廚房裏沒有空調,他的額頭上滲著汗珠,感覺滿臉都是油膩膩的往我的臉上湊。


    我假裝撒嬌著推開他的臉。


    “你快去洗把臉,你看你炒菜弄得滿臉都是油。”


    “是嗎?”他很在意自己的外貌,立刻就跑進洗手間去了,過了會兒他洗得香噴噴地回到餐廳。


    “要喝點酒嗎?“


    “我的心髒不能喝酒,你要喝酒嗎?你不打算送我回去了?”


    “我今天很開心。”他的眼睛裏都在發光:“平時我也很少喝酒的,但是今天我真的想喝一點。要不然你喝小小的一杯,一點點紅酒不要緊的。”


    他給我道了歉,隻有杯底那麽多卻給自己倒了一滿杯,他該不會是今天晚上想來一出借酒亂性嗎?


    紅酒我隻抿了一點點,沈斐卻一杯接著一杯。


    我勸他別喝了,他眼眶泛紅地握住我的手。


    “你知道嗎?晚凝,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人像你這樣關心過我,我從來都沒有過家人,我真的很想有屬於我的家人。”


    “你不是被你養父母收養了?也不算沒有家人吧。”


    “那是總是別人的家,不是我的家。其實我養父對我還是挺好的,可是我在其他人眼裏始終是個外人,不管我怎麽努力去融入他們,我始終融入不了。所以晚凝,那時候你就說我們是同是天涯淪落人。”


    他說得這樣動情,我豈能不掬一把熱淚。


    我用紙巾按住眼睛,但是淚水還是滲透了薄薄的紙巾。


    他看到我哭了,更加激動,放下酒杯就過來抱我。


    “晚凝,我以後會好好保護你,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我和他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我想我以前應該不會跟沈斐也這麽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吧?


    我們倆的情況還是略有不同,他是養子,而我是親生的。


    從這一點,我們好像沒有什麽地方可以共情的。


    沈斐不出意外地把自己喝醉了,他歪歪倒倒的,好像連坐都坐不住,我攙扶他去沙發上坐下。


    我猜他坐下的時候會順便把我拉進他的懷裏,趁機對我再進一步。


    我猜的一點都沒有錯,我剛剛將他扶到沙發上麵的時候,他就順勢摟著我的腰,我一個站不穩就倒進了他的懷裏。


    他嘴裏噴著酒氣把我摟在懷裏,其實他不算難看,五官長得也不錯,但我實在是不喜歡他,現在因為他騙我的緣故,還多了幾分憎惡,所以麵前的這張臉,我分分鍾想把他推開。


    “晚凝。”他靠近我:“我會對你很好的,我會好好寵你的。”


    然後他的嘴巴就往我的臉上湊,我捂住他的嘴,把他使勁推開。


    “滿身都是酒味,我不理你了。”我從他懷中掙脫出去:“我去給你倒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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