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目盤完,茶樓近半年來仍然是略有盈餘的,隻不過,最近的一個月明顯是斷崖式下跌。


    “大小姐,咱們茶樓走的路線本就是薄利多銷,全靠客流量撐著,一旦客人開始減少、恐怕就支撐不住龐大的成本。”


    今天茶樓的光景,沈掌櫃仿佛看到了以後的日子。


    “大小姐,實在不行,咱們也縮減開支吧?”沈掌櫃小心建議道,“實際上茶葉完全可以選擇次一等的……”


    陸建寧合上了賬目:“不怕惡性循環嗎?”如今留下來的老客,都是認可陸家茶樓的品質的,一旦這些口味刁鑽的老客,嚐出一點點不一樣,立刻就會甩袖子走人。


    那才是得不償失。


    “夥計,再送一壺茶上二樓來!”


    正在幾人愁眉不展的時候,居然從樓梯口傳來一聲清脆的叫聲。


    陸建寧聽到這叫聲一震:“樓上還有客人?”


    他們看到這大堂空無一人,下意識以為客人都走光了。


    沈掌櫃也一副剛反應過來的樣子,流著冷汗一拍腦袋,“是,是,有個客人一早上就來包了二樓的雅間,已經坐了一天了,店裏忙忙碌碌的,我居然給忘了……”


    主要這樓上的客人一天都很安靜,就要了一壺龍井,一直沒再說過一句話。


    “來了!馬上給您送上去!”沈掌櫃揚聲喊了一嗓子,立刻吩咐夥計去送茶。


    陸建寧抬頭看向樓梯間,能包下二樓雅間一整天的客人,很顯然是貴客,要知道一個貴客給酒樓貢獻的營收,抵得上一百桌普通的客人。


    隻是,如此貴客,沈掌櫃怎麽會怠慢。“你莫非不認識那位客人?”


    陸建寧盯著沈掌櫃。


    掌櫃應當熟悉所有貴客的臉和喜好,這是必修的功課,沈掌櫃看出了大小姐質問的意思,立即說道:“是第一次來的客人,以前從未見過。”


    陸建寧頓了頓,“難道是路過的客商?”


    居住在這裏的人,沈掌櫃沒理由沒見過。


    沈掌櫃想起那人一身的氣度,下意識說道:“不像客商。”哪有這般氣質出眾的客商。


    大家都風吹日曬的,可那人的一雙手,握著扇子,骨節修長。


    陸建寧望著端酒過來的夥計,說道:“沈掌櫃,你再多備一壺茶,搭配幾個小菜,我親自送上去。”


    沈掌櫃愣了一下,立即應道:“大小姐您要親自送?這,還是老奴去吧,怎好讓大小姐拋頭露麵。”


    陸建寧說道:“按我說的做。”都做生意了,還怕拋頭露麵嗎。


    沈掌櫃隻得回身給夥計使了個眼色,夥計立即下去準備了。片刻後把菜和茶都端了上來。


    “給我吧。”陸建寧接過了托盤,走上了樓梯。


    小歡小喜想要跟著,被陸建寧給攔下了。


    陸建寧剛行至二樓,就看到雅間門口站著一個人,看著像是小廝或者侍從。


    那侍從見到陸建寧有些一愣,直到看見她手裏捧著的托盤,才意識到是送茶來的。這才推開門讓她走進去。


    陸建寧瞄了一眼這個人,穿著粗布麻衫,但雙手很粗,虎口之處有厚厚的繭子。


    陸建寧走進了雅間內,一道聲音說道:“茶放桌上就行了。”


    桌前的人抬起頭來,一身素衣,意外清俊的一張臉,身後還站著個服侍的小廝,仿佛是哪家俊俏少公子前來了。


    那人看到陸建寧也愣了一下。


    陸建寧這身氣度,就根本不像酒樓丫鬟,


    “今日招待不周,茶和菜是小店送您的,還望貴客不要嫌棄。”陸建寧放下了菜。


    望著桌上多出來的兩盤菜,男子抬頭又看了看陸建寧。“送的?這怎麽好意思勞煩店家。”


    “聽掌櫃的說,貴客是第一次來我們店,所以特意送了本店的新品——剛從山上采摘下來的廬山雲霧,給客人嚐嚐鮮。”


    “廬山雲霧?”隻見客人眼中真的露出幾分興趣。


    旁邊小廝見狀,立即給他斟了一杯。


    客人舉杯,先是吹了吹沫子,然後小酌了一口。


    隨即,露出微驚之色。“果真是好茶。想不到這北三縣,竟也能喝的上這樣的品質。”


    陸建寧見對方滿意,心也放回了肚子裏。


    “貴客請慢用,我就不打擾了。”


    陸建寧離開了包廂。


    沈掌櫃幾人在樓下等著,見到陸建寧下來,立即迎上去:“大小姐,怎麽樣?”


    陸建寧望著沈掌櫃:“記住這個人。以後隻要他來,務必要好好招待。”


    沈掌櫃愣了愣,“老奴自然會……”


    所有雅間的貴客,茶樓都會好好招待,但是陸建寧說的招待,不是這個意思。


    “不,”陸建寧說道,“我的意思是,你要親自招待,不要假手於人。”夥計也不行。


    沈掌櫃眼內動了動:“大小姐,此人莫非有什麽特別嗎?”


    剛才還說,若隻是路過的客商,那麽過幾日或許就不在北三縣了,即便是貴客也沒什麽助益。


    陸建寧眼裏有著篤定的光:“他以後會常常的來。”


    沈掌櫃微驚:“小姐為何這般確定?”


    陸建寧說道:“你可知他是誰?”


    聞言,不僅沈掌櫃,小歡小喜都有些詫異地對視一眼。


    陸建寧說道:“我沒猜測的話,他就是——新任縣令。”


    沈掌櫃震驚了。


    小歡捂住了嘴:“小姐您怎麽知道他是新縣令?”


    小喜也看著陸建寧:“他告訴您了?”


    陸建寧轉頭,若有所思望著二樓的方向:“剛才雅間門口守著的那人,虎口有繭子,明顯是習武之人,而且那人身上穿著的,是白錦做的衣裳。”


    其實穿白錦也沒什麽,若是外地來的貴人富商,也有可能身穿白錦。


    但是加上身邊那兩個習武衙役,可以斷定此人就是北三縣的新任縣令了。


    “他選的包廂位置,剛好可以俯瞰中央大街,他在這裏坐一整天,顯然不是巧合。”


    這是知縣大人想要微服私訪呢。


    “若他真是縣令大人,那我們茶樓……”沈掌櫃眼裏閃過止不住的激動。


    陸建寧一字一頓道:“他會是我們對付薑家的轉機。”


    廣告效應,人肉招牌。這不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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