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建寧要休夫的事情很快傳遍了宅子,比之前任何消息都要驚爆。


    陸宅的人簡直這輩子都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場麵。


    畢竟之前人人都擔心姑爺的死期,哪裏想到這一任姑爺的下場居然會是被休掉?


    柱子直接就慌了,丟下水桶衝向了施芥麵前,“姑爺姑爺,您到底幹了什麽?”


    居然讓大小姐驚世駭俗地要休夫?!


    施芥在桌前習字,一筆一筆,卻是重複的一個“寧”字。寧,安寧,建寧。柱子的咆哮他好像沒放在耳朵裏。


    “姑爺誒!滿院子都傳瘋了,您還有心思在這寫字!”柱子都快急哭了。


    這個時候,趕緊討好小姐才是真的啊。究竟上次小姐來的時候發生了什麽,居然回去就要休夫?


    “喊什麽。”施芥慢慢舉起字帖,“天不是還沒掉下來嗎?”


    柱子實在是服了,這姑爺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這麽強韌。“您趕緊給小姐道個歉吧!”


    不管發生了什麽,總之先道歉。不得不說柱子這覺悟是高的。


    施芥目光頓了頓,片刻道:“看來這一筆沒寫好。”


    柱子:“……”求求了!考慮一下他這個小人物的心髒承受力吧!


    休夫。


    這在陸家曆史上真是驚世駭俗了,做了多大的事,能值當休夫啊。


    要說陸家曆史上,倒也有過休夫的例子,不過那是老太太的娘親,陸建寧的太祖母那輩的事。當時是贅婿勾結外人,聯手設計陸家,後來陸老太夫人知道以後,直接把剛成婚的夫君扭送官府,大義滅親,在衙門上丟下一紙休書揚長離去。


    從此陸家女人凶悍之名揚名三縣。


    這陸建寧是要效仿祖宗休夫嗎,可是施芥根本沒做錯什麽呀。


    陸家上下都在一片猜測,實在是這第五位姑爺從進門開始,從模樣外貌、到為人處事,那都是頂頂的好。除了身子骨差點,甚至,現在都沒什麽人在意施芥的身子骨了。


    甚至有人覺得,施芥這是努力調養身體,等著滿了三個月之期,跟大小姐圓房呢!


    眾人翹著眼等著看好戲,結果卻等來了休夫。


    柱子愁壞了,奴才的命運隨主子,施芥要是真被休了,他哪還有現在的好日子啊!


    還以為終於找到了一個靠山,結果靠山山倒。


    柱子從前就是外院服侍的小廝,是因為新娶的姑爺要人服侍,才能有機會進到內院。結果進到內院又連續遇上幾個短命的,他差點被牽連打殺出陸宅。


    柱子忽然眼睛一亮想起什麽:“姑爺,您不如去求求老太太吧?您當初是老太太領進門的,興許老太太心軟把您留下來……”


    柱子算盤打的好,施芥卻根本沒理他的話。陸建寧的性格,一旦決定了什麽事,又豈是旁人能改變的。況且,老太太本來就已經放權,又怎會因為一個外人跟自己的孫女起衝突。


    這陸宅,其實現在已經是陸建寧說的算了。陸建寧自己,顯然也深知這一點。


    小歡悄悄拉著小喜說悄悄話:“小姐真的要休了姑爺嗎?咱們是不是應該勸著點小姐?”


    小喜瞪了她一眼:“平時就算了,在大事上,你別犯糊塗。”


    小歡平時向著施芥說話沒問題,可既然是小姐已經決定的事,那不管施芥有沒有錯,他都有錯。


    小歡實際上也隻是惋惜,畢竟這麽好的姑爺再也難找了。但是既然小喜的話已經說到這份上,她也便不再多言。


    “大小姐,施某求見。”


    小歡手裏的壺掉到了地上,跟小喜交換了一個驚愕的眼神。


    院子門口,施芥頂著烈陽站立,仍然維持著溫和守禮的樣子。院門關著,他隻能隔著門縫喊話。


    小歡小喜打開了院門:“……姑爺。”


    一日沒休夫,就還是姑爺。


    施芥對兩位丫鬟也是彬彬有禮,“請二位姑娘幫忙通傳一聲,施某想見大小姐。”


    小喜看著施芥在烈陽下潮紅的雙頰,“姑爺……你這時候來、不合適吧?”


    小歡嘴快:“對呀,小姐正午休呢!”


    施芥說道:“那施某就在門口等著小姐睡醒。”


    啊這?小喜再次欲言又止,陸建寧午休是陸宅都知道的慣例,偏偏這時候來?


    而且看施芥這一身清減瘦弱,真在這大太陽底下站一個時辰,他能好嗎?


    小喜說道:“姑爺,要不您還是改日再來?”


    施芥很堅決:“我今日一定要見到小姐。”


    小歡心裏能理解,畢竟明日沒準就被休了,哪裏還有來日啊。


    小喜也沒轍了,她看了看身後的柱子賊眉鼠眼的,“要不……奴婢給姑爺搬張椅子坐吧。”


    施芥要是真暈在院門口,那可真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很快小喜搬來了椅子,又特意找了個陰涼地,放下來讓施芥坐著。施芥仍是謙和一笑:“有勞了。”


    小喜低頭拉著小歡走到另一處修剪花草,討好她們沒用啊,畢竟她們又不是小姐。


    大太陽毒辣的很,柱子都有些熬不住了,想說話又不敢。施芥說道:“讓你別跟來了,你偏要跟著。”


    柱子委委屈屈:“我這不是不放心姑爺一個人嘛。”


    施芥望著那扇朱色的綺窗,他知道陸建寧中午有午睡的習慣,而且精確地知道她會睡多久,什麽時候會醒來。


    他特意掐著時間過來,就是想讓她醒來,就看見他。


    陸建寧不喜歡他事事算計,但是陸建寧自己卻不會想到,曾經,她最喜歡他的凡事比旁人多思慮三分。


    “我這一生活得如履薄冰,每一步都需得比別人考慮多幾步,一旦有疏漏,就是一步錯步步錯。”


    輸了,就是沒命。


    施芥再次摸了摸脖子,那種死亡的感覺,縈繞在他的血液裏、即使已重生回來這麽久,也依然沒有消散。


    施芥回想著往事,卻聽得窗戶內,傳來一聲清脆冷冽的花瓶打碎的聲音,伴隨著陸建寧的喘息和嘶啞囈語:“死……啊!!”


    這一聲淒厲叫喊驚呆了外麵的所有人,小歡小喜丟下水壺就衝進了陸建寧的房門。“小姐!您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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