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寧,曾是大梁一位公主的名字,聽聞那位公主建功立業,開疆拓土,為了大梁拋頭顱,灑熱血,據說皇陵宗祠至今還供奉著那位公主的牌位。


    老太太在陸建寧出生的時候,看著繈褓中那玉雪粉嫩的一團,當即就取了建寧二字。


    當時大夫人很驚慌,認為這名字太大,對女兒的命運有負麵影響。


    可老太太堅持,這個孩子,就是她陸家的建寧公主。


    是,也必須是。


    “如果這張通緝令能被你拿到,那代表,還有其他人能拿到。”


    陸建寧沉著臉,對小喜說道。


    小喜呆住了,“可是,還有誰會調查姑爺呢?”


    陸建寧之前是吩咐她暗中拿著畫像詢問過往客商,那是因為施芥嫁入了陸家,陸家有動機需要查清楚。


    其他人又怎麽會關心施芥來自哪?又是誰?


    陸建寧從拿到這份通緝令思索了一夜,才終於在剛才做出了決定,“這份通緝令你是從什麽地方拿到的?”


    小喜說道:“是一個與我們相熟的商客老板,他路經別的縣城的時候,揭下來的。”


    可見這通緝令不止出現在清河縣,還在不斷擴散。


    “你拿出畫像詢問的時候,沒有告知畫上……施芥的身份吧?”陸建寧眸內閃爍了幾下。


    小喜用力搖了搖頭:“奴婢牢記小姐的吩咐,隻說受托找一位失蹤的熟客,並非透露半個字姑爺的身份。”


    陸建寧之前讓小喜拿著施芥的畫像去打聽底細,並且讓她不要以陸家的名義,更不要透露畫像上的人其實是陸家的姑爺。


    所以即便現在有人拿出了通緝令,暫時也牽連不到陸家。


    可是,也隻是暫時而已。


    陸建寧把通緝令遞給小喜:“把這東西拿去燒了。另外,仔細查查還有誰的手裏有通緝令,無論用多少錢……都要讓把通緝令買下來。”


    絕對不能外擴,不能被多一個人知道。


    陸建寧想明白的決定,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她陸家已經無法置身事外了,也早就沒有機會了。


    既然如此,她隻能想盡辦法按下這件事。


    不能波及到陸家,絕對不能。


    小喜沒有讓陸建寧失望,兩天時間就各處奔走,在盡可能低調的情況下,買下了三張通緝令。基本都是一無所知的客商隨手揭下的,畢竟上麵有懸賞,許多人都是抱著僥幸的心態揭下來放著,萬一呢。


    所以好消息就是拿到這三張通緝令的人,也並不清楚,甚至不認識陸家新姑爺。


    陸建寧看著麵前的三張通緝令,那上麵的臉刺痛她的眼。


    她由衷地希望這些就是全部了。她不要求瞞過天下人,隻要求瞞過北三縣這塊一畝三分地。


    但陸建寧千算萬算,還是有一張通緝令,流落到了最不想的那個人手裏。


    白鳳鳴看著眼前的通緝令,簡直臉都要笑裂了。“陸建寧千挑萬選的夫婿,居然是個殺人犯?!本公子要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尤其就在前兩天,她還堂而皇之帶著那個小白臉,到他的賭坊作威作福。


    差點就要昭告天下了。


    結果,居然這麽丟人嗎?


    白鳳鳴抓起那份通緝令,忍不住揉皺了那張臉,他看著就覺得惡心,這張臉,一定是時常出現在他的噩夢裏。


    惡心至極。


    如今,終於要遭報應了。


    “公子,咱們拿著這東西去陸家,當著麵告訴陸家的人,好生地羞辱一下她們!”


    白鳳鳴看著麵帶討好表情說話的小廝:“本公子怎麽可能把這麽好的東西白白送給她們?”想也知道,陸家若是知道通緝令的存在,必然會用盡一切手段毀掉。


    他可太了解這群女人了。


    不,或者說他太了解陸建寧了。


    陸建寧,你敢帶著你的小白臉騎到本公子頭上作威作福,本公子就連後悔的機會也不給你。


    “今晚找人把這個通緝令,悄悄塞到縣衙的門縫裏。一定要確保我們縣令大人,第一時間看到。”


    小廝愣住:“給、給那個沈如卓?他不是和陸家那幫女人是一夥的嗎?”


    萬一他包庇陸建寧和施芥怎麽辦?


    白鳳鳴一巴掌一巴掌地拍在小廝的臉頰上,就看那臉迅速地腫了起來,可小廝卻不敢動,還硬扯出笑,迎合著公子的興致。


    “本公子早就看膩了沈如卓那張假清高的臉,現在本公子就是要給他送一個機會,看看他到底是個偽君子,還是真小人。”


    如果沈如卓選擇公事公辦,那可太好了,沈陸的聯盟,將自此破裂。


    以後陸建寧再也不能拉起縣衙和沈如卓這個大旗,替她出頭辦事了。


    小廝忙不迭地拍馬屁:“公子真是英明,太英明了!”


    白鳳鳴伸出手指,指甲在紙上施芥的臉部劃下狠狠的一道:“本公子巴不得他包庇陸建寧,這樣的話,本公子就可以名正言順寫信上京舉報……北三縣縣令沈如卓,包庇殺人嫌犯施秉修,按大梁律例,當流放三千裏……”


    這道題,無論怎麽選,他白鳳鳴都會是最後的贏家。


    空氣中,隱約有陰冷的笑聲。


    陸建寧,沈如卓,施芥,這波真是一箭三雕啊。


    清晨天微亮,沈如卓推開縣衙的門,自從沈如卓上任之後,就規定縣衙的衙役必須卯時就到崗,除了夜間巡邏的,其餘人不得擅離職守。


    當然,沈如卓自己也會嚴格執行。


    但是今日他推開門的時候,感覺到衙役們的視線有些一言難盡,尤其是王捕快,臉色煞白,像是受了什麽刺激。


    “為何都聚集在這裏?”沈如卓壓下眉眼,按理說王捕快要帶著大家進行操練。


    可是現在為首的王捕快卻帶頭失魂落魄站在原地發呆。


    “大人,我們今日一早過來,就發現門內被人塞了這東西……”


    有人指了指王捕快手裏正緊緊捏著的一張紙。


    此時王捕快更是飛快地看向了沈如卓,視線對上那一瞬間沈如卓聲音微沉:“什麽東西?”


    看王捕快的樣子,像是不想給他看一樣。


    他直接走過去,從王捕快手裏接了過來。王捕快那一瞬間臉上飛快劃過蒼白,然後無聲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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