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建寧知道,不能把張神醫送到陸家,陸家現在一定被盯得極為嚴密,她若是帶了人回家,肯定馬上就會暴露。


    陸建寧又想起了何夫人,何夫人倒是一定願意幫忙,可是,之前在公堂上,何夫人已經拋頭露麵,再加上之前何夫人也去了白老爺子的葬禮,白鳳鳴生性多疑,不難查出來何夫人在幫陸建寧。


    所以何夫人也不穩妥,陸建寧想來想去,隻能想到一個人。


    這個人必須是讓人完全感到意外,讓白鳳鳴絕對不會想到她會幫助陸建寧的人。


    “調轉馬車頭。”陸建寧吩咐車夫。


    馬車按照陸建寧的吩咐七拐八拐,停在了一個商鋪的後門。


    小喜震驚了:“這,這不是薑、薑家鋪子?”薑燕燕。


    大小姐竟然求上了薑燕燕?


    陸建寧讓小喜蒙著麵,假裝買布料的客人,悄悄見到薑燕燕,請她出來馬車一敘。


    薑燕燕來了,看見陸建寧的時候她也露出訝然。


    “我需要你幫我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可以呆滿七天七夜,不被人發現。”


    薑燕燕呆了片刻,她看到了馬車裏那個渾身裹起來的像是法老木乃伊一樣的人。(因為薑燕燕是現代人。)


    她沒有問陸建寧為什麽,隻是點頭:“明白,還有什麽要求嗎?”


    陸建寧望著她:“……沒有了,事成之後,我必當重謝。”


    薑燕燕卻笑了一下:“上次的人情本來就想著要還你,這次就當還了。”


    其實拋卻從前兩人間的恩怨和競爭,再看薑燕燕就會發現她實際上是個同陸建寧一般的灑脫女子。隻不過她熱烈外放,陸建寧則因為家族原因,不得不內斂。


    “這位先生,”陸建寧把目光看向張神醫,“是一位令人很敬重的醫者,他可能需要在你那裏暫住些日子,他需要的藥材和東西,都從我陸家賬上出。”


    一聽到是醫者,薑燕燕心底已經有點敞亮了,因為,能讓陸建寧費這麽大功夫的,隻有一個人。更關鍵的是,施芥被縣衙關押的事情,這幾日早就在北三縣鬧得沸沸揚揚。


    看陸建寧做的這些事情,恐怕還有些違背律法……


    “放心,我薑燕燕雖然比不上你陸家有錢有勢,但在這北三縣,也是有一畝三分地的。”


    薑燕燕衝陸建寧揚眉,仍然是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陸建寧看著薑燕燕,她明白以薑燕燕的聰慧機智,肯定已經猜到了自己要做什麽,她心裏忽然就有些複雜:“你可以拒絕的。”


    她不會強迫把薑燕燕拉下水。


    薑燕燕迎著陸建寧的目光,坦坦蕩蕩,“大小姐也不必看不起人,這世上的黑白好壞,我薑燕燕還是分得清的,你若是讓我救些不值得的人,我也不會幫你。”


    之前薑燕燕倒是有過那一次好壞不分,已經為此付出了沉重代價。


    陸建寧看著她,真心實意說了一句:“謝謝。”


    把張神醫交給薑燕燕之後,陸建寧這才回了家。牢裏的施芥隻顧著傷心,並不知道自己的大小姐在外麵為了他奔走了一天。若是知曉,不知是否還會心如死灰。


    陸建寧也沒想到,自己遇到的第一個阻礙,竟然是老太太。


    “你去了何處? ”


    老太太等在院子裏,沉著臉看著剛回家的陸建寧,這一整天她也沒有去鋪子裏,到底幹了什麽值得連生意都不管了。


    陸建寧原本不打算驚動老太太,她抿了抿唇,“孫女有些其他的事情。”


    老太太看著她不言不語,自己的孫女老太太怎麽會不了解,就算陸建寧什麽也不說老太太也照樣猜得出來。


    “你是陸家繼承人,一切以陸家的榮耀為最優先,這些從小就告訴你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陸建寧再次陷入沉默,她也不知道怎麽回答老太太。


    “孫女自認沒有損壞陸家利益。”


    老太太聲音陡然拔高了八度:“沒有損害?那你為何不敢說出自己今天去了何處?”


    陸建寧臉色微微變,她確實說不出口。也不能說。


    老太太見狀更加憤怒地敲擊著拐杖,道:“我對你十幾年的教導你都吃到狗肚子裏了!遇見一個男人就讓你暈頭轉向、都忘了自己的身份!”


    小喜在旁邊聽得臉色發白,老太太這也罵的太狠了。


    可是陸建寧一言不發,默默承受了老太太的雷霆之怒。


    “老太太您息怒……”大嬤嬤在旁邊勸解,“大小姐向來都是極有分寸的人,這裏麵定然是有什麽誤會,您千萬不要錯怪了大小姐。”


    老太太渾身發抖:“錯怪?我若是錯怪了她,你倒是叫她辯解一句?!”


    大嬤嬤也憂心忡忡地看向陸建寧:“大小姐,您就說一句吧,老太太也是太擔心您了,才會這般生氣。”


    大嬤嬤隻希望祖孫倆都能各讓一步,不要再這般軸了。


    可既然是祖孫,那脾氣自然都是相似的。誰也不肯讓步。


    “說,你是不是還在想著那個殺人犯、想要找辦法救他?”


    一句殺人犯出口,算是讓所有人在內全都變了顏色。


    陸建寧煞白著臉抬起頭,看向了老太太,“……這裏麵有隱情。”施芥並不是殺人犯。


    老太太卻怒極反笑了:“有什麽隱情?就算有隱情又怎麽樣?讓人知道我陸家跟一個被通緝的欽犯有關係?”


    在老太太這裏,見到通緝令的那一刻就已經是死刑了。施芥已經被釘在恥辱柱上,管他是不是冤枉,陸家絕對不能再沾上這樣不幹淨的東西。


    原本,陸建寧也應該這麽做的。


    她是陸家的大小姐,怎麽能為了一個男人沒有了底線。


    陸家的榮耀,就是底線。


    “你若是還當我是你的祖母,”老太太敲擊著拐杖,終於狠狠吐出了一口氣,“你現在就回房寫一封休書,然後我差人送到縣衙大牢,以後,我們陸家和那個殺人犯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陸建寧目不轉睛,震驚地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也怒目圓瞪:“看我做什麽?到了現在難道你還不肯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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