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 ,宋芝芝就起來了。


    周勇煮了十個雞蛋,包了一大塊醬牛肉,裝了滿滿一玻璃瓶糖,把新做的兩床棉被都給宋芝芝帶上了。


    周敢看著自己光禿禿的床:“哥,我和安惠蓋什麽?”


    “等我做好新被子,再把你的被子還給你。”


    周敢撅起嘴:“哥,你最愛的不是我了。”


    周勇看一眼在幫宋芝芝收拾東西的穆安惠:“你最愛的人不也不是我了嗎?”


    周敢嘿嘿一笑,去看灶火上煮的粥。


    吃完粥,四個人一塊兒往山下走。周敢昨天就約好了牛車,為了不讓宋芝芝遲到,他直接花錢包車。


    牛車比走路快,一個多小時就到了鎮上。


    到了學校門口,剛好是上學的時間,門口都是學生。門衛大爺看到四個人趕緊攔住他們:“你們是幹什麽的?外人不能隨便進學校。”


    宋芝芝拿出介紹信給保安大爺:“我是新來的老師,我叫宋芝芝。”


    大爺接過信看了看,笑著說;“宋老師是吧,王校長交代過了。李老師忽然就生了,學校缺老師,校長問縣裏要老師,縣裏也沒辦法。咱們鎮長說你行。我也看你行。”


    說話間,王培騎著自行車到了村口。


    周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王培的自行車。


    “王校長,你這個自行車多少錢?”


    王培自豪的拍拍自行車:“我這點津貼,可買不起自行車。這輛自行車,是我老丈人給我買的。兩百多塊呢。”


    周勇問宋芝芝:“要不給你也買一輛吧,你回家方便。”


    王培以為周勇沒聽清自己的話,再次強調:“我這個自行車可是兩百多塊啊,你們在山裏,靠天吃飯,一年到頭都吃不飽飯,怎麽可能買得起自行車。”


    周勇也不解釋,提著宋芝芝的東西往學校裏走。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安頓好芝芝,就去縣城買自行車。


    學校隻剩下最後一間教師宿舍,在西北角上,挨著廁所,味道不太好聞。


    屋裏放了兩張床。


    王培解釋:“我們的宿舍都是雙人宿舍,下午還會來一個老師。她負責四年級一班的數學,你負責四年級一班的語文。”


    周勇看了看搖搖欲墜的門和窗戶,還有碰一下就吱呀吱呀就叫喚的床,問王培:“王校長,有沒有錘子,釘子,我幫芝芝把屋子收拾一下。”


    王培趕緊找來錘子,釘子,親自上手維修。


    “不好意思啊,這間屋子很久沒住人了,這兩天太忙,我沒來得及修一下。”


    三個男人,叮叮當當一會兒就把壞了的東西都修好了。


    宋芝芝把自己帶來的被褥鋪好。王培看一眼嶄新的被褥,這宋芝芝家庭條件不像不好的樣子。鎮長跟王培推薦宋芝芝的時候,強調了好幾次她家裏很窮,讓學校多照顧一下。


    宋芝芝收拾好,就跟著王培去認教室。寢室原來的鎖壞了,宋芝芝把值錢的東西帶在身上,就走了。


    宋芝芝負責的是四年級的語文。她拿到了上一個老師的教案、課本,就往宿舍走。下午就要開始上課了,時間太緊,必須趕緊備課。


    大老遠,宋芝芝就看到謝淩雲站在自己屋門口,門大開著。


    “謝淩雲,你怎麽在這兒?”


    謝淩雲看到宋芝芝,眼裏都是驚喜。


    “宋芝芝,你怎麽在這兒?”


    “我是新來的代課老師。”


    聽到外邊有人說話,石煙從屋裏走了出來。她走到謝淩雲身邊,緊挨著謝淩雲。


    “表姐,你上學時候成績那麽差,怎麽教孩子們?我建議你還是趕緊回你的山上。生孩子,為你老公傳宗接代。”


    宋芝芝知道,以後的日子恐怕不安生了。石煙整人的法子不是一般的多。


    “我成績不好,好歹還考上大學了。你不是整天自稱學霸,怎麽沒考上大學?”


    石煙被懟的啞口無言,瞟一眼謝淩雲,趕緊岔開話題:“西邊靠牆的床是我的,那個空床你自己收拾吧。”


    周勇把西邊的床撲上厚厚的褥子,放了嶄新的棉被。宋芝芝出去轉了一圈,就被石煙口頭占據了。


    “西邊的床是我的,床上的被褥都是我從家裏帶來的。”


    石煙扯著辮子笑彎了腰:“那周勇窮的飯都吃不飽,哪裏有錢給你做新被子。那床上的被子明明就是學校免費提供的,誰先到算誰的。”


    宋芝芝喊住不遠處跟別的老師說話的王培:“王校長,咱們學校給代課老師免費提供新被褥嗎?”


    王培被問懵了:“沒有啊,大家的被褥都是自己從家裏帶的。學校條件不好,怎麽可能給每位老師提供新被褥。”


    石煙臉一紅,她一眼就相中西邊床上黃色向日葵花的被子,她從來沒見過那麽時興的花色。她還躺進去試了試,太舒服了。


    謝淩雲往旁邊站了站,鬆開石煙拉著他的手。


    “我就說學校不可能提供被褥。等會兒我帶你上街給你做一床新的。”


    石煙丟了臉,不服氣,隻得從言語上扳回去:“要不是你上次跟土匪進村一樣,把我家的東西都搶走了,我怎麽可能連一床像樣的被子都沒有。”


    宋芝芝好奇的問:“你不是在鋼廠,怎麽跑來鎮上當老師。”


    不提還好,一提石煙就生氣。她失業,還和宋芝芝有關。


    那天宋芝芝大肆宣揚了耿甜甜招待所私會男人,而石煙幫她站崗的事。胡傑的老婆也知道了這件事,找到廠裏,差點把耿甜甜打死。胡傑因為作風不好,被開除了,現在鋼廠廠長是謝淩雲他爸謝軍。


    而宋芝芝因為給耿甜甜和胡傑放哨,被胡傑老婆掐著腰罵。後來廠裏的人都離得她遠遠的,大家都說她和耿甜甜是一種貨色。她實在受不了,找謝淩雲哭了幾次,剛好清風鎮小學招聘代課老師,謝淩雲就托關係把她塞了進來。想等以後運作一下,轉成正式的。


    石煙才不願意告訴宋芝芝自己的事,又挎上謝淩雲的胳膊:“當工人哪有當老師好。”


    宋芝芝仔細分析過書裏的石煙,比起政治地位,石煙更喜歡錢。她在鋼廠比當老師掙得多,她肯定不會放棄鋼廠的工作。書裏,石煙後來為了下海經商,自己主動離職了。


    那隻有一種可能,石煙在鋼廠待不下去了,大概率和耿甜甜的事情有關。


    “不就是在鋼廠待不下去了。沒事,你那點事,大家都知道,不用遮掩。”


    石煙趕緊左右看看,看到沒人,低聲嗬斥宋芝芝:“表姐,你最好不要亂說話,不然淩雲不會饒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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