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天星城王城大殿之內。


    明明那位齊王還未來到朝堂之上,一眾官員卻顯得十分肅穆,一句話都不敢說。


    文武大臣分站在兩旁,裘安則是站在正中。


    兩旁的許多官員對這位年輕人都有些好奇,想要詢問,卻又不敢開口,隻得弓著身子,麵對著那無人的龍椅,時不時低著頭瞥兩眼。


    “陛下到!”


    伴隨著外頭傳來的一陣尖銳的太監聲,那位齊王齊涵也是出現在眾人的目光之中。


    依舊穿著那身龍袍,不羈,狂傲,卻又不失威嚴。


    他是從殿外走進來的,走進來時,兩側的文武百官趕忙麵朝中央,跪拜行禮,唯獨裘安這位提刑司客卿依舊站在原地,如一根木樁一般杵著。


    不過齊涵並未理會,像是沒有看見這個人一般,走到了龍椅邊上坐下,睥睨著看向眾人,帶著一股子傲氣。


    在那群官員念完一套在裘安聽來老到掉牙的問候之後,齊涵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平身。


    他看了殿下的裘安一眼,冷笑一聲,緩緩開口。


    “裘安,你今日麵聖,怎麽不跪?”


    “我裘安一跪父母二跪師父三跪恩人,連天地都不曾跪,憑什麽跪你?”


    這番話如同一顆冰彈,落下之後瞬間炸裂開來,讓所有人都嚇得不輕。


    整個大殿內的氣氛瞬間凝固,連時間似乎都停止了。


    那些個文武百官們心中驚駭,卻不敢表露出來,一個個低著頭,盡量讓自己在這場風波中顯得無足輕重。


    齊涵的臉色微變,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但很快又被他那慣有的狂傲所取代。


    他沒有立即發作,而是冷冷地看著裘安,似乎在衡量著什麽,隨後放聲大笑起來。


    “好你個裘安,”齊涵的聲音在大殿內回響,“朕問你,你既不肯跪,那又為何來此朝堂之上?難道你不知道,這裏是朕的天下,朕的規矩?”


    “來此隻為履行賭約。”裘安的回答十分幹脆,沒有一點拖泥帶水,“這提刑司客卿之職,你想罷免便罷了。”


    齊涵聞言,臉上露出了幾分玩味的笑容,緩緩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緩緩地走下來。


    那太監本身隔得很遠,但也趕忙退到一旁,生怕自己擋了齊涵的道。


    龍袍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擺動,發出沙沙的摩挲聲,輕微,但是在現在這種環境之下,卻是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他繞著裘安轉了幾圈,目光銳利如鷹,仔細打量著這個少年。


    當齊涵繞到裘安的正麵時,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一時間,大殿內的氣氛幾乎凝固。


    不過,裘安看得出,齊涵的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他似乎在裘安身上看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突然,隻見齊涵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裘安的肩膀,那力道之大,足以讓一個普通人感到疼痛。但裘安隻是微微皺了皺眉,依舊沒有動彈。


    “裘安,你很有膽量。”齊涵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朕欣賞你,來人,設宴。”


    齊涵衝裘安微微一笑,轉身回到龍椅上坐下。


    宴會是在王城的後花園裏舉行的。


    令裘安有些意外的是,東西並不算多,幾碗小菜,幾碗米飯,也有些葷腥,但是不多,完全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盡是山珍海味。


    不過,裘安雖是心有遺憾,卻並不討厭這點,相反,反而對這位君王有了幾分敬意。


    當初,他和這位君王交手,見其狂傲,不可一世,原以為他是一個暴虐的昏君。


    不過,聽到這位君王為了國法,親手誅殺自己的三兒子時,自己對他有了些敬意。


    但齊涵和他打賭時,又以河漁村所有人的性命為要挾,當時就對他再無好感。


    如今,自己對其不敬,他並未追究,參與宴會,又展示出了一副清廉的君王模樣,若這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會非常願意有這樣一位君王。


    裘安想到這裏,出於尊重,也對齊涵拱手,行了一禮,隨後將自己在神獸秘境的經曆全部告訴了他。


    “原來如此,”齊涵給裘安倒了杯酒,“既然這樣,那你的賭約可沒完成。”


    裘安聞言,有些疑惑,原本正在夾菜的筷子也停在了半空。


    “朕要的是神獸青龍,可不是一具龍屍,即使不是你做的事情,也當調查清楚,究竟是誰幹的。”齊涵說著,夾起一塊肉,送到了裘安的碗內。


    “陛下的意思是?”


    “我要你繼續調查這件事。”齊涵說著,將筷子拍在桌子上,站起身來,滿臉嚴肅,“裘安聽旨,你無視國法,擅自處決齊王府二王爺,該當死罪。”


    “但念你心懷正義,又尋得神獸青龍遺體,將功補過,朕令你以提刑司客卿的身份去調查此事。”


    裘安笑笑,站起身來,伸出了右手。


    齊涵也是一個聰明人,知道裘安的意思,也伸出了右手,握在一起。


    兩人都並未注意到,在一旁的暗處,齊逍正在偷看。


    他緊緊地攥著一處木欄,將其捏得粉碎,然後憤憤地離開了。


    宴會並未持續很久,不過當裘安再次來到大殿時,眾人都已經散去了。


    隻剩下魏央一個人,一臉焦急,不停地在殿內來回踱步,時不時用右手捶打左手的掌心。


    “魏大人。”裘安喊了一聲。


    當魏央聽到這聲音後,趕忙上前,仔細打量著裘安,看樣子,恨不得把他衣服都拔了,好好檢查。在確認沒出什麽大事之後,這才後退兩步,長歎一口氣。


    “陛下脾氣古怪,我還擔心你會出什麽事。”魏央笑笑,那個笑容就如同在慶幸自己的親人死了逃生,“沒事就好。”


    “我倒是覺著有些奇怪,不過奇怪的是你。”裘安一隻手叉在腰上,笑了笑,“當初你誤會我是你弟弟,所以對我好,我能理解,可如今魏平已經有了下落,你還這般對我?”


    “第一次見你就覺著親切,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後來你幫我找到了小平,我自當感謝你,對你好些也無妨。而且,你是個好人,所以,我早就將你當作我的弟弟來看了。”


    “好啊,那我以後就叫你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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