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珩不由心跳加速。


    藏在心底的許多秘密,想一口氣全告訴年月。


    圖書館落地窗外,下午四點後的秋日陽光金燦燦地照進來,空氣中似是彌漫著灼熱,燒得歲珩耳根發熱,內心滾燙。


    “因為我喜……”


    “因為我其實……”


    “因為……”


    小紙條上,歲珩寫寫劃劃,反反複複,最後隻留下了一句:


    “因為我勇敢。”


    所有藏在心底的秘密,他隻字未提,包括他喜歡她,他愛她,愛之入髓。


    他害怕一開口,就會被她拒之千裏之外。


    但他不是害怕被拒絕,他怕的不能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及時來到她身邊保護她。


    人一旦刻意和某個人保持距離,那即便再努力靠近,也一定會因為信息差,錯過很多關於她的實時消息。


    那便做朋友吧,做最好的朋友,這樣就能永遠留在她身邊,守好她。


    前世。


    親眼看見暗戀許多年的她,死在自己麵前。


    重生歸來。


    他唯一堅不可移的心願,便是護她一世周全。


    眼前。


    年月:“?”


    年月在紙條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像此刻她腦袋上突然冒出來的問號一樣大。


    歲珩看著那完美的問號,深吸一口氣,拿出一張新紙,抬手就在紙上麵開始編。


    “勇敢是人類美德,我們每個人都應該發揚這種美德。”


    “雖然之前幫你擺平葉家時,我們還素不相識,但這並不妨礙我想為正義發聲。當初就算不是你,是別人,我也還是會那麽做。”


    “要知道,隻要人人都勇敢一點,每個人爭取到的光,必將照耀整個世界。”


    寫完。


    歲珩紙遞給年月。


    年月看完後,腦袋上的問號更大。


    好離譜的回答,但又完全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他的點。


    罷了。


    年月換了一個新問題。


    “所以,葉夢雪的帖子是你封的,ip證據是你留下的。在帖子底下替我大戰三百回合和詆毀我的人對罵,但罵得很生疏的人,也是歲珩學長,對嗎?”


    歲珩麵不改色心不跳,在紙上裝傻,“什麽ip?封貼?對罵?不是我,我從來不罵人。”


    說他罵得生疏,那他怎麽能承認。


    年月抬頭,看了眼歲珩一本正經寫瞎話的臉,眼角揚著淺笑點了點頭。


    小紙條上寫:“哦,不是歲珩學長,那就合理了。幫我追蹤對方信息的朋友說,那是個計算機大神,我特崇拜。”


    “想來,歲珩學長是主修航空專業,確實可能達不到那麽高的計算機水平。可惜了,本來我還打算拜師來著。”


    年月覺得,應該就是歲珩學長。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當時追蹤他信息的人是她。


    既然他裝不是他,那她也裝那不是她。


    歲珩撇了嘴。


    早知道她那麽崇拜他,他就不裝。


    不過也好,他可不想和她成為師徒關係。


    而且,歲珩覺得她應該猜到對方就是他,她也在裝。


    兩個人加一起,一千六百個心眼。


    小紙條上,歲珩這會正不徐不疾地寫:“沒能和年月學妹成為師徒我深表遺憾,為彌補遺憾,以後每天的晚飯我請學妹出去吃。”


    年月:“每天?”


    “那一年。”


    “太誇張。”


    “那一周,不能再少。在我們京城,請客都是以周為單位。”


    “好吧。”


    年月答應完,覺得好像哪裏不對,有種被套路了的錯覺。


    是她想多了?


    **


    另一邊。


    葉夢雪因為太生氣,沒回宿舍,直接回了葉家。


    結果。


    一進家門,就被在氣頭上的葉遠止和林荷罰跪在地上。


    “都是你出的餿主意!”葉遠止氣急敗壞地指著葉夢雪的腦門凶斥道,“早知道年月勾搭上的是京城歲家繼承人,隻要我們哄好年月,想要什麽我們要不到。”


    “現在好了,我的病得不到最好的醫治,葉家的生意也沒法做下去。你安的什麽心,想毀了葉家?”


    葉夢雪不甘又屈辱地解釋道:“爸,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之前找你們麻煩的人是歲珩。”


    林荷瞪了她一眼,接話,“當初,我們就不該聽你一個小屁孩的鬼話,什麽收養了你能讓葉家飛黃騰達。依我看,明天你就去辦退學,之前介紹給你姐姐的那個叔叔,你去相親。”


    葉夢雪一臉不可置信:“媽,那個叔叔四十多了。”


    “那怎麽了,你之前不也說挺好的和你姐姐很配。你拿下他,我們葉家的日子才能好過。”林荷說,“至於你姐姐那邊,如果她能一直和歲家搞好關係,我和你爸打算好好哄著,和她認認錯,讓她原諒我們。”


    “她要是不願意原諒我們,那你就是葉家的罪人!”葉遠止又指著葉夢雪的鼻子,怒斥道。


    葉夢雪咬著牙,眼底的屈辱難忍。


    “爸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發誓,我一定幫爸拿到腎髒捐贈協議,讓葉家的生意重新做起來。”


    葉遠止和林荷猶豫。


    “爸媽!你們真覺得歲家會一直罩著姐姐嗎,不過是歲家少爺對姐姐的新鮮感罷了。而且,求人不如靠己,姐姐已經徹底和葉家決裂,我才是爸媽合法的女兒。除了我,沒人會真心幫爸媽的。”


    “你想怎麽做?”


    “隻要爸媽不反對,不用等到歲珩對姐姐失去新鮮感,我就有辦法讓姐姐在江大徹底身敗名裂。”葉夢雪目光陰狠地說,“到那時,無論是歲珩還是陸聞景,都不可能再選擇和姐姐站在一邊。姐姐孤立無援,自然就沒人再針對葉家,葉家的生意就會好起來。”


    “什麽時候?”葉遠止同意了。


    “我需要一些契機,但不會很久,這學期結束之前一定做到。”葉夢雪信誓旦旦。


    “好,那我和你爸就等到這學期結束。”林荷說,“你做不到你承諾的,就必須退學去相親。”


    “好。”


    如此,葉遠止和林荷才讓葉夢雪從地上起來。


    葉夢雪回了臥室,把門關起來,抬手看著手腕上那串掛著許願池吊墜的塑料手鏈,眸底對年月的仇恨像兩團燃燒的火焰。


    她咬牙低聲,語調裏滿是憤怒和不解,“不是說天命錦鯉?”


    她以為這一生,會從取代年月葉家女兒身份開始,受盡寵愛,平步青雲,好運一生。


    最開始確實是這樣,現在到底哪裏出了錯。


    **


    江市的秋天很短,轉眼就入了冬天,一天比一天冷。


    十二月下旬。


    冷空氣一批一批連著來,單薄長t恤早已變成抓絨衛衣,薄毛衣外套變成了長款大衣,還有麵包服、羽絨服。


    年月今天,穿了一件粉色大耳朵兔子連帽加厚棉服。


    柒遲穿的小熊,有耳朵但沒帽子,柒遲把早餐買的包子放在年月的帽子裏。


    小兔子和小熊正抱著課本,揣著小手,蹦蹦噠噠地穿梭在江大熱鬧的晨間,奔往去教室的路上。


    年月小兔子今天很開心。


    因為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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