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不哭,輕舟已過萬重生。”歲珩的手,輕輕撫上她的眼角,擦拭她的眼淚,“哪有讓你保護我的道理,你男朋友我現在已經長大,我會保護好自己,更會保護好你。”


    沒錯,他長大了,可年月還是心疼得要命。


    從兩歲開始流浪,如果換成別人,年月覺得奶奶裴書郡說的那句話沒錯,別人活不下去。


    年月代入自己,縱然自己能活下來,她也無法保證自己能在那樣的黑暗裏,依舊保留著一顆善良的心。


    更無法保證自己能像歲珩這樣,不僅沒墮落,反而更上進。


    “那麽小的你,當時一定很害怕吧。”


    “不害怕。”


    “又撒謊。”


    “沒撒謊。”歲珩熱忱的目光看著年月,“因為即便身處黑暗,但是當時有一束光照到了我。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也是很美好的,讓我下定決心一定要長成像她一樣善良的人,成為閃閃發光的人,以後再遇到她的時候,換我來照亮她、守護她、好好愛她。”


    “一束光?”年月的心咯噔了一下。


    歲珩學長再提起這道光的時候,眼神裏全是愛意。


    年月以為,他應該還沒遇到,曾經照亮他黑暗人生裏的那束光吧,不然他怎麽會選擇和自己在一起。


    那束光,應該才是他心裏最想要在一起的人吧……


    見年月情緒突然有些低落,歲珩緊張起來,像個做錯了事的無措孩童,筆直地站在年月麵前,抿了抿嘴小聲試探道,“怎麽了,我是不是說錯什麽話,惹你不開心了。”


    “沒有。”年月目光暗沉,搖了搖頭,“我隻是有些遺憾,沒能參與你小時候的人生,沒能成為照亮你的那束光。歲珩學長,以後你要是遇到了那束光,想要和她在一起,你就告訴我,我不是個會死纏爛打的人,我會成全你們。”


    歲珩長長地鬆了口氣,還以為月月怎麽了,原來他把他說得光,當成了另有其人。


    歲珩笑了,眸底全是寵溺,微微俯身彎腰,兩隻手輕輕按在年月的小小肩膀上。


    他看著她,愛意溢滿眼眶,連周圍的風吹過來時,都不由變得溫柔浪漫。


    然後,他嘴角輕揚,語調輕緩地說,“小傻瓜,你就是那束光啊。”


    “我?”


    年月抬起食指,指著自己的臉,目瞪口呆。


    怎麽會是她呢,她和他小時候,根本不認識。


    歲珩深邃的眸,閃著光,“如果不是當初遇到你,我可能堅持不到被奶奶找到,要麽已經死在垃圾堆,要麽已經墮落成了犯罪分子。”


    “遇見我?”年月神色茫然,“我們小時候……見過?”


    “其實,我八歲你五歲的時候,我們就認識。”


    “不可能啊。”年月回憶了一下,“我被年家收養之後的事情,我都記得,五歲的時候,我應該是在雲容上幼兒園大班。我們……”


    年月像是想到了什麽,言語突然頓住,驚訝地望向歲珩,“難道,你是幼兒園圍欄外的那個小哥哥?”


    “你還記得?”


    歲珩也驚訝,他以為她不記得,他的眼睛又濕潤了。


    “當然記得,我分了我當時最愛的碎碎冰和餅幹,給那個小哥哥。”年月的目光打量著歲珩,“可是,你現在看起來,和那個小哥哥一點都不像,那個小哥哥的頭發特別特別長,身子骨看起來特別弱。”


    歲珩抿抿嘴,然後說,“怎麽不像了,你當時可是和我說,你很喜歡我,還說我的頭發好長好酷。我問你你叫什麽名字,你說你叫年月。你反過來問我名字的時候,因為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我自卑地跑了。”


    歲珩複述了和年月當年相遇時的場景後,年月的眼神亮起來,“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歲珩點頭,眼尾彎彎揚著笑。


    藏在心底的秘密,終於說了出來。


    藏在秘密裏的那個人,就站在他的對麵,眼裏有他,心裏也有他。


    此時此刻,歲珩覺得,自己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哪怕有朝一日,要為年月去死,他也死得其所,了無遺憾。


    歲珩麵前。


    年月扒拉開歲珩輕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圍著歲珩轉了一圈又一圈。


    “真想不到,你現在能長這麽高,這麽好看,身材……身材不知道,沒看過。”


    歲珩:“你想看隨時可以看。”


    年月:“我不想看。”


    下一秒,小手按在了歲珩的腹肌上。


    歲珩:“?”


    年月一本正經:“與我無關,我的手有它自己的想法。”


    被占了便宜的歲珩,微微歪著腦袋,垂眸寵笑,誰家女朋友這麽機靈啊。


    真可愛至極。


    年月和他目光對視的瞬間,眼角是笑意上揚的,不再和他提那些困難的過去。


    但在心裏,年月已經暗暗立下誓言,從今往後,誰再敢傷害歲珩,那就是她年月的敵人。


    特別是陸家。


    雖然歲珩沒有說,但歲珩是在車禍後失蹤的,他是歲家一家三口車禍中,唯一幸存的人。


    裴書郡擔心有人繼續害他,才沒敢對外公布他失蹤的消息,是為了不讓害他們一家三口的人知道,他流落在外。


    年月聯係時間線,發現奶奶裴書郡,是在歲珩父母車禍死亡,歲珩失蹤後,才對陸家生意趕盡殺絕,將陸家趕至雲容。


    歲家父母的死,肯定和陸家有關係。


    這也就和之前在雲容,陸初和趙怡見到歲珩時,為何那般恐慌對得上了。


    想到這裏,年月的心底,對歲珩的心疼更甚。


    每次陸聞景找他麻煩時,說歲家惡毒時,他總是會讓陸聞景自己去問陸初和趙怡要真相。


    也就是說,歲珩他是知道這些真相的。


    可他忍住了仇恨,既沒找陸初和趙怡的麻煩,也沒因為陸聞景的屢次挑釁,而揭露陸聞景父母的真實麵孔,讓他難堪。


    年月:“我會和傅泊俞、方知然說,不會再給陸家在京城的生意,任何支持。”


    歲珩恍惚了一秒:“好好的怎麽提到了陸家。”


    “我都猜到了。”年月說。


    話罷,兩人四目相視,歲珩輕輕親吻年月眼角的淚痕,說,“放心,有我在,我不會讓陸家的心思得逞,也會護好你。”


    **


    夜裏。


    和年月說了晚安後,回到書房躺在床上的歲珩,給任老發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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