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予轉身走進單元樓內,沒記錯的話,餘多家應該在三樓。


    老小區是沒有電梯的,露予隻能爬樓爬上去。


    “咚咚咚”


    露予敲響麵前這道陳舊的鐵門,沉悶的聲響在走廊內回蕩。


    門後傳來略顯急促的腳步聲,下一秒,有些心虛的聲音傳出,“誰啊?”


    “你好,”露予順暢地說出自己早已準備好的台詞,“我是露予,我爸媽出差了,我沒有家裏的鑰匙,我可以來你家借住一晚嗎?我會給你們住宿費的,二百怎麽樣?”


    又是一道急促的腳步聲,餘多似乎被人推開,發出“哎呀”一聲。


    “吱呀——”


    房門打開,從裏麵探出一張七十歲左右、爬滿了皺紋的老奶奶的臉。


    老奶奶將露予上下打量了個遍,最後狐疑道,“二百?”


    “嗯,”露予從衣服夾層裏取出兩張百元的票子,“收留我一晚,這二百就是你們的。”


    老奶奶見了那錢,瞬間喜笑顏開,一把將兩張鈔票從露予手中搶了過去,隨後蹣跚著步子走進屋內,嘴裏嚷嚷著,“寶貝大孫子!咱有錢了!你想要的變形金剛,奶奶明兒帶你去買!”


    “不要不要!我就要今天玩!”小男孩大聲嚷嚷。


    “哎呀寶貝乖,今天超市已經關門了,明天,明天一早奶奶就去超市門口排隊,第一個把你想要的玩具買下來,好不好?”


    “奶奶騙人!說好今天給我買那個玩具的!我不管,我不管……”


    門口,餘多帶著圍裙,手裏拿著鍋鏟,朝露予露出一個不好意思地笑,小聲解釋,“那個是我弟弟,他平常被奶奶寵壞了,你別介意。今天你跟我睡一個房間吧,我保證他不會打擾到你。”


    許時因為露予已經給了餘多奶奶錢,餘多也不好再趕她,隻能拘謹地解釋,並將露予邀請進門。


    露予將整個房子打量了一圈,三室一廳的格局,不過不算大,估計不到一百五十平。


    “你家有多少個人啊?”露予隨口道。


    餘多聽見廚房內熱湯翻滾的聲音,連忙抓著鍋鏟跑進廚房,回答道,“我家有五個人,爺爺在公園下棋還沒回來,媽媽是還沒下班。”


    露予跟著餘多來到廚房,廚房內油汙很重,像是很久沒有清理過了。


    “你在燒什麽?”露予探頭看了眼冒泡的鍋子,瞧見裏麵被水煮翻滾的番茄片。


    餘多抿唇,“番茄雞蛋湯,雞蛋是奶奶聽講座拎回來的。那個,你一會不要吃裏麵的雞蛋哈。”


    “啊,為什麽?”露予有些不解。


    餘多張了張口,那理由讓她有些難以啟齒,“這個雞蛋隻有我弟弟能吃,別人吃了的話,奶奶會罵的。”


    “哦,好。”露予點點頭。


    餘多一愣,她還以為露予起碼會嘲諷幾句,沒想到竟然這麽快就答應了。


    “謝謝。”餘多小聲道。


    露予無所謂地擺擺手,“還有燒什麽吃的嗎?那個是準備炒黃瓜?”


    視線中,菜板上是一條已經切好片的黃瓜。


    “不是,是準備涼拌。我自己調的料,很下飯。”說著,餘多像是著急著要給露予展示,轉身過去準備拿碗,胳膊卻不小心碰到了炒鍋的手柄。


    下一秒,炒鍋摔到地上,裏麵煮著的番茄湯也全部濺了出來,原本就滿是油汙的櫃子此時染上湯水,更顯油膩厚重。


    當然,最倒黴的還是餘多,露予站在廚房門口沒被濺到多少,在廚房內的餘多幾乎是被濺了一身,沒有圍裙遮蔽的褲腿還沾上了一塊番茄皮。


    更糟糕的是,廚房間這巨大的聲響引來了在房間裏哄孫子的餘奶奶。


    看見廚房內的一片狼藉後,餘奶奶肉疼的“哎呀哎呀”叫著,隨後衝進廚房,也不顧露予這個外人在場,直接揪住餘多的耳朵,將她拽著往下彎腰,另一隻手著用力拍打著餘多的後背。


    聲音清脆,露予聽不下去想上前製止,卻看見餘多在背後朝自己拚命擺手,示意自己不要幫她。


    “對不起奶奶對不起,我馬上就收拾,馬上就收拾。”餘多連連道。


    “對不起有什麽用!賤貨,燒個湯都燒不好,你浪費了家裏多少錢知不知道!”餘奶奶由拍打改為掐擰餘多胳膊上的肉,痛的餘多沒忍住發出痛呼。


    “賤貨!賤貨!哈哈哈!”


    房間內的餘多弟弟不知何時跑了出來,瞧見奶奶打自己姐姐的畫麵好像十分高興,在一旁連蹦帶跳地拍著手。


    露予還是看不下去,出聲道,“行了,我不想看你打孩子,這是三百塊,夠這鍋翻了的湯了吧。”


    餘奶奶即將落下的手一頓,隨後像開了加速般衝到露予麵前,將她手中的三百塊搶了過去,拿在手中對光摩挲幾番後,確認是真的,立馬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


    “哎呀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這孫女不經用,讓你看笑話了。”說罷,餘奶奶回過頭,瞪著餘多,“沒用的東西!趕緊把廚房都收拾幹淨了!不然等你爺爺回來了,有你好看的!”


    本就低著頭的餘多將腦袋低的更深了,直到餘奶奶帶著自己孫子回房,她才緩緩抬起。


    “謝謝。”餘多低聲道,“但是我,我沒有那麽多錢還你……”


    露予擺擺手,“放心吧,我沒說要你還錢。快點打掃廚房吧,聽你奶奶的意思,你爺爺好像馬上就要回來了。”


    “好。”


    餘多轉身將抹布洗幹淨,隨後撿起地上的鐵鍋放回爐灶上,接著半跪在地,用抹布一下一下地擦著地麵和櫃門上的湯漬。


    站在門口的露予感覺自己幹看著不是很好,猶豫了下,轉身從餐桌上抽來幾張餐巾紙,蹲下身將一些湯多的地方吸幹。


    兩個人默默地打掃著廚房,不一會,就將翻掉的湯全部清理幹淨了。


    “謝謝你。”餘多再次道。


    “小事。”


    露予靠著廚房門,隨口道。


    “你奶奶平時對你也這樣麽?那你家其他兩個大人呢?”


    餘多擦著案板的手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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