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又回來了?”林溪淮站定,看著麵前這扇熟悉的小木門有些疑惑,“你還有什麽問題要找張可聊嗎?”


    露予站在門前,聞言回頭看了林溪淮一眼,接著食指在唇間豎起,朝林溪淮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林溪淮不解,卻也還是遵行了露予的話,將嘴閉上。


    “咚咚咚”


    露予敲響木門,隨後頓了頓,清幹淨嗓子後張口道,“張可,開門。”


    屋內沉默片刻,隨後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鞋底在滿是灰塵和石子的地麵上摩擦般發出來的。


    露予等了會,聽聲感覺張可差不多站到了門後,繼續開口道,“張可,開門。”


    “你,你們是誰?”張可略顯顫抖緊張的聲音從門內傳出——過去沒多久,他似乎就忘了露予的音色。


    “你說呢?我們剛剛才見過。”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露予沒有直接告訴張可自己的名字,而是賣了個關子,讓張可自己猜。


    張可緊張地吞了吞口水,隨後報出了一個露予沒聽過的名字。


    露予愣了下,“那是誰?你們剛剛見過?”


    不由得有些疑惑,畢竟露予感覺自己和林溪淮離開這個房間才沒多久,這麽短的間隔裏,居然還有其他人來了這個小門前,不知道目的是什麽。


    “我,我猜錯了?”張可的聲音有些漂浮,似乎緊張地不行,他深呼吸試圖調整,但並沒有起到什麽作用,甚至還更緊張了一些,“院,院長阿姨?”


    露予頓了頓,“不是,不過很接近了,我是院長阿姨派來的,來帶你出去。”


    “帶我出去?”張可的音量頓時抬高了幾個度,像是聽見了什麽難以置信的事情,“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院長阿姨怎麽可能這麽快放我出去!”


    不知為何,聽見露予的話後,張可似乎直接崩潰了。


    “為什麽不可能?你不過是偷吃了一點東西,關了這麽久,早就夠了。”露予反問,試圖從張可的反應中再扒出些什麽。


    “不可能,不可能……”但張可沒有回答,隻是一味的低語,仿佛中了邪,又仿佛承受了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回答我,為什麽不可能。”露予並不理解張可為什麽是這種反應,但她隱約覺得這是個很重要的點,所以暫時性地忽略了張可幾乎崩潰的情緒、繼續追問。


    張可隻一味地喃喃,當露予準備再次追問時,他忽然開口。


    “不可能的,院長阿姨說了,我是個壞孩子,壞孩子是不配出去的!院長阿姨不可能放我出去的!你們是騙子!而且外麵,外麵根本不會亮!”


    “為什麽不會亮?是因為怪物隻會在黑暗中出現嗎?外麵現在亮了,也沒有怪物,你為什麽不肯出來?”露予貼近門板,所說的話仿佛石頭般一字一句地落在張可耳中。


    “不會亮,就是不會亮!”張可忽然大叫起來,“你們是騙子,你們是鬼婆婆和那個小女孩!院長阿姨說了,她不會讓兩個大人同時出現的!”


    露予下意識蹙眉,隨即低頭看了眼門縫,意識到門外的光透進了門縫,而她和林溪淮站在門口,擋住了一部分光線,所以即使林溪淮沒說話,張可也知道外麵此刻站著兩個人。


    “我們不是鬼婆婆和那個會變成怪物的小姑娘,不信你聽,我旁邊這個是男的,故事裏沒說婆婆和小姑娘會變成男的吧?”


    說著,露予拽了下林溪淮,讓他講兩句話。


    林溪淮愣了下,有些尷尬地戰術性清嗓,“那個,張可是吧,你好,我是男的。”


    沒等張可回答,露予便將林溪淮拽回邊上,“你聽,我就說他是男的吧。”


    房間裏的張可沉默了好一會,才繼續道,“你們來找我幹什麽,我隻知道那個故事別的我什麽都不清楚,你們問我也問不出什麽的!”


    不知為何,張可的情緒激動起來,最後那一聲幾乎是喊出來的。


    露予皺了皺眉,耐著性子道。


    “張可你聽我說,外麵沒有危險,外麵是亮著的,那鬼婆婆的故事是院長阿姨編出來騙你的,她就是怕你出來,她是錯的,你不能如她的願啊。”


    “她濫用職權,隻是去廚房偷吃東西而已,為什麽要把你關在這麽惡劣的環境下?而且我看你的胳膊,都快皮包骨了,她是不是不給你吃飯,才逼的你要去偷東西吃?”


    “張可,你沒有錯,你不要害怕,聽話,用你手裏的小刀,把這個門打開。”


    露予說完停頓了好一會,等待著門內張可的反應。


    林溪淮拍拍露予的肩膀,用口型詢問,“你說這些做什麽”?


    露予沒回答,隻是搖搖頭又點點頭,隨後又一門心思聽著門後的動靜。


    林溪淮不太理解,但還是聳聳肩,站在一旁等候。


    “張可?”見門內張可久久沒有回應,露予忍不住再次開口詢問。


    這一次,隻聽得門內傳出的聲音小了許多,也帶上了些許哭腔。


    “我好餓,我好餓,院長阿姨不給我們飯吃,她說廚房裏沒有吃的了,但是我明明聞到了,那裏有炒肉,還有甜甜的米糕的氣味。”


    “小夥伴們都很餓,我是最大的那個孩子,我是他們的哥哥,我覺得應該讓弟弟妹妹不餓著肚子,所以我晚上的時候,偷偷去廚房,想偷一點米糕出來。”


    “我沒想多拿的,我隻想拿五個,給十個弟弟妹妹都分到,讓他們的肚子不難受,因為我知道偷東西不好。”


    張可哭了起來,聽聲音像是在抹眼淚。


    “但是,但是那些菜太香了,我沒有忍住,就自己捏了兩根青菜,蹲在桌下麵吃。”


    “但是我吃的聲音太大了,被院長阿姨發現了,院長阿姨掀開桌簾發現了我。”


    “她告訴我這樣是不對的,但是我好餓,真的好餓。”


    “她把青菜搶走了、丟到垃圾桶裏,然後告訴我廚房裏什麽吃的都沒有,大人也一樣在餓肚子。


    “又給我講了鬼婆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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