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沒有等來花熇嫣的回答,卻聽到了夏曉珊的聲音。夏曉珊聽了個七七八八,也差不多明白了。


    她提高聲音對著話筒喊:“李博,你慘了,你把熇嫣氣哭了。我告訴你哈,那車是我借的,跟熇嫣沒關係。就為這點事,你便衝著熇嫣發火?啊哈,你以為你是啥哩!告訴你,我今下午有事,等我忙完了,再收拾你。”


    夏曉珊把電話遞給花熇嫣。


    花熇嫣直接掛了電話。


    曉珊說:“別生氣了。不就是借車的事情嘛,這裏麵有誤會,我剛才說了,是我借的車。”曉珊拿過毛巾來,幫著熇嫣擦眼淚,繼續說:“我馬上要去貞元總部,等我回來咱們再聊。小嫣子,不許再生氣了。為一輛破車,兩個人吵架紅了臉,不值當的。”


    花熇嫣摸出車鑰匙:“你開車去吧,方便些。”


    “哈哈哈,你不說我還真忘了。等咱有錢了,先買一輛好車開開。”夏曉珊接過車鑰匙,快步走了。


    夏曉珊剛出房門,還沒走到電梯口,花熇嫣的手機就響了。她聽得真真切切,隻有鈴聲大作,沒有花熇嫣的聲音。應該是她沒有接聽電話。


    曉珊笑著搖了搖頭,心說:李博,你個蠢驢,熇嫣真生氣了,我看你怎麽辦?


    夏曉珊發動了車。路虎車非常聽話,十分順滑地,駛出車位,向著上京大學的東門駛去。車子路過碧水潭時,她的手機響了。


    手機裏,傳來了李博冒火的聲音:“曉珊,曉珊,你把手機給熇嫣,她不接我電話。”


    “哎呀,原來是博哥啊。我也想把手機給她,可是她不在我身邊呐。”夏曉珊拿腔拿調的笑著說。


    “曉珊,你別逗了,快點給她。”


    夏曉珊語氣變嚴肅了:“李博,誰跟你逗悶子。我在開車,就是開賀峰雲借給我的那輛路虎。”她伸手按了兩下喇叭“你聽到了,博哥,我也想幫你,但是愛莫能助呀。”


    李博急忙說:“曉珊,你得幫我說句好話,我可能氣著熇嫣了。”


    “什麽叫可能?我跟她同室幾年了,從沒見她哭得那麽傷心。你到底幹什麽了?就為一輛路虎車,至於嗎?”


    李博歎了一聲:“還不是工作的事!我負責招聘,竟然沒把熇嫣招進來。她肯定是為這個生我的氣。”


    夏曉珊一笑:“是啊,你的的確確該反省反省。為什麽煮熟的鴨子,裝盤擺桌,放到了你的麵前,會被別人搶先吃了?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熇嫣對你滿懷深情,一心想在益州大學與你比翼雙飛。如今你不安慰她,還氣她,難怪熇嫣傷心。”


    李博罵了句髒話:“龜兒子,我今天不幹別的了。我就是翻遍了益州大學的校園,也要把搗蛋鬼的揪出來。一定要給熇嫣一個滿意的交代。”


    車子已經出了東門,匯入到府成路。車流十分擁擠,夏曉珊不敢分心,就說:“李師兄,換我是你,早去找幕後黑手了。誰搞你,你弄死誰,這話對啊。對對,你找他去。不聊了,我開車呢,以後再聊。”


    夏曉珊驅車來到貞元集團。門衛攔住了她:“沒有通行證,外麵的車隻能停在外邊。”


    夏曉珊一笑:“外邊車位滿了,我隻能停裏麵。”


    “不行。”


    “是蓉川董事長約的我,馬上就到時間了。你不讓我進去,我這就走,一切後果由你負責。”


    門衛看看夏曉珊的豪車,沒再說什麽,默默按開了電動門。


    夏曉珊把車停在主樓前,很顯眼的一個空車位裏。剛剛停好,就有人過來說:“快把車挪走,這是專用車位。”


    “給誰用的?”


    “你問不著!快些挪走,不然強行拖車。”


    “這車位是不是留給唐蓉川董事長的?”


    安保被曉珊咄咄逼人的氣勢嚇了一跳:“那倒不是。”


    夏曉珊一笑:“這不結了嗎?隻要不是她的,現在又空著,那麽我停靠一會兒,有什麽問題?”


    “你找誰?”


    “蓉川董事長約的我,現在,我就上去找她去。”夏曉珊把車鑰匙扔給安保:“拿著,如果車位的主人來了,你就幫我挪走。還有,我車上有現金、有銀行卡,有煙酒,你要看管好了,不許弄丟了。”


    安保雙手接了車鑰匙,又遞了回去:“小姐,您的鑰匙我不敢拿。您先停這裏吧,這個車位長年不用。今天,那車主也不一定會來。”


    夏曉珊最討厭別人叫她小姐,但是看到安保恭謹的態度,她沒辦法發作。夏曉珊接了鑰匙,趕緊快走幾步進了總部。通過前台值班的,聯係到了唐蓉川。


    聽說夏曉珊來了,唐蓉川請專人陪她上樓,還安排服務生為她沏了一壺茶。請她在會客室等。唐蓉川臨時有位貴客在,需要等貴客走了,才能見她。


    夏曉珊一個人孤零零在會客室等著。這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從下午兩點半,等到快四點了。夏曉珊喝了好幾壺茶,依舊感到嗓子眼冒煙。她很著急,不知道何時能見到唐蓉川。也不知道,唐蓉川是真的臨時有事,還是故意要晾著她,折折她的銳氣。


    夏曉珊很聰明,她的猜想八九不離十。唐蓉川的的確確想折一下她的銳氣。夏曉珊假扮唐蓉川,為唐蓉川脫險創造了有利條件。從某種程度上,夏曉珊救了唐蓉川。為了便於以後能夠駕馭夏曉珊,唐蓉川特意把夏曉珊招回上京來,要親自麵談。


    她受了李藥師建議的啟發,決定將津陽新區項目交給夏曉珊。這畢竟是幾千億的大項目,尤其是涉及到拆遷工作,她擔心夏曉珊是新畢業的,用起來不順手。所以她,先要折一折夏曉珊的銳氣。把她找來,又故意晾在一邊。


    恰恰就在夏曉珊來之前,有位貴客突然來訪。唐蓉川大喜,正好假戲真做,借著接待貴客的機會,故意晾著夏曉珊,看看她如何應對。


    夏曉珊望著會客室牆上的鍾表,看著秒針飛快地跳躍,而時針幾乎不動。她沒來由地笑了:我就像是那長長的秒針,叭叭叭,從晉陽飛回上京,又一路趕到貞元,而唐蓉川就像那巍然不動的時針,待在她的窩裏,看著我瞎轉。


    我不要當秒針,總有一天我也要當時針。


    原先約定的是三點到四點,已經到了四點多,夏曉珊還在會客室裏枯坐。她正焦躁不安之時,唐子諾笑著走進了,請她去董事長辦公室。


    唐蓉川的辦公室,是套房。外麵的房間是助理的。唐子諾指著一張桌子說那是她的工位。夏曉珊看了兩眼,工位很寬很長,上麵疊滿了資料和書籍,還有兩台電腦,都打開著。


    夏曉珊問:“唐姐,這裏隻有一張桌子,李助理他坐哪裏呀?”


    唐子諾遲鈍了一下,迅速地露出標準笑容,小白牙一閃:“李助理他有獨立的辦公室。唐總是女強人,她的貼身助理隻有我,沒別人。用男助理不方便呀。”


    唐子諾一隻手輕推開一條門縫,側著眼睛看了看,另一隻手招了招。她低聲說:“曉珊,你可以進去啦。”


    雖然門已經推開,夏曉珊還是敲了敲門。唐蓉川清脆的聲音響起來:“是曉珊嗎?快進來。”


    “哎,唐總,是我。”


    這是一間很大的辦公室。進門之後,是一個巨大的魚缸。夏曉珊從沒有見過這麽大的魚缸。這魚缸堪比水底世界的魚缸,又像是一麵巨大的影壁牆,擋在門口和辦公室的內部世界之間。讓進來的訪客,無法一下子看到裏麵的全貌。眼神稍差的,看到遊來遊去的魚兒,還以為進了水晶宮。


    在唐子諾的帶領下,曉珊繞過魚缸,轉到牆後,看到了站在辦公桌後麵衝著她微笑的唐蓉川。她從辦公桌後麵繞出來,迎著夏曉珊走過去,笑著說:“曉珊,從晉陽到上京,千裏之遙,你一路辛苦了。”


    “唐董,我不辛苦。”


    “坐這裏,請你過來,咱們就是隨便聊聊。曉珊,我們邊喝邊聊,你喝什麽?咖啡、茶,還是威士忌?”


    “我喝茶。”夏曉珊心裏好笑:有哪個傻蛋第一次正式見公司老大要喝威士忌的?唐蓉川怎麽會這麽問我。


    唐蓉川一笑:“你在會客室裏等了那麽久,喝‘冷茶’還沒喝夠?好吧,子諾,給曉珊泡一杯春茶來,讓她嚐嚐鮮。”


    唐子諾問:“唐董,您還是…”


    “嗯,對,再來兩包小魚幹。”


    唐子諾轉身去了。唐蓉川請夏曉珊坐在大魚缸後麵的沙發上,她在對麵坐了下來。那麵魚缸牆,很高大,裏麵養著不少大魚。大魚遊來遊去,很活潑靈動。夏曉珊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唐蓉川笑著說:“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我估計極少有人像我這樣弄這樣的魚缸吧?”


    “是的,唐董,我是第一次見呢。”


    “這是日本的風水大師幫我布置的。別看它花裏胡哨的造型,說到底,是一道風水牆啊。”


    夏曉珊從小受到的教育,讓她本能地反感日本。她脫口而出:“唐董,您信日本風水師啊?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小心他騙你。”


    唐蓉川臉色微微一變,嘴裏重複了一遍:“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唐子諾進來,端了一個木盤,上麵放著一杯茶,兩包小魚幹,還有一壺酒和一個小酒杯。酒瓶子上有十四字樣,曉珊心想:路易十四,太陽神酒?沒聽說過。


    唐子諾擰開酒瓶子,到了一杯酒,雙手遞給唐蓉川,然後才把茶杯遞給夏曉珊。唐子諾撕開魚幹的密封口,要遞給唐蓉川。


    唐蓉川一笑:“魚幹倒在木盤上,還有那一包,我和曉珊一塊吃。”


    唐蓉川伸出食指和中指,兩根蔥白一樣細長的手指,輕巧地,夾著小魚幹,丟到嘴裏,咯嘣嘣,嚼得很大聲。


    她喝了一口酒:“哎呀,清酒配自製魚幹,絕了。”


    啊,原來是清酒。唐蓉川喜歡喝清酒,她必然與日本有極深的淵源。慘了慘了,我竟然提醒她小心日本人。我不應該叫夏曉珊,我應該叫夏目無珠、缺心眼子!


    夏曉珊滿臉惶恐,心裏胡思亂想,眼前伸過來兩根手指夾著一條小魚幹。


    她抬頭一看,唐蓉川滿臉是笑:“吃吧,這魚幹是我自己炮製的。主打一個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曉珊手心朝上,亮開手指:“唐董,我錯了,我不應該說非我族類的蠢話。”


    “話沒錯,手的姿勢錯了。你要像我一樣,兩根手指夾著吃。對對,就這樣,哎哎,不對,吃魚幹,要從頭品,不要從魚尾巴下嘴。你那樣,容易被刺到。”


    夏曉珊在唐蓉川的糾正下,學著唐蓉川的樣子,兩根手指夾著魚頭,開始吃魚幹。唐蓉川大笑:“你的手指好美啊,來呀,別客氣。你要是拿我當朋友,就放開量吃,不許隻吃一條魚幹,就停口的。”


    夏曉珊心中好笑:論到吃東西,咱從來沒有客氣過。跟朋友不客氣,跟領導更不會客氣。呸,別緊張,說錯話就說錯了,無所謂。唐蓉川算什麽領導?真要論起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夏曉珊想到這裏,漸漸放開拘束,享受起魚幹的美味來。


    唐蓉川與夏曉珊兩人,一個喝酒,一個品茶,用同一姿勢——兩根手指拈魚幹吃。倆人你一條,我一條,邊喝邊吃。酒喝得津津有味,茶品得滿口回甘,魚幹嚼得咯咯蹦蹦,那叫一個脆生。


    唐子諾在一旁侍候著。她用眼神提醒曉珊不要太隨意。可是曉珊依舊不改,繼續享用美食。她心想:有花堪折直須折,趁著唐蓉川對我有熱度,我要盡情行事,而不是畏手畏腳。這些有錢人的興趣多變,說不定什麽時候我就失寵了。自古以來,恩情最容易貶值,誠惶誠恐地,並不能阻止它貶值。


    唐子諾的閃爍眼神,夏曉珊的毫不在意,唐蓉川都看在眼裏。


    她呷了一口酒,很隨意地說:“曉珊呐,你剛來沒幾天,我就提拔你當事業部的副總,說實話我承受了很大的壓力。按公司規定,像三晉事業部級別的領導崗位,需要董事局做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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