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府正院。


    雲夫人搖著手裏的團扇,漫不經心地看著前麵的三人。


    “雲淮,你當真要離府?”


    雲淮站在院子裏,在他身後還跟著一老一少兩個人。


    他緩緩說道:“我要離開,張嬤嬤和章平隨我一起。”


    “還望夫人可以讓我為他們贖身,將他們的賣身契還給他們。”


    這事聽著荒唐,但卻是事實。張嬤嬤和章平看似是他院裏的下人,但賣身契都在當家主母的手裏捏著,連他的生母蘭姨娘都沒有。


    雲夫人不解地盯著雲淮,垂在旁邊的手指微微蜷了蜷,“你可知你這一走意味著什麽嗎?”


    雲淮微微點頭,“我知道。”


    “一旦我離開雲府就代表我主動放棄了家族的支持,不再享有雲家大少爺所帶來的便利,甚至還可能因此而惹怒父親被家族除名。”


    雲夫人停下搖扇的動作,蹙起秀眉盯著堅持要走的雲淮。


    “你既然知道,便該知道此時離開與你並無好處。”


    她雖然不願雲淮這個庶長子冒頭,但也沒想過把對方趕出家門。


    而對方這個決定不僅把自己逼上了絕路,也讓她左右為難。不論如何,雲淮都是雲府的庶長子,是個成年男丁,怎可輕易讓他離府。


    雲淮抬起鳳眸,輕笑道:“夫人,我雖是父親的長子,卻不得他青眼,更不被弟弟妹妹接納。”


    “如今我主動退出,於您、於二弟二妹也是兩全其美的事。”


    “雲家的人脈家產,我不要。”


    他擲地有聲地說道:“我想要什麽便會靠自己去爭取,無須靠父輩和家族的榮蔭和庇護。”


    雲夫人抓著團扇的手指一緊,此時的她竟然生出一種難以言說的複雜來,就好像是雲家擋了對方的青雲路,又像是對方從未在意過雲家。


    她拚盡全力爭奪的榮寵、家產,在雲淮眼裏都是浮雲流沙。


    雲夫人沉默半晌,最終還是妥協般地朝身邊的楊嬤嬤吩咐道:“取張嬤嬤和章平的賣身契來。”


    總歸老爺也不在乎雲淮,一個透明人似的庶長子罷了。


    走了就走了吧!


    “是,夫人。”楊嬤嬤領命走回後頭的屋子,從雲夫人存放重要物品的箱子裏取出兩份賣身契。


    沒過一會兒,兩張壓箱底的賣身契就到了雲淮的手裏。


    雲夫人沉聲道:“賣身契我給你,但願你以後莫再回來。”


    她不管雲淮到底有多少本事,也不在乎對方可以走多遠,隻知道對方走了就休想再回來。


    雲淮微微頷首,“那是自然,雲府再也不是我的家。”


    也不能再桎梏他的未來。


    他把取回賣身契該付的銀兩交與雲夫人身旁的楊嬤嬤,便毫無留戀地帶著張嬤嬤和章平走了。


    雲夫人望著對方的背影,輕歎道:“可惜了,是他自己主動放棄了家業,這就怪不得我了。”


    她原本是打算借雲淑的手毀了他,卻沒想到雲淑是個不中用的,竟然讓他跑出府參加了會試。


    正在她想著怎麽下手的時候,對方居然自己離開了,也省得髒了她的手,平白讓她造些殺孽。


    “既然要走,那便走得幹淨些吧。”


    她看向一旁的仆婦,“楊嬤嬤,等老爺回來後讓他來我院裏一趟,我有事要同他好好談談。”


    楊嬤嬤低頭應道:“奴婢明白。”


    看來夫人是想斷了大少爺回雲家的最後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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