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空間。


    藍衣青年的出現如風般輕淡,周身縈繞著柔和的氣息。


    他的五官精致穠麗,臉龐上又帶有難以描述的清純,但青年眼波流轉之間又如勾魂攝魄的妖魅。


    或者是,他原就是妖精。


    鹿言本就是從鹿妖修煉成鹿仙的,縱使成為天界妖仙,也依舊改不掉他骨子裏藏著的妖嬈魅惑。


    他抬眸看向旁邊的銀灰色小光球,那雙如同朝露般清澈的桃花眸讓係統的數據鏈停了一瞬。


    【宿主,你別這樣盯著我看,我實在是扛不住啊!!!】


    它隻是一個小係統,扛不住誘惑,每次看到宿主的真容都讓它有一種想要為對方奉上所有的衝動。


    這可不行,它辛辛苦苦賺的積分和打下的遊戲江山不能白給!


    鹿言無奈地移開眼眸,“說說吧,你上個世界一去不複返,到底跟我姐姐問到了什麽。”


    係統729撲棱著自己的六翼翅膀,努力裝作成熟穩重的樣子。


    【我剛問出口,你姐就樂了,拉著我把你的感情經曆問了個遍,給我說的口幹舌燥心力交瘁。】


    八卦的力量實在太強大了。


    鹿言微微一笑,那雙靈動的桃花眸流轉著驚心動魄的姝色。


    “姐姐倒是沒變。”


    “她既問完了,可曾把燭龍妖神的事情告知於你?”


    係統729:【鹿溪仙子說了很多,但我覺得你可能都聽說過。】


    【你也知道在天界誕生前整個玄墟世界唯有神界存在,而其餘五界都是神界永封消失後才出現的,妖神燭明便是神界的幸存者之一。】


    【上古神明大多已隨神界而消失,隻有僅存的幾位神逃過一劫,譬如開創阿修羅界和冥界的那兩位,再一個就是隱居天虞山的妖神。】


    【傳聞燭龍相貌奇偉,神通廣大,還可以不吃不喝便能長生不老,且他還擁有不死之身。】


    古籍有載:有神,人麵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視乃明,不食不寢不息,風雨是謁。


    鹿言微微垂眸,露出雪白頸項。


    “我確實知道,妖神的故事是流傳在妖界每一片土地的傳奇,隻是妖界早已經沒誰見過他了。”


    他輕聲道:“從我出生到現在也有十二萬年了,更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卻沒想過會與他有這般淵源。”


    三世相戀相隨,鹿言也非草木,又怎麽可能半點不動容。


    他垂眸沉默了許久,忽而抬眸望向係統空間內的星辰天幕。


    “係統,我其實不願沾染情愛,可我卻不曾忘記與他的相伴,也懷念與他相處的日子。”


    “我從小便是鹿族少主,父母寵愛族人看重,曆劫萬年飛升成仙,此後勤修苦練以盼得道,而我加入快穿局便是為了賺取功德。”


    他有些感慨的歎道:“我明明就是一個事業心深重的仙人,卻偏偏遇到了一條滿腦子愛情的燭龍。”


    係統729:【所以,你……】


    鹿言抬手纏繞著耳邊的長發,眸裏泛著秋水般的漣漪。


    “我覺得啊,有時候隨遇而安順其自然也不失為良法。”


    係統729:隨遇而安、順其自然,說白了不就是還想留著妖神嗎?難不成宿主真的動心了?


    鹿言淺淺笑道:“他若來,那便是我們有緣;若不來,那便是上蒼注定了我們之間有緣無分。”


    “係統,下個世界吧。”


    係統729快速挑中一個任務,然後把鹿言傳送了過去。


    ***


    蠻荒之地。


    寒鴉四起,月色被浮雲遮去大半,隻見排排禿鷲飛過。


    黃沙之中躺著一個遍體鱗傷、不知死活的貌美男妖,那雙血跡斑斑的雙腿幾乎維持不住人形。


    片刻之後,少年的雙腿化作蛇尾,瘋狂地抽打著地麵。


    鹿言一進入這個世界就麵臨著幾近瀕死的天崩開局,而他體內的妖丹也早已經被挖走了。


    他躺在黃沙裏,蛇尾擺動,大腦卻在接收原主的全部記憶。


    說是記憶,其實很短很短。


    原主名叫宿殃,他是一條降生不到五百年的金蛇妖,本性單純,卻被女主壓榨盡了最後一分價值。


    他的父母本是妖界的妖王和妖後,本該是尊貴的妖界太子,卻因為仙界的野心勃勃而枉送性命。


    仙界趁妖後懷胎之時擄走她,想要以此來威逼金蛇妖王向仙界俯首稱臣,但他們玩脫了。


    青蛇妖後不忍妖族淪為仙界爪牙,直接於仙獄之中自盡,而她死後也沒有被仙界就此放過。


    仙帝命將領剖開妖後腹部,把那枚金蛇蛋取了出來,以妖後身軀和金蛇蛋做威脅逼妖王低頭。


    金蛇妖王假意投降,隻想奪回妻兒再殺上仙界為妻兒報仇雪恨,卻沒想到仙界卑鄙至此。


    他們竟率先埋伏了金蛇妖王,送他和妖後到地下相伴,又扶持了一個親近仙界的牛妖做妖王。


    青蛇妖後和金蛇妖王先後亡故,都死於仙界的狼子野心之下,而他們唯一的孩子也成了俘虜。


    那枚金蛇蛋並沒有被毀,而是交於仙帝的小女兒紫霓公主玩弄,這位仙界公主就是這個世界的女主,也是帶給宿殃所有悲痛的罪魁禍首。


    宿殃未破殼之時便被扔在籠子裏,直到他兩百歲破殼而出才從圈貓養狗的金籠子裏出來。


    他第一眼見到的人就是紫霓公主,便將其視為此生最重要的人。


    可紫霓公主隻把他當做一條狗。


    想逗了就逗一逗,不想逗就放任他被旁人羞辱打罵。


    她次次都瞧著人欺負宿殃,偏偏還在事後充當好人,將宿殃調教成了她手底下最忠誠的狗。


    沒人對宿殃好過,而紫霓公主的好就成了他生命中唯一的甜。


    這位本體是白茶花的紫霓公主自此成為宿殃心中的白月光。


    因此他對紫霓公主唯命是從,不僅替她的心上人頂了食人罪,還被她挖了妖丹救她的心上人。


    隻因宿殃是女主的炮灰備胎,注定要為男女主的愛情添磚加瓦,他的死活根本就不重要。


    男主不僅用著宿殃的妖丹,吃了一城的人也依舊有宿殃為他頂罪,能繼續逍遙法外攜美暢遊三界。


    但宿殃卻隻能被定罪、挖去妖丹,丟到蠻荒之地裏自生自滅,甚至可以說是讓他在這裏死去。


    也就是鹿言剛過來的樣子。


    而原主的結局顯而易見,沒了妖丹的他根本無法苟延殘喘,這處蠻荒之地就是他的埋骨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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