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備好美酒佳肴的盧卡斯回到伍德莊園,直奔顧晏和所在的畫室。


    等顧晏和放下畫筆後,打定主意要灌醉對方的盧卡斯抬步迎了上去。


    “顧晏和,今晚去樓頂吃晚飯吧。”


    他笑容滿麵地說道:“正好我近來剛剛得了幾瓶難得的好酒,你陪我一起品鑒品鑒如何?”


    顧晏和微微頷首,“好吧。”


    在喝酒吃飯這種小事上,他沒必要跟盧卡斯這家夥硬杠。


    常言道:人是鐵,飯是鋼。


    人的溫飽問題還是要解決的。


    隻有吃飽喝足,他才有力氣跟天天熬鷹般的盧卡斯繼續僵持。


    盧卡斯在心底輕笑了一聲。


    其實也不隻是可以酒後吐真言,趁著顧晏和醉酒誘導對方說出幾句諾言也不無不可。


    到那時,他自然可以憑借那些諾言讓顧晏和掉進自己的愛情陷阱裏。


    心裏打著小算盤的盧卡斯帶著渾然不知的顧晏和來到樓頂,早已準備好的晚飯擺放在長桌上。


    他命人準備的那些酒也擺在上麵,也是今晚好戲的重要道具。


    “快坐吧,我為你倒酒。”


    顧晏和聞言坐了下來,原本留在這裏的侍從也都退下了,把這處僻靜無人的空間交給他們的家主。


    盧卡斯給顧晏和遞上一杯紅酒。


    “給,你嚐一嚐,看看這個味道符不符合你的口味。”


    顧晏和接過遞來的酒杯,慢條斯理地品嚐著顏色豔麗的紅酒。


    “味道還可以。”


    “這裏有葡萄酒嗎?我想試試。”


    盧卡斯溫柔地笑道:“當然有了,你想要什麽酒都有。”


    他打開一瓶葡萄酒,拿過一個新的酒杯給顧晏和倒著酒。


    “來,再嚐嚐這杯葡萄酒。”


    顧晏和依言接過那杯葡萄酒,一邊品嚐美味晚飯一邊品鑒各種美酒,不知不覺就喝了很多酒。


    他有些頭暈地撐著自己的額頭,麵色微紅,迷離的眼眸失神地望著略微重影的盧卡斯。


    “盧卡斯,你怎麽變成兩個了?”


    男人清潤的嗓音中摻雜著微啞的醉意。


    盧卡斯緩緩走到他身邊,扶著對方的肩,不動聲色地把人攬住。


    “你醉了。”


    顧晏和歪頭問道:“我醉了?”


    沒等盧卡斯點頭,顧晏和就快速搖了搖頭。


    “我沒醉,明明是你醉了!”


    盧卡斯見狀微微挑眉,“嗯,是我醉了。”


    他做出醉酒的模樣,輕聲問道:“宴和,在你心裏誰最重要?”


    顧晏和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回想著,“老婆,兒子和媽媽。”


    “他們都很重要,特別重要!”


    盧卡斯心底扭曲了一瞬間,幾乎要當場變臉。


    老婆個屁!楚怡指不定都投胎了,哪裏還記得你這個前世丈夫!


    你有功夫惦記亡妻,還不如做我老婆!


    心底氣得要死的盧卡斯保持著平靜繼續問道:“我那麽愛你,你就沒有半點動心嗎?哪怕隻是一點點!”


    顧晏和伸手扯了扯對方的臉,“厚臉皮!”


    “我就是厚臉皮了。”盧卡斯拉著顧晏和的手放在自己臉上來回撫摸。


    “宴和,你別惦記著楚怡了,換個人惦記吧。”


    “隻要你開口,我隨時隨地敞開懷抱歡迎你,你也轉身看看我好不好?”


    顧晏和想抽回手,但醉酒的他很是乏力。


    “不,不行……”


    他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努力喚回幾分清醒。


    “盧卡斯,我心有所屬,抱歉。”


    盧卡斯握緊顧晏和的肩膀,沉聲道:“我不要你的抱歉,我要你抱我!”


    “楚怡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她怎麽值得你到現在還放不下她?”


    顧長風這個晚輩都結婚了,但顧晏和還是走不出來。


    二十餘年的時間早該衝淡那段感情,讓這個男人走出上段婚姻的陰影,但事實卻是陰影仍在。


    顧晏和搖晃著身體想站起來,而怕自己傷到人的盧卡斯也順勢鬆了手。


    盧卡斯目光如炬地盯著歪歪扭扭站起身的顧晏和,特別想把人扛回房間,不想讓對方有絲毫逃離他的可能。


    顧晏和站在高處往下看,朦朧的醉眼被夏日晚風吹得漸漸清醒。


    “我也曾年少輕狂過,當初也為了愛情而勇敢拚搏過努力過……”


    他慢慢地訴說著自己的亡妻和上段婚姻,“我的妻子比我大五歲,是一個很優秀的女警察,成熟穩重,長得也漂亮,還非常有事業心。”


    “我第一眼見到她就愛上了。”


    “十八歲的我情竇初開,自然不願意就那樣錯過心上人,拚盡全力去追求樣樣出挑的那個人。”


    “我很幸運,成功了。”


    “後來,我們就結婚了,那一年我還在讀大三隻有二十歲。”


    他垂下眼眸,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為了她早婚早育,婚後也細心地照顧著我們的孩子,明明自己都沒有多大就做起了爸爸。”


    “那時候朋友都覺得我太衝動了,可我偏偏固執己見地選擇了那條路,還一直都在堅持地往下走。”


    “因為我很愛很愛我的妻子。”


    “可是,我的幸福太短暫了。我的妻子在某次執行公務的時候中槍身亡了,我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就連她的最後一麵都沒機會見到……”


    “當時的我還不到三十,整個人都因此而陷入了抑鬱中,根本走不出來,日日都抱著她的遺物垂淚,我的孩子也被父母接了過去。”


    說到這裏,四肢乏力的男人跌落到地麵上,精神好似墜入無邊煉獄中。


    “痛失所愛的錐心之疼太難挨了,我那時差點隨她而去,是我的孩子把我從悲傷的深淵中拽了出來。”


    “我看到他就明白我還不能死。”


    “如果我死了,我的孩子還那麽小該怎麽活……他已經沒了媽媽,再沒了爸爸又該是多麽難過。”


    “所以,我逼著自己堅強了起來,讓所有的事情都回歸正軌。”


    “對楚怡的愛也被我藏在心底,但每每想起便是刺骨的疼,哪怕到了現在也依舊是刮不掉的疤。”


    那雙眼眸漸漸染上濃鬱的悲意,內心宛如寒風刺骨般透涼。


    “這段感情讓我成長,也讓我經曆過痛徹心扉的痛苦……”


    盧卡斯快步走到顧晏和身邊,抬手攙扶著雙手冰涼的男人。


    “宴和……”他抿了抿唇沒繼續往下說。


    即使他了解過顧晏和跟楚怡的事,但終究還是沒有親耳聽到來得感觸深。


    自楚怡去後,顧晏和好似枯敗的花,空有其形卻已經沒了光澤。


    顧晏和強行打起精神,但難掩哀色。


    他神情淒冷地看向攙扶著他還欲言又止的盧卡斯,“那段漫長的時光讓我很疲累,我的熱情早就被消耗殆盡,根本經不起下一段戀情摧殘了。”


    “我已經不是十八歲的少年了,我沒有了嚐試新戀情的勇氣,也不想再把這顆傷痕累累的心獻出去。”


    “所以,即使你這段時間對我很好,我也始終保持著清醒。”


    他語重心長地說道:“盧卡斯,我勇敢拚過一次了,到最後卻把自己弄得神傷多年,已經沒有勇氣再愛人了。”


    “……我們適可而止吧!”


    盧卡斯盡力壓抑著自己的呼吸,不讓自己幾欲爆棚的情緒嚇到對方。


    “顧晏和,適可而止是不可能的。”


    “既然你不敢拚了,那麽這次就換我來,我會讓你重新對我敞開心扉愛上我的。”


    此時的他早已忘記了原先的計劃,一股腦兒地向顧晏和訴說著心意。


    顧晏和聽了一會兒又重新坐回椅子上,一杯又一杯地灌著自己。


    他委實是沒招了,該說的都說了,但盧卡斯依舊的這副執拗的模樣。


    停下話茬的盧卡斯坐在顧晏和身邊,同樣是咕嘟咕嘟地灌著自己。


    唉,宴和怎麽這般聽不進他的話呢?


    別人追妻都那麽容易,怎麽他就那麽難啊!


    像顧晏和的兒婿列昂尼德追顧長風的時候也沒費那麽大勁兒啊!


    這對父子到底是什麽情況啊?


    兒子那麽好追,父親卻難如登天。


    古希臘掌管愛情的神明啊!你能不能開開眼,給我稍微助助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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