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上元節福寧長公主要出宮看燈會,但是福柔長公主已經成親了,自是陪不了她。


    皇上又不放心她一個人出去,最後還是約上了表妹玉琳縣主一同出去。


    玉琳縣主今年七月就要與成清伯世子杜陽成親了,可杜陽這些日子都不在都城裏,玉琳縣主心裏記掛著杜陽,出來玩也是情緒一般,時不時還歎一口氣。


    “桃桃,你說杜陽什麽時候能回來啊,這上元節都過完了,我也沒見到他人,從他去年去了江南到現在,快半年都沒見到他人了。”玉琳縣主靠著馬車壁,有些失落地問道。


    福寧長公主聽了,忍俊不禁,伸手拉起玉琳縣主的手拍了拍安慰道:“好啦,湘君,江南那邊有水匪猖狂,杜陽去清繳水匪了,怕是抽不開身呢!再等等吧。”


    玉琳縣主聞言撇撇嘴巴,小聲嘀咕:“什麽破理由,回來了也不知道見見我再走。”


    話雖如此,玉琳縣主臉色卻緩和了許多,隻是仍有些失望:“唉,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吧。”


    福寧長公主聞言,想起孔雲庭也不在都城,想來也是去處理江南的事,眼中露出擔憂之色,隻是很隱晦罷了,若非細細觀察便難以發覺。


    福寧長公主點頭附和:“嗯嗯,湘君,你放心吧,隻要清理掉那些水匪,杜陽肯定很快就回京了。”


    兩人正閑話家常間,前方傳來一陣騷亂,緊接著是一陣驚叫聲。


    “啊,快跑——”


    隨即便是馬匹踢踏的腳步聲,夾雜著女子尖銳刺耳的哭喊聲。


    福寧長公主聽到尖利喊叫聲,眉頭一皺,立刻吩咐道:“快去查看發生何事?”


    “公主殿下,奴婢這就去!”福寧長公主身旁的隨行侍衛應聲而去。


    “怎麽回事?”福寧長公主皺眉看向前方,隻見幾匹馬兒正往這邊狂奔而來,騎術極其精湛。


    玉琳縣主見狀嚇得不輕,抓住福寧長公主的手顫抖著詢問:“姐姐……怎麽辦?是出什麽事了嗎?”


    “別怕,我這就讓護衛將馬兒趕離此地。”福寧長公主握著玉琳縣主冰涼的雙手安撫道。


    福寧長公主說完,朝著馬車外大吼:“攔下前麵那些馬兒!”


    “是!”侍衛應聲飛躍而出,朝馬車左右兩邊的護衛喝道:“攔下那些人和馬,不準它們靠近。”


    侍衛紛紛策馬衝出去,圍攏了前方的馬匹。


    福寧長公主和玉琳縣主坐在馬車內靜待結果,片刻功夫,那些馬兒漸漸停止了嘶鳴。


    馬兒被逼停了,馬背上的乘客因為慣性直直撞倒馬背上,摔了下來。


    一位身穿青綠衣裙戴著麵罩的少女從馬背上滾了下來,跌落在地,額頭碰觸在堅硬的石板路上,流血了。


    福寧長公主掀開窗簾,透過縫隙瞧見這一幕,福寧長公主都愣住了。


    看她的服飾也不像是大周的衣服,但又有些眼熟。


    片刻,福寧長公主記起來了:“她是南疆人,她穿衣服的款式花樣和皓月娶的那個南疆公主好像!”


    玉琳縣主順著福寧長公主的目光望去,果然瞧見了一位滿身狼狽、額角鮮血淋漓的少女。


    她的身材高挑纖瘦,腰帶用珍珠串成,頭上還戴了些精致小巧的頭飾,露出的一對大眼睛顯得整個人嬌俏可愛。


    “你確定嗎?她是南疆人,為何會到我們大周境內。”玉琳縣主對於這一點十分疑惑。


    少女捂著流血的傷口掙紮爬起來,她一把扯掉自己的麵紗,露出一張清秀動人的臉龐。


    少女抬眸怒瞪著福寧長公主和玉琳縣主:“你們這幫惡徒,居然敢攔我們,信不信姑奶奶一刀劈死你!”


    一口雪白的貝齒在鮮紅的唇瓣襯托下格外耀眼奪目,仿佛含著蜜糖一般甜美誘人,可她的語氣凶狠,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模樣。


    玉琳縣主看呆了。


    “哎呀,她真漂亮。”玉琳縣主喃喃低語,突然意識到什麽,頓時羞紅了臉,反應過來自己偏離的思緒:“你在街上如此疾行,傷人毀物,說誰是惡徒?”


    福寧長公主無語了一下,玉琳縣主沈湘君居然能在這種時候對一個女的犯花癡,也真是夠了,不愧是她姑母安平大長公主親生的孩兒,看人的喜惡全憑他人長相。


    “我的事,你管不著,倒是你們兩個壞女人竟然縱容屬下欺負我,攔停我的馬還弄傷了我,你們才是惡徒。”


    少女憤慨的聲音打斷了福寧長公主的沉思,驚奇道:“你這惡人先告狀的本事,我應該拉趙靜思過來看看,比她那套強了多少,你真是夠跋扈。”


    “你胡說什麽?明明是你的侍衛傷了我!”少女怒指著福寧長公主道。


    “你?”福寧長公主冷笑:“這裏人可都看到了,你一路過來撞了多少攤子,你的馬還差點撞翻我的馬車。你若是覺得受傷了委屈,盡管去找官府告狀,我們奉陪!”


    “你們……”少女被噎了一下,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指著福寧長公主咬牙切齒,“好一個潑婦!”


    “今日這事我記下了,要不是我著急有事,我一定會討還回來的。”少女撂下這句威脅,接過她身旁自己的護衛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額頭的血,氣呼呼的走了。


    福寧長公主見少女灰溜溜的離開,忍不住笑了起來,玉琳縣主跟著抿唇笑了起來:“沒想到身為公主居然也會罵架。”


    “我是為民除害,哪裏算得上罵架。”福寧長公主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心情甚佳,轉頭叮囑她身側的貼身宮女和馬車外的侍衛:“這件事你們可別回去和我皇兄說,免得皇兄又覺得我出去惹是生非的,聽到了沒你們!”


    宮女和護衛齊齊恭敬道:“遵命。”


    福寧長公主滿意地點頭。


    “你看到沒,剛剛那少女的眼睛好特別哦。”玉琳縣主伸手拉住福寧長公主的袖子,興奮地和她討論。


    “是挺特別的。”福寧長公主附和道。


    少女的眼睛是藍色的,和南疆六公主殷蘭珂的紫色眼睛也不同,她的眼睛更加純粹幹淨。


    這個插曲倒是沒怎麽影響福寧長公主看燈會的興致,她拉著玉琳縣主逛了幾家商鋪,買了許多東西,最後又買了些點心,才回了宮中。


    夜晚,福寧長公主躺在床榻上,閉著眼睛,卻毫無睡意。


    想到那個被她撞倒並且傷了額頭的少女,福寧長公主微微蹙眉。


    雖說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但對方畢竟是南疆人,總覺得不太對勁。


    過完上元節,朝中的事宜也都陸續的回到了正軌上。


    言小媛的腿也能拄著拐杖走一段路了,但也隻能在殿裏走幾圈,外麵的地濕滑,她還不太敢出去。


    公其氏這次進宮給她帶來了一些莞姨娘給她做的護膝和手爐套子,都精細的繡著花紋,摸上去柔軟舒適。


    言小媛拿著這些禮物歡喜得合不攏嘴,言小媛收下後便放進了箱子,都有些舍不得用的意思。


    還有十幾天言瑤佳才出月子,她就有些躺不住了。


    之前生二皇子的時候身子虛,休養躺的久一點她倒覺得沒什麽。


    可這次生五公主順利的很,身上也沒有什麽不舒服,反而比懷孕的時候更精神些。


    好在現在天冷不容易出汗,這麽多天沒沐浴身上也沒什麽不好聞的味道,但是頭發這麽多天沒洗是有些難受的,言瑤佳便和公其氏商量讓宮人們給自己洗個頭。


    公其氏怕言瑤佳受涼頭痛,起先搖頭不肯,後來被言瑤佳磨得心煩,隻得囑咐季泠和花錦一定要把水燒的熱熱的拿進來,屋子裏的炭火也要足一些,手腳麻利的給言瑤佳簡單洗一下就好了,萬要小心不能做了病。


    “奴婢們知曉。”


    公其氏坐在床邊等著,見季泠和花錦端著木盆進來,連忙站起身將言瑤佳姿勢擺好。


    言瑤佳乖乖的躺好,讓公其氏替自己捋頭發,南夏輕柔的把水澆在言瑤佳的頭發上。


    溫暖的水浸潤了頭皮,言瑤佳眯著眼睛,感覺整個人都舒暢了。


    言瑤佳眯著眼睛感受了片刻,睜開眼問季泠:“你家娘娘我最近有沒有變醜啊?”


    季泠笑盈盈的道:“奴婢覺得娘娘比以往更美麗動人了呢!”


    “是嗎?”言瑤佳眨巴眼睛:“那你再誇讚幾句,讓本宮樂嗬樂嗬。”


    “是,奴婢誇讚娘娘千百遍都不嫌膩,娘娘就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季泠說的大聲,花錦也跟著拍馬屁。


    言瑤佳高興的哈哈直樂,公其氏在一旁搖頭失笑,這倆丫頭慣常會哄她。


    季泠和花錦將言瑤佳梳理幹淨後換好寢衣,季泠扶著言瑤佳上了榻。


    季泠和花錦退下後,言瑤佳便拿出公其氏給她準備的手爐,抱在懷裏靠在軟枕上慢悠悠的晃蕩。


    “你們娘娘這模樣像極了貪玩的孩童。”公其氏看著靠在軟墊上的言瑤佳,向南夏說道。


    “母親,我這是童心未泯。”


    “都兩個孩子的母親了,該穩重點了。”


    公其氏語重心長地勸慰道,頓了頓突然又想到另一茬:“記得當年武國公夫人嫁過去後也沒有規矩成體統吧?你看看武國公夫人如今多懂規矩!”


    南夏低垂著頭,嘴角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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