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司命按照吳晴的吩咐,找來了陸管事。


    “陸管事,我且問你們這個糧倉目前為止一共有多少袋米。”


    陸管事一臉疑惑,心中想道這不是剛剛才清點過,怎麽又問了這個問題。


    雖然疑惑但是大人的吩咐,他還是要回答的。於是他自然恭敬的回答到:“回大人,約一萬多袋,具體數字,我還要去核對。”


    吳晴沒有讓他去核對具體的數字,而是接著問道:“那每袋米大約重多少斤。”


    陸管事接著回答道:“每袋大約一百來斤。”


    “一般的誤差在多少?我說的是每袋的重量。”


    “這個…”陸管事略微思考了下說道:“具體要看怎麽收的,或者用途是什麽,一般這裏麵…我們多少…會…”


    見陸管事有些支支吾吾。吳晴便猜到了些許。


    “陸管事,你大可放心的說。這種回扣多少的事,我沒興趣。也不會宣揚出去。”


    在聽到吳晴說的話之後陸管事才放下心來說道:“一般我們收米,都是按照市場價收,但是為了經濟實惠,普通的大米,我們賣出去,都是一百斤一袋,但是每袋會多個兩三斤左右,最多不超過五斤,所以很少民間有私自販賣米的,別看陸家家大業大,其實這錢,都是薄利多銷。這口碑是要先打下來的。但是…我們…賣給兵部做糧草的。價格嘛…自然…要貴上許多,但是我們給的也多,一袋米將近一百一十斤。”說這話的時候。陸管事的眼神一直在偷偷看著少司命,見少司命沒有任何表情才往下說,“但是供應皇家的大米,因為標準嚴格,所以我們隻能做到足斤足兩。每袋剛好100斤。這點大人可以明查。我們雖然收米的時候,拿了些回扣,但是我們給的也多。這一來一回的。其實也沒差多少。”


    陸管事說的誠懇,吳晴也是相信,畢竟在北國陸家米行雖然是壟斷生意,但是口碑確實極好的。


    少司命聽完,便知道了吳晴的意思。


    “來人…查。給我每袋每袋的稱重。我要知道每袋的重量,人手不足的話就馬上去調人。一個時辰後,我要知道結果。”


    少司命話音剛落,陸管事“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大人,饒命呀。我們雖然拿了回扣,但是我們確實保證品質,而且足斤足重呀大人。”


    少司命讓他起來。


    “陸管事,別慌,之前吳大人說了,我們不是查的這個。你放心,隻是這大米的重量涉及到其他的案件。我們要核實。你去幫襯著,再說了,本官也沒興趣管著回扣的小事。”


    雖然少司命這麽說了,陸管事卻還是將信將疑,但是又不得不去幫忙。


    待到陸管事走後,少司命問道吳晴“你怎麽想到這個辦法的。”


    吳晴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給他一袋炸花生。


    “嚐嚐,味道還不錯。剛讓你的人買的。”


    少司命笑了笑,拿起一顆花生,扔進自己嘴裏。


    要不說欽天監辦事效率快,還不到一個時辰,結果就出來了,不管是什麽品質的大米都一一過秤,欽天監的人帶著陸管事一起前來匯報。


    “大人,經過我們的檢測,每袋大米都重一百斤左右,最多的也就一百零二斤左右。”


    少司命聽著手下人的匯報,又看著手上記錄著每一袋米的重量。心裏想著果然和吳晴推測的一樣。


    陸管事又一次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二位大人明鑒,小的說的句句實話,我們的米確實每袋都會多出一些,這點你們可以去向陸家糧鋪的掌櫃,或者夥計去核實一下,他們是最清楚的。再不行也可以向百姓們去問問。這些都是做不得假的。”


    少司命讓陸管事站起來。


    “我已經問過了,之前確實如你所說,但是最近這段時間,隻要是這個貨倉發出來的大米,總會沒有之前的多。”


    原來少司命做了兩手準備,在查大米的同時,也讓人去做了詢問工作。


    “怎麽會這樣。這不可能呀。二位大人,雖然這糧倉是大少爺在打理,但是每次進貨,收糧,最後一步稱重的時候,我和族中各房的幾位長輩們都在,為的就是這公開透明。但是的重量,明顯不是這樣。而且那麽多人在場,這稱重也做不得假。”


    雖然稱重的結果放在麵前,但是陸管事還是不願意相信。


    此時吳晴開口說道:“確實,現場做不得假,但是,那如果是這裏的糧食是進去這糧倉之後出現的問題呢。”


    吳晴這麽一說,陸管事直呼不可能,“這是陸家最大的貨倉,整個上京城,大部分糧食都從這進出,怎麽會有問題。”


    還沒等陸管事把話說完少司命就打斷了他的話語。


    “其實這就是個障眼法。”吳晴說道,“糧倉有一萬多袋的大米,打個比方,如果從每袋米中倒出一斤的米,這樣不但在外表上看不出什麽。還能多出一萬斤的大米,而這一萬斤大米就可以重新用包裝袋裝好。送到其他的地方。當然,這隻是一袋大米隻取一斤的情況下。按照陸管事之前說的,最多的能到一百一十斤左右。那現在少的就更多了。”


    此言一出,雖然事是這麽一回事,但是陸管事仍舊不能接受。“這是真的嗎?這不可能,這樣算下來,這不是少爺是監守自盜嗎,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少爺沒理由這麽做,若是說我們下人這麽做是貪圖這其中的利益,但是少爺這樣的人,又怎麽會在乎這些蠅頭小利。”


    少司命不想在這個話上繼續,所以他的言語足夠的冷。


    “陸垚死了,這裏原來的夥計也都死了。”


    也不知道是過於震驚,還是被少司命的氣勢給嚇著了,陸管事不再說話。而是默默的退了下去。


    看著顫顫巍巍離開的陸管事。吳晴說道:“何必呢。別在嚇著他。”


    少司命沒理會吳晴的這句話。


    其實陸管事有一句話說的有道理,陸垚不缺錢,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為什麽將自己家的糧食,用多此一舉的方式運送出去,他的動機是什麽。


    吳晴則是拿著賬冊看著,然後將賬冊遞給少司命。


    “你看,這近期最大的一筆軍糧,在前幾天已經被送出去,如果這一批軍糧若是被從中抽取一些,那可就要想想這批糧食的去處了。”


    其實不用吳晴說,少司命也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從陸家糧倉出來後已經是過了午飯的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其實動腦也是一種消耗很大的體力活,少司命帶吳晴來到了之預約好的烤肉店,他們身份特殊。店家早早做好準備,也給他們留好了包間。


    坐在包間內,等著烤肉上桌。


    要不說是這家的烤肉排隊時間久,買的人多呢,這肥瘦相間的羊肉串,烤好之後還帶著孜然與辣椒的香味,肉塊上來帶著烤出來的油脂“滋滋啦啦”的聲。再看牛肉串,精美的肉脂已經表麵金黃,入口的脆感,加上油脂與肉香的完美結合,確實是吳晴吃過的烤肉中的佼佼者。


    既然是少司命請客,吳晴自然也不客氣直接每樣都打包一些,讓欽天監的人快馬送回學院,給莫若他們都嚐嚐。反正都是少司命買單。記欽天監的賬,自然沒必要客氣。


    原本吳晴還不知道這裏距離學院有多遠,當少司命說並不遠的時候,他才讓人把這些烤肉都送回去,畢竟涼了的烤肉就不好吃了。


    酒足飯飽之後,已經是下午。


    “少司命,雖然我們吃的是很滿足,不過都這個時辰了,我們還來得及去烈家的鐵匠鋪嗎?”


    少司命說道:“不遠。一會我們就從這出發,半個時辰左右就到了。”


    吳晴起先倒是沒什麽,忽然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麽。


    他連忙問道少司命:“你知道金鑫出事那天的巡查路線嗎?”


    少司命給他問的一愣。然後讓手下拿來地圖。


    少司命雖然作為欽天監目前的最高指揮官,但是巡防營的巡查日誌是每天變更的,少司命自然也是不知道。不過金鑫出事後,少司命調查這件事,才記住了那天他的巡查路線。


    地圖被放在他們剛剛吃烤肉的桌上。


    剛剛吃烤肉的竹簽,起到了臨時指揮棒的作用,在地圖上滑動著。


    看著少司命標記出來當天金鑫巡查的路線,果然,金鑫當夜的巡查路線經過了這裏。


    吳晴將地圖拿在手上。


    這種連環的案件,都會有很多的重疊點,而現在吳晴找到了這些案件的重點。那就是現在他們所在的這條路。


    金鑫當天的巡查路線走過了這條路,剛剛他們從陸家糧倉出來,直接到了這條路,讓欽天監送烤肉去學院,從這去也不遠,而馬上他們要去的烈家也距離這條路不遠。


    所有的案件在這裏出現了新的交集。


    將這些發現告訴少司命,少司命卻不理解這些交集是巧合還是存在一定的聯係。


    當下他們收起地圖,連忙前往烈家鐵匠鋪。


    烈家鐵匠鋪,其實並不是一個小小的鐵匠鋪,而是一個家族企業,隻要是烈家的人,無論老人小孩,多少都會打鐵,或者是打鐵方麵的知識。這是一個以打鐵為主業的村落。


    說是烈家鐵匠鋪,其實原本就叫烈家村,烈家生意做的最巔峰的時候,也算得上是半個皇商,因為給兵部提供武器,也是當時烈家的任務之一,隻不過這十幾年,朝廷的需求開始增加,而烈家一直都是古法打造,品質雖好,但是產能就逐漸的跟不上,所以才慢慢的淡出了皇商的名列,但是老一輩人都知道,無論是居家做飯,還是江湖俠客,亦或者是軍中將領,都認烈家出產的鐵器。


    剛到烈家鐵匠鋪的吳晴看著一個個已經冷卻的煉鐵爐,已經能想象到當時這些火爐全開的時候,這烈家的巔峰場景,在看到現在這隨處可見的封條和血漬,也想到了事發當天的慘烈。


    四處逛了一圈,這裏家家戶戶都有著煉鐵爐,每家的鐵器全部都是他們自己打造的。


    吳晴隨手拿起一把放在案板上已經落灰了的菜刀,用手指擊打著菜刀的刀身,然後側耳聽著菜刀反饋的聲音,清脆且深沉。這鍛造的工藝確實好。


    在整個村子裏都看了一圈,吳晴看似漫不經心的看著,他每一處細節都看的極為仔細,此時天色漸黑。


    “這裏,你的人動過嗎?”吳晴問道。


    少司命似乎知道吳晴會這麽問,於是他說道:“除了將屍體送回去,其他的我的人,都沒動過。”


    “包括當時來的上京府的人,也都沒有動過任何東西。”少司命補充說道,畢竟當時上京府也派了人來。


    吳晴皺著眉頭:“你們什麽都沒動過?除了屍體,你們什麽都沒拿走?”


    少司命十分肯定的回答道:“確實,除了屍體,我們什麽都沒帶走,除了沒有屍體,這裏就是案發時的樣子。來的時候你應該看到了,我的人一直留了一隊人守在這裏。更不會有人來破壞現場。”


    少司命狐疑的看著吳晴:“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吳晴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不覺得少點什麽嗎?”


    “少了點什麽?”少司命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於是對著吳晴搖了搖頭。


    吳晴也不再讓少司命猜,於是說道:“你之前就和我說過,烈家,或者說整個烈家村,都是打鐵的,大部分都是以打鐵為生對嗎?”


    少司命點了點頭。


    “這就對了,你看我們已經將整個村落全部看了一圈。既然你的人和上京府的人,都沒有動過這裏的東西,那麽這裏的鐵礦呢?既然家家戶戶都是打鐵為主,那麽為什麽家家戶戶都沒有鐵礦。而且沒有鐵礦還可以理解。可是你看看。一個打鐵為生的村落,除了自家的鐵鍋和菜刀,竟然沒有任何的鐵器,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確實,通常鐵匠鋪都掛滿了沒開鋒的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隻待有人選中之後,再進行開鋒。可是這整個烈家村,一把都沒有。


    糧食,鐵器,以及死了的巡防營軍官軍士,少司命一下子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


    但願不是這樣,少司命心裏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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