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晴正在屋裏安撫著莫若,二人終於可以說著一些心裏話。可是這還沒說一會。巧珍就在門口敲響了房門。


    “少爺,少司命來了。”


    吳晴嘴裏嘟囔了一句:“該來的總會來的。”


    莫若像是感覺到了什麽,握緊吳晴的手。吳晴反手拉著莫若的手,拍了拍,示意她放心。隨即出了房門。


    少司命已經在前廳恭候多時。當吳晴來到前廳時,他發現屋外站著一群宮女和太監,每個人手中都捧著一個托盤,裏麵裝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有金銀珠寶、古玩字畫等等。看到這些,吳晴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心想:看來這次應該不會有事了。


    “師兄,這些都是太後賞賜給你的。這是懿旨。”少司命微笑著說道,並從懷中取出一卷金黃色的綢布卷軸遞給吳晴。“大家都這麽熟了,焚香沐浴接旨這一套就免了吧。”


    聽到少司命這麽說,吳晴連忙雙手接過懿旨,恭敬地說道:“外臣謝過太後娘娘。”隨後,他讓身邊的侍女巧珍小心翼翼地雙手捧著這道懿旨,緩緩地退了下去。


    待巧珍離開後,吳晴開口問道: “少司命,若是單純的賞賜,宣旨。恐怕還用不著你親自跑一趟吧。”


    少司命不禁笑了起來:“要不說師兄你機智過人呢。不過,這次來確實還有一事。”


    吳晴疑惑地問道:“哦?何事?”


    少司命笑著回答道:“太後要見你!”


    太後要見自己。這是吳晴已經預料到的。


    但是太後見他的地方,是吳晴沒想到的。


    這個別院位於北國皇宮內,宛如世外桃源一般,四季都盛開著各種珍稀花卉。雖然吳晴雖然從小就與草藥為伴,但從未在同一處見到如此繁多的花草品種。不遠處還有一座小型瀑布,瀑布的水直接流入院內的池塘,使得池塘中的魚兒歡快地遊動。這裏的一切都顯得格外寧靜祥和。


    少司命推著吳晴漫步在別院中,最後來到了院子裏的涼亭。涼亭內早已擺放好了精美的糕點,與吳晴之前在皇宮品嚐過的並無二致。旁邊還放置著一壺熱氣騰騰的鐵觀音茶。


    吳晴隨意拿起一塊糕點放入口中,口感依然如前,隻是甜度略有降低。


    “看來,你倒是挺喜歡這糕點。”


    太後的聲音響起。吳晴急忙放下手中糕點。轉動輪椅,衝著太後來的方向施禮。


    “吳卿家免禮了。我北國有規矩在這座別院中,不用這些多餘的禮節。”


    吳晴這才發現,少司命也沒對太後行禮。而是見今天太後的身邊沒有別人。少司命連忙過去攙扶。


    太後今日身邊沒有跟著侍從這倒是十分少見。


    雖然太後說不用行禮,但是吳晴還是低頭問安。


    “上次知你將這糕點吃完了,想來應該合你胃口,索性今日又原樣來了一份。”


    吳晴的謝太後還沒說出口,太後便對少司命說道:“你的那份已經送去了。”


    從這短短的一句話,就能看出太後對少司命的疼愛。


    “上次問你味道怎麽樣,你說有些食不知味,那今天哀家要是再問你這糕點味道怎麽樣呢?”


    吳晴想了想說道:“外臣覺得沒有什麽詞語能比光盤更好闡述這糕點的美味。”


    這一番話卻把太後給逗樂了。


    “那吳卿家,哀家一會可是得看著你吃完這些。”


    吳晴開口說道:“外臣遵旨。”


    少司命扶著太後坐下,給太後倒了杯正在熱著的鐵觀音。太後抿了一口對著吳晴問道:“你喜歡喝這個?”


    吳晴點頭稱是。


    太後又問道:“這茶分多種,每種的品質,屬性與口味皆不相同。你是怎麽喜歡鐵觀音的。”


    吳晴回答道:“外臣也不知道,外臣從小就喜歡鐵觀音。


    太後聞言沒說什麽,她揮了揮手示意少司命下去。


    吳晴知道真正的交談也開始了。


    “哀家感謝你,在這次北國的亂局中,幫我北國一臂之力。”


    吳晴說道:“太後謬讚了,其實哪裏需要我。一切都在太後的掌握之內。”


    自從知道了李琴就是大司命之後,吳晴更加覺得北國的這位太後深不可測。


    “也是,你知道阿琴的身份後,也應該就明白了這一切。不過哀家還是想聽聽。你知道多少。”


    太後給吳晴倒了杯茶。


    “還好今天提前聞了你這糕點的味道。若是這時候問你,怕是又得食之無味了吧。”


    此時的吳晴反而沒有任何的負擔與壓力。雖然看不出北國太後究竟下的什麽棋,但是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明顯是沒有什麽生命之憂的。所以吳晴現在可以暢所欲言。


    吳晴喝了一口茶。


    “那就從上京城的發生各種離奇案件開始說起吧。”


    北國太後微微頷首。


    “北國的這些案件,從一開始。太後就知道,包括榮親王勾結石河,修建地宮,結黨營私。甚至有些方麵,我想太後應該還給予了足夠的“支持”當然,這種“支持”隻能暗中行事。榮親王的管家就是最好的證明。榮親王自以為滴水不漏。實際上卻都在您的掌握之中。這次壽辰看似是榮親王叛亂。北國危機,而實際上整個叛亂背後真正的受益人卻是太後您。”


    太後端著茶杯,看著碧青色的茶水。聞了聞。確是茶香四溢。然後又將茶杯放下。


    “哀家怎麽就是這受益之人了?”


    吳晴說道:“太後,從一開始,您派人暗中調查開始,直到您整隊鳳字營都死於非命,您其實是想“清洗”那一隊的鳳字營,至於其中混進了誰的“釘子”,外臣就不得而知了。“然後您借榮親王的手,將我京畿處在北國經營多年的暗網徹底摧毀。當然這其中也有我們自己的問題,因為內部出現了叛徒。不過您的手段的確高明,讓人賠服不已。接下來,您又利用了牽扯到這次事件中的皇商陸家,讓他們陷入困境。無論他們是否承認,陸家大少爺陸垚都參與並支持了叛軍,所以陸家的皇上不再享有壟斷地位。這樣一來,北國的糧草運轉方式將會發生改變,變得更為便捷高效。此外,此次禦史台的禦史們幾乎全體叛變,這背後煽風點火的必定少不了太後的人。畢竟這些禦史平日裏可是最看不慣太後掌握權力的那群人。如此一來,禦史台也被清理得幹幹淨淨。而最大的收獲,無疑是成功鏟除了榮親王這個心頭大患。”


    太後似乎早就料到吳晴會這樣分析。她讓吳晴接著說下去。


    “您鏟除了榮親王,其實就是殺雞儆猴。榮親王姓易,乃國姓,是北國先皇的親弟弟,一旦他倒台了。您的地位才會真正的鞏固,而且前提是他沒有男丁。我熟讀醫書,我記得有一本醫書上有一張方子,長期服用會讓人隻能生出千金。而那個潛伏十幾年的管家想必也做出了貢獻。”


    太後也不否認直接說道:“不錯那方子是《太極醫書》中的避子方。”


    吳晴接著說道:“所以,當時機不成熟的時候,你培養了寶親王,讓寶親王和榮親王對弈,並傳出寶親王的兒子陳風可能成為繼承人的消息,由此來加快榮親王謀反的步伐。所以榮親王給陳風下藥五石散…您也是知道的?”


    最後這句,吳晴隻是試探性的問著。


    “哀家,自然是知道的。”


    太後的回答,果然不出吳晴所料。他微微皺起眉頭,但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訝,因為他早已猜到這個結果。


    其實有時候政治就是這般殘忍,讓人不寒而栗。為了權力、利益,可以不擇手段,甚至犧牲自己的親人朋友。


    所以…寶親王…也是棋子…吳晴想到這裏,但他沒有再說下去,隻是默默地看著太後。


    太後喝了一口茶,眼神冷漠地看著吳晴,仿佛在等待著什麽。


    “怎麽不說了?”


    吳晴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決定不再說下去。他低下頭,輕聲說道:“臣說完了。”


    他明白,有些事情一旦揭開真相,就會引發更多的麻煩。


    太後深深地看了吳晴一眼,緩緩地開口道:“你還沒有把話說完。是因為你不敢說了嗎?那就讓哀家來說吧。陳風已經死了。榮親王叛亂未遂,他的勢力自然也會被連根拔起。而寶親王則成為了殺雞儆猴的那隻猴子。從此以後,能夠左右北國決策的兩大力量,一個被斬斷,一個被廢除。經過這件事情後,整個北國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擋哀家前進的步伐。哀家終於可以全心全意地將精力放在這個天下之上。”她的目光中閃爍著堅定和自信,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掌控天下的未來。


    吳晴這才發現,果然每個皇室的人員骨子裏流淌的血液都是瘋狂的。


    “你還有什麽想問哀家的嗎?”太後問道。


    原本還想問一下十六年前的事。可是吳晴想了想卻什麽也沒問出口。


    吳晴搖了搖頭。


    “回太後,沒有了。”


    太後看著吳晴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這糟心的事說完了,陪著哀家在這裏逛逛吧。”太後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吳晴聽後不禁一怔,但很快便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他原本以為少司命會前來推著自己,但沒想到少司命站在遠處並沒有動靜,反倒是太後親自走過來,準備推動輪椅。


    吳晴見狀,急忙開口說道:“太後,您這可真是折煞我這個外臣了。我自己能行的,請太後不要如此費心。”說罷,他伸手攔住太後,想要阻止對方推輪椅。然而,太後並沒有堅持,隻是微笑著將桌上的拿在手中,然後看著吳晴自行推著輪椅。


    就這樣,吳晴自己推著輪椅,跟隨在太後身後。太後口中說著要逛逛,但實際上卻朝著別院中的一間房間走去。吳晴心中有些納悶,不明白為什麽要逛屋子。不過既然太後有此要求,他也隻能照辦。


    進入房間之後,吳晴環顧四周,發現這裏布置得十分雅致。自從進入這座別院以來,他一直覺得這裏哪裏都好,唯一不足之處在於缺少了某種東西,而這種感覺卻說不清道不明。如今回想起來,他終於意識到這裏似乎缺乏一些生機。雖然房屋收拾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但從種種跡象來看,應該已經多年沒有人居住過了。


    屋內布置得古色古香,給人一種典雅的感覺。房間中央擺放著一張精致的古琴,似乎暗示著這裏的主人對琴藝有著濃厚的興趣和熱愛。窗外瀑布潺潺流淌,與屋內的氛圍相得益彰,仿佛讓人置身於高山流水之間,等待著知音的到來。


    吳晴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古琴旁,手指輕輕撥動琴弦,優美的樂音立刻響了起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身處北國皇宮之中,剛才的舉動有些失態了。他趕忙向太後行禮,表示歉意。然而,太後並沒有怪罪他,反而帶著異樣的神情注視著他。


    太後開口道:“吳卿家,哀家險些忘記了你還是琴曲大家!不知道哀家是否有幸能聆聽你彈奏一曲?”


    既然太後都這麽說了,吳晴自然不敢推辭。他恭敬地回答道:“臣遵旨。”


    太後接著問:“那麽,吳卿家,你準備彈奏什麽樣的曲子?”


    吳晴回答說:“太後想聽什麽,臣便彈什麽。”


    太後微微一笑,輕聲說道:“琴由心生。吳卿家,選一首現在最想彈奏的就好。”


    吳晴輕撫著手中的古琴,仿佛感受到了一股神秘的力量在與自己相互呼應。這股感覺是如此獨特和陌生,讓他不禁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之中。


    然而,此時此刻,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的唯有那《高山流水》。這首曲子雖然是琴曲的入門曲目,但此刻卻變得格外清晰和強烈。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引力將他牽引向它,讓他無法抗拒。


    而吳晴沒有注意到。當這首琴曲響起時,太後的眼眶有些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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