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日不到,前去“度化”的趙家嫡小姐又回來了。


    趙綿綿昨日如何出的東城門,今日就如何回的長陽街。


    隻不過她前腳剛到,後腳就有人大張旗鼓的跑來趙家給她撐腰。


    是的,撐腰。


    關鍵這撐腰的人還大有來頭,正是許川縣的父母官,周之詳。


    知道趙家小姐天剛大亮就回到了趙家老宅,還招來了周大人,昨天前前後後看了好幾場戲的街坊鄰居都動作麻利的從被窩裏爬起來,不約而同的圍在了趙家門口。


    趙家前廳裏,趙綿綿坐在正座的太師椅上,喝著奶,吃著糕,看周大人把手邊的茶幾當做公堂的斷案桌,拍的“啪啪”作響。


    “趙勝,我看你夫妻二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恃強淩弱霸占他人家產也就罷了,你竟然夥同那趙家下人,打著盡孝的名義,把趙家小姐誆騙出城,借機謀害,你眼裏還有沒有禮儀廉恥、還有沒有青天王法?!”


    周大人此話一出,趙家偌大的前廳頓時變得鴉雀無聲,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一絲半分。


    隻剩屋裏屋外還沒來得及撤下的白幡,被湧入的冷風吹的簌簌作響。


    【咦,主播竟然還活著啊?眼下這是什麽情況,我不過就睡了一覺,你就抱上大腿了??】


    眼前飄過一道淺綠色的彈幕,趙綿綿在心裏翻了一個白眼,當做沒有看到,自顧自的抱起奶壺,噸噸噸的喝了個底朝天。


    直播間的觀眾隨著趙綿綿的動作,先是看到了黑黢黢的一個壺底,接著看到了跪在前廳正中的趙勝夫婦,最後視線才落在了不遠處,那個穿著官服、拍著驚堂木的周之詳身上。


    有粉絲認出了周之煥身上的官服,在趙綿綿的直播間裏分析道:


    【深青色官服,花鳥圖案,喲,這人還是個八品官呐。】


    【官銜不怎麽大,按主播所處時代來看,頂多就是個縣丞之類的父母官。】


    【但是這人看著都快四五十了吧!四五十歲才做到八品官,嘖嘖,八成也就是個插科打諢的老油條。主播,你確定你抱的是大腿,不是狗腿嗎?】


    【哈哈哈,你們別太過分啊,主播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家,你們好歹給她點希望啊。】


    【希望也不能當飯吃,這封建社會本就男尊女卑,主播還穿越到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小女娃的身上,可不得認清現實、保命要緊。】


    【喂喂喂,你們跑題了吧,怎麽就沒人分析一下這家夥突然跑來替主播撐腰的目的啊?】


    【有啥好分析的,一個八品小官,都快解官了,擱著太平日子不過,出來替一個三歲小娃“主持公道”,無外乎兩種原因。】


    【哪兩種?】


    【一是主播真的抱上了大腿,那個“大腿”很厲害,官級也很高。而“大腿”發了話,這八品小官沒得拒絕。】


    【二呢?】


    【二嘛,那隻能是這個姓周的也惦記著主播家的家產,想坐吃漁翁之利,借著替主播出頭的機會暗度陳倉,把他們趙家的家產都扒拉進自己的荷包——也就是俗稱的……黑—吃—黑了!!】


    看到這三個字,剛咬著桂花糕的趙綿綿一愣,連忙坐直了身體,一臉警覺的盯著旁邊的周之詳。


    周之詳被趙綿綿一盯,心裏七上八下的,渾身直冒冷汗,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哪裏得罪了這位小祖宗。


    其實今天之前,周之詳並不認識趙綿綿,他甚至連謝忱都覺得眼生。


    但並不妨礙他認出了謝忱掛在腰間的那塊令牌。


    那塊令牌通體烏黑,用銀色的篆書刻了一個“玄”字,看上去普普通通,跟尋常的令牌沒什麽區別。


    可周之詳知道,這令牌並不簡單,它代表的不僅僅是一支訓練有素的兵馬司衛隊,更是京中那令人聞風喪膽的滔天權勢。


    周之詳不敢去打探謝忱的身份,他生怕知道太多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甚至連早膳也顧不上吃,就拉著衙門裏的師爺和衙役,直奔長陽街。


    既然是來撐腰的,那別人說什麽都不重要了。


    周之詳給執著殺威棍的衙役使了個眼色,那兩人便一左一右壓著趙勝與趙錢氏,將他二人壓俯在前廳的地磚之上。


    “大、大人,冤、冤枉呐~~草民不過是看在與三郎一脈相承的份上,替他操持老祖宗的後事罷了,怎、怎就成了外人口中霸占趙家家產,謀害嫡女的惡徒了呢?!”


    “再、再說了,綿姐兒在靈堂上把那法器震碎的事情可是大家有目共睹,草民頂多就是誤信了那道士的胡話,把她送去落日觀罷了,斷無謀財害命之意啊!!!”


    “還、還請大人明斷,不要冤枉了無辜啊!!”


    此時的趙勝和趙錢氏正跪在前廳正中的青磚地上,被那兩個衙役的氣勢一嚇,忍不住渾身一抖。


    但肥肉都進了嘴裏,也沒有隨隨便便就往外吐的道理。


    趙勝自恃事情做的滴水不漏,也沒落下什麽把柄,哪怕是當著這許川縣丞的麵,依舊極力狡辯。


    可謝忱既然使了周之詳出麵,必然把那細枝末節也處理的妥妥當當。


    還不等趙勝再多辯解一句,便有人扭著一個身形狼狽的船夫,上來與他對峙。


    那船夫挽著褲腿,衣衫襤褸,滿身的魚腥氣,可麵容瞧著又有些熟悉。


    反正趙綿綿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來。


    倒是跑來吃瓜的群眾發出驚呼,一語道破了這個“船夫”的身份,竟是收了私錢誆了趙綿綿出城去替老祖宗度化的那個假道士!!


    趙勝看到本該早早離開許川的“道士”竟然被人抓了回來,一張老臉上瞬間沒了血色。


    他緊了緊手指,咬了咬牙,接著眼珠子一轉,想到個開脫的好理由。


    誰知還不等他開口,白紙黑字、按著大紅手印的供詞已經“啪”的一聲,甩在了他的麵前。


    供詞是葛海的。


    原來葛海眼見形勢不對,早早的就招了,獨留趙勝夫婦二人當著周之詳與長陽街坊的麵,宛如一對跳梁的小醜,兀自蹦躂著。


    “綿姐兒綿姐兒,我、我們也、也是為了老祖宗的體麵著想啊!”


    “再說了,是那葛海誆騙我們在先,說趙家沒人了,隻要把你送走,這趙家的家產就跑不脫了。”


    “冤有頭債有主,要怪,你、 你也該去怪你們家那個吃裏扒外的,可不能…不能把這錯,都怪在我與你大伯的頭上啊!!”


    “你、你看在老祖宗的麵子上,別別別……姐兒!!綿姐兒!!!”


    趙勝夫婦哭天喊地的求饒,一下子撲到了趙綿綿的跟前。


    周之詳眼下哪敢讓趙家的這個小祖宗受委屈,還不等趙錢氏把話說完就命人把他二人給拖了下去。


    將趙勝夫婦收監之後,周之詳又讓官衙裏的師爺出麵,當場替趙綿綿更換了地契房契。


    等趙綿綿回過神來,站在趙家大門口一邊打著飽嗝,一邊目送周之詳時,她已經成了方圓百裏名副其實的“小富婆”。


    【我去,主播,你家老祖宗對你是真好啊,給你留了三間宅子,五間鋪子,還有兩個莊子,這到底值多少錢啊??】


    趙綿綿哪裏知道這些東西值多少錢,她隻知道自己混吃等死的好日子又回來了,站在太陽底下笑眯了眼。


    【嘖,別看這八品小官年紀不小了,幹起活來倒是利索,這才一天不到,就把案子給斷清了。】


    【利索個屁,還得是主播,不然換你去試試。信不信家產沒奪回來,還給你扒層皮?】


    【啊?什麽意思啊,難道這中間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係?】


    【笑死,主播就是一個三歲小奶娃,哪有那麽大的麵子遇到“青天大老爺”,你真當那周之詳是什麽好官啊!】


    【就是,這還看不清?肯定是有人在後麵給周之詳施壓了唄,不然主播哪有這麽容易搞定她那黃鼠狼親戚。】


    【你們說的“有人”……該不會是之前的那個玄麟衛吧?叫什麽來著,謝、謝謝謝什麽?】


    【是昨天把主播氣哭的那個嗎,謝忱,叫謝忱。】


    趙綿綿本來心情甚好,見彈幕提到了謝忱,一下子心沉到底。


    她的小臉一板,彈幕上就飄過一串氣急敗壞的彈幕:


    【???】


    【誰哭了?誰被氣哭了??】


    【你才哭了!你全家都被氣哭了!!】


    趙綿綿打死不承認昨天的糗事,也不等人上來抱她,邁著小短腿就氣呼呼的跑進屋裏,直接把床幔一拉,下播,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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