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探監室,大概等了十幾分鍾。


    帶著鐐銬的水珠進來。


    “小妹,好久不見。”


    水珠神色恍惚,她被關押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小黑屋裏,已經很久沒見過同類了。


    監獄人員把水珠按在凳子上。


    顧錦揚了揚唇,“水珠姐。”


    “你真名叫顧錦?”水珠問。


    顧錦點頭,“如假包換。”


    水珠瞥了眼站在門口的程七,“你是臥底?”


    水珠想不明白,如果是單純的高中生,怎麽可能會從七彩大樓出來,又怎麽經受過她們嚴格的檢查,把消息傳遞出去,然後把密不透風的一級園區和二級園區一同消滅。


    顧錦搖頭,“高中生,今年參加高考。”


    水珠,“你知道,我的判決了。”


    顧錦點頭,“程哥告訴我了。”


    顧錦從小包裏掏出來一個油皮紙,水珠身後的監管人事立即提高了警惕,直到看到顧錦油皮紙裏包的是烤鴨,才放鬆了警惕。


    顧錦戴上了一次性手套,撕了兩個鴨腿遞給水珠。


    “吃吧。”


    水珠看著那冒油的烤鴨,她知道,這是帝都最有名的一家烤鴨店的鴨子。


    她小時候最渴望擁有的。


    水珠接過烤鴨,胡亂塞進嘴裏。


    “你知道嗎,我小時候是個孤兒。”


    顧錦一愣,沒想到水珠會提到自己的身世。


    水珠邊吃邊說,“我媽死了,我爸娶了後媽,後媽嫌我吃得多,就故意把我丟了,我五歲,被丟在帝都的大街上,找不到回家的路,


    後來路過的好心叔叔就把我送回了家,我後媽對我動則打罵,她有個兒子,不給我吃飯,給她兒子吃大魚大肉,


    我爸也不管我,打罵我,拿火盆燙我,拿熱水澆我全身,巴不得我去死,哦,他們還給我買了意外險,


    後來我就離開了他們家,開始流浪,


    你知道嗎,每周末她們一家人都會去吃烤鴨,我會偷偷的蹲在門口,等晚上,烤鴨店的人關門,我就在垃圾桶裏撿骨頭吃,那骨頭是我吃過最美味的東西,


    然後我再去工地找個地方睡。”


    水珠像是想到了什麽幸福的事,一臉的懷念。


    顧錦一頓。


    她沒想到水珠的身世如此悲慘。


    水珠像是釋然了,“後來,我七歲那年,遇見了威哥,他問我,想不想吃飽飯和報仇。


    我說想,他帶我去了那裏。”


    那裏,是黑工廠。


    顧錦默然。


    水珠咀嚼著鴨腿,吸了吸鼻子,跟她小時候嗦骨頭的味道不一樣,這鴨腿很香。


    很香。


    滴答,滴答,滴答。


    她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掉在地上。


    顧錦怔愣,並不知道她隨手帶的鴨腿跟水清有如此大的淵源。


    她買的是帝都十幾年的老字號烤鴨,來帝都的人都會買回去嚐一嚐,想著水珠以後也吃不到了,就帶著讓她吃最後一頓。


    “小妹你知道她們最後去哪裏了嗎?”水珠抹幹淨眼淚,眼底還帶著雀躍。


    他們,自然是水珠的親爸和後媽。


    顧錦搖頭,“不知道。”


    水珠眼底帶著雀躍,有些興奮道,“她兒子後來賭博,把她和我父親賣到了黑工廠,被我們後山的打老虎吃了,哈哈哈哈,他兒子被打斷了腿,扔到了人販子堆裏,乞討去了哈哈哈哈。”


    水珠放肆的笑,笑著笑著她就哭了。


    顧錦啞然。


    這個結局倒是令她沒想到。


    水珠的調節能力一流,很快她就止住了眼淚,她隻是太久沒跟人說話,憋悶了太久。


    探視的時間不能太久,半小時後就有人提醒。


    一整隻烤鴨都被水珠吃完了,她小心的把所有的鴨骨收拾起來,用油紙包裹的整齊,揣在了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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